“回三少夫人,此人是宋忠麾下一员副将。”城楼上的守军有不少是燕王府的侍卫,自然有人来为陆如雪解疑。
陆如雪朝这侍卫点了点头,以示感谢。拿“千里眼”看了一下对方的布阵,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下了城楼。
她当初买“千里眼”的时候,只怕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又按了按怀中的“燧发手枪”,那是宋驸马一事后,穆玄阳送给她防身的。
又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若是城破,只靠着这三样东西,又怎救得了自己一命。所以多坚守一日,便会多一分希望。
宋忠领军由北而来,北门和东门的兵力明显优于西门和南门。她问清对方排兵布阵,也好重新调兵遣将。
宋忠领兵围城,燕王那边很快便收到了消息。命儿子点将领军回缓,却被随后而来的卫国公领的二十万大军,困于大宁前线。
“父王,若是再拖延下去,儿子担心北平会失守。”从接到密报至今,已是一昼夜。再不发兵,等到他们回缓,北平城只怕已沦陷。
不只是母亲,连自己的妻儿都在城中。穆玄阳心急如焚,只盼着立时便领军出发。
“宋忠虽有五万兵马,可北平守军也有一万。城高沟险,且守城将校又身经百战,还有你母妃在,不会轻易沦陷的。”
燕王也急,可卫国公兵力原就可以与自己抗衡,且鲁王与代王的缓兵,迟迟未至。若是再抽调兵马回缓,只怕大宁就会失守。
介时他腹背受敌,这一战不打已现败局。只希望北平能多坚持几日,他再重新部署,胜算也大些。
若是换了平时,穆玄阳也不会如此心急。他初为人父,尚未及看儿子一眼,难免失了冷静。
燕王父子紧锣密鼓,重新排兵布阵,并发紧急军报,向鲁王和代王借兵。
此时北平府外,已是杀声四起,远处攻城的“八牛弩”如标枪飞射,一排排钉于城墙之上。攻城兵士不畏飞箭,以盾牌护身,朝城墙攻来。想要借着这些箭杆,抓钩爬上城墙。
燕王妃下令城上守军,放落石滚木,泼洒热油,以解攻城之困。
近处在“冲车”的掩护下,弓箭手拉弦搭箭,一时间城墙上下,箭矢纷飞。重伤员不断的被“救护队”从城墙上抬了下去。
陆如雪站在北城城楼内,这样恢宏的血战场面,以前只在影院电视中,看过电脑合成的特效,却远不如真实场景这般震撼。
耳边除了传令、喊杀之声,更多的是人命在最后一刻时的嘶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战争对于下级军官和士兵来说,就是一部巨大的绞肉机”陆如雪切身体会到了前苏联卫国战争朱可夫元帅的这句名言。
好一副“人间炼狱图”,在这样的战争面前,她的存在,显得的如此渺小,能做的也很有限。大部分的重伤员,虽能得到救治,可也未必能保得住性命,毕竟这里没有外科医生。
而轻伤员,则由“救护队”简单包扎后,还要继续做战到死。陆如雪不忍见这些残忍,带着采星下了城楼。
可未等回到“战备医馆”,便见空中不停有火石砸落。
“少夫人小心!”采星眼见一颗火石,朝主子飞了过来。大叫着推了主子一把。
陆如雪顺势朝前扑去,总算是躲了过去。
“少夫人,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府吧,这里的事交给奴婢就好。”
“不必了。”虽说这里很危险,可至少可以掌握战局,比起在府里坐等消息,更能令人安心。
“快救火!快救火!”宋忠利用浇有火油的投石车,朝城内投入大量的火石,引起多处火灾,砸死砸伤了不少百姓。
“分出一部分人,往城中各处,帮着救人、救火。”陆如雪下令陆峰,自有他去安排。
她则进了“医馆”,帮着大夫们医治伤患。采星见劝不住,只得跟着主子打下手。
这一忙就是二个时辰,连口水都没顾得喝。直等到城外鸣金收兵,第一波攻势暂缓,陆如雪这边却还在忙。好在城中百姓自发出门来救火,火势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燕王妃来时,见三儿媳一头一脸的汗,心中不忍。
“你这孩子,自己尚未出月,怎可如此辛劳。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们去做就是。”端过采星沏好的茶,却转手递到了儿媳的手边。
“多谢母妃!”陆如雪也是渴及了,顾不得礼数,接过仰头而尽。
“采星,去给三少夫人再沏杯茶来。”陆如雪连喝了三杯茶,这才感觉喉咙不再冒烟。坐在椅子上,由着采莲给她捶背揉腰。
“母妃也累了几个时辰了,儿媳命府里准备了滋补的药膳,这就派人给母妃送来。”
“行了,你且别忙了。敌军只是暂退,不等入夜,便会发动第二波攻击。”
“我回府去换件衣裳,顺便吃一些。这一仗不知还要守多久,别没等到退敌,先把自己给累倒了。”又叮嘱了四采好生伺候着。
“是,儿媳再忙过这一阵,便去歇着。”送燕王妃出院,看着王府护卫护送而去。陆如雪这才回身,朝着城楼望了一眼。
她不敢再登城楼,是不忍见墙外被人血染成了褐色的护城河,堆叠于城墙外一尺多高的那些尸体。
人命如此的脆弱,这才只是第一仗,就不知有多少人魂断梦碎。不知又有多少人家,失去父兄子侄。而下令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却好端端的坐于高堂大帐之内。
“少夫人,少夫人!”陆如雪正有些失神之际,便见陆峰带人抬了副担架朝这边跑来。
担架上的人陆如雪认识,是王府的一名侍卫。虽说陆如雪建了战备医馆,救人不分先后。可王府的奴才,多少还是偏重于先救这些府中的侍卫。
“抬进去吧!”胸部中箭,并未贯穿,出血不多,应该并未伤及血管脏器。不过仍需手术,将箭头取出。
陆如雪也只是个中医,于外科一道算不得很是经通。不过二个时辰忙下来,光这样的手术,就不知做了多少。只要不伤及脏器,她还是有些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