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为十名病患一一确诊后,陆如雪这才走到陆崇宇身边,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兄长。
“我这就派人去查。”陆崇宇对病理知之不详,不知此病危害之大,可妹妹即有所疑,他便会先派人去查。
不刻陆林躬身而回,近身在陆崇宇耳边低语。
“什么!”陆崇宇听后不由一个激灵,忙走到陆如雪身边。
“这第一位病患,并不是本县人,而是来自北平府,是三位主审带来的。”
陆如雪本就怀疑这里面有问题,这会儿抬头看向主审的方向,见三人面色凝沉,像是若有所思,实则以袖掩面,一脸的戒备。
果然,这三人根本没存什么好心。看来同行相忌,自古如此。命陆崇宇将事情告诉父亲,由父亲定夺。
陆承耀虽于医道不通,可也知“痨瘵”乃是大病,为免引起恐慌,先命人暂停比试,将第一位病患单独关押。这才质问起三位主审。
常大人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见陆知县与三位主审争吵了起来,这才命人来请四人过去。
“回常大人,北平来的三位大夫,带来一例患有‘痨瘵’的病人,参加此次‘斗医会’。下官怀疑三人居心叵测,不得不查。”
三人以为此人刚刚病发,又未见咯血之症,以一介县城的坐馆大夫,很难有所发现。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陆如雪对此病症,竟然如此了解,只看了一眼,便已确诊。
行有行规,三人只是觉得新任的望平知县,不自量力,为了一己名声,而破坏了行规,断报他们的财路。
那以后,还有何人愿意花诊金来医馆看诊。这才出此下策,想借机提出质疑,以望平县的大夫无能为由,搅黄这次“斗医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三人也不想株连无辜,并未让那位病人乱走乱动。而是命人严防死守,只在第二局开始,才放他出来。
“陆大夫既能查出病因,可有防治之法?”上位者多惜命,人越有钱越怕死。常大人如此,在坐的所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凡与之接触者,先进行隔离。对所有用过的器皿,用石灰进行消毒掩埋。”幸而此次比试,虽在屋内,却门窗大开,通风良好。而那病患以布掩面,陆如雪又对屋内进行了消毒处理,按理应该并无大碍。
可她还是小心避开了与陆崇宇的接触,也是怕牵连到他。陆崇宇这才看出事情的严重,险没将陆如雪的真实身份,告诉父亲。好在被她及时发现给制止了。
常大人对于陆如雪高超的医术,早已折服,对主审的三人,更是恼恨。可三人多少都有些背景,不是他说抓便可随意定罪的。
三人也知事败,再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围观而来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是主审徇私,被陆知县发现了。叫嚷着比试不公,一时间吵的不可开交。
还是常大人发了话,人群这才安静下来。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陆如雪都坚持将这场“斗医会”办到最后。
第
二局,自然是陆如雪一人胜出。另两位第一局同列“甲等”的大夫,也知此病危害及大,都同意这一局让陆大夫胜出。别的大夫更不会有所异义。
第三局斗方,主审拿出事先写好的三种病症,由着参会者拟方。因为之前的事,三人给出的病症,几乎都是千古疑症,中者必死,根本就是无解。
可陆如雪却仗着前世对中医的体悟,和对西医的了解,给出了最为合理的治疗办法。虽仍无法根除,却可延缓寿命,已是奇迹。
这下连三位主审,都对这位陆大夫刮目相看,佩服的五体投地。并向陆大夫承认自己的错失,虚心讨教了起来。
人活一世,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陆如雪很记仇,但也懂得宽容。
世间多一名良医妙手,病患便少一分痛苦。她不在乎这些人目的不纯,只要他们还有一颗恳为病患医治的心就好。
三人也分别签下文书,每个人每三个月来望平县,免费巡诊一次,这对于没有医馆的望平县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另外的十四位大夫,自然也是输的心服口服,分分签下文书,按了手印。
一时间围观的民众,群情激昂,更有甚者跪地服拜,朝着常大人和陆知县不停的磕头。
三年内望平的百姓,都不需要为看病,再出一钱银子。至于用药,涉及成本,不是陆如雪想免,药铺便会减免的。不过既然不用钱就可以看诊,病者多不会讳疾忌医,有了方子便可以再继续想办法,赚取药钱。
事情总要有个好的开始,然后再慢慢推动,这才有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见事成,陆承耀自然要请常大人等人于酒楼用膳。陆如雪以心神疲累为由婉拒,带着随行之人,一路回了县衙。
直到陆如雪出门,陆承耀这才拉过儿子细问,“穆三少爷派到你妹妹身边的剑穗,怎会守着陆大夫?”
刚才事乱时,陆承耀这才注意到一直隐于暗中的剑穗,只是当时来不及追问。
“是妹妹担心会出意外,请剑穗和陆峰来保护陆大夫的。妹妹说她不出门,留着这些人在府中也无所事事。儿子觉得这样也好,便未与父亲相商。还请父亲责罚。”
“这次‘斗医会’能办的如此顺利,也是你遇事设想周到,这才圆满收场。看着吾儿一天天长大,可以独挡一面,为父心中甚慰。你妹妹一向行事谨慎小心,并非你之过错。”
见父亲笑的开心,还拍了拍自己的肩,陆崇宇自愧不敢接话,感觉心如针刺,就怕一个忍不住,将妹妹给供了出来。
等到陆承耀回到县衙,却收到了陆大夫的留书。只说他心愿已了,孤身上路,游历天下去了。
陆承耀派人快马去追,可哪里能追得到。陆如雪劝父亲,说陆大夫走时,已来向她辞行,她送了二百两的仪程,以示感谢。
“陆大夫两袖清风,走的潇洒,父亲又何必执着,不愿放手。”总算女儿帮他送上了谢礼,陆承耀心里好过很多。又饮了酒,有些不胜酒力,便进内院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