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见庶姐不再纠着自己的女儿不放,倒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
女儿家出嫁后,虽说要依仗夫家,可若是娘家不济,在夫家也是站不住脚的。她也不愿见云府内讧。
小坐了一会儿,见云太夫人现了疲色,云氏这才带着儿女告辞离开回府。许太太因着还有事,所以留了下来。
回府的路上,云氏明知女儿聪颖,可仍担心一问,只怕女儿被那表侄儿给骗了。
陆如雪解释了两句,云氏这才放心。
云府总总,回府后云氏并没有提及。陆如雪自然也不会说,总要给母亲留份体面。
过了初二直至初五,陆府上下仍忙的人仰马翻。大夫人唐氏初二那天,也回了娘家延安侯府。
回府后倒是和太夫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后来采星打听到,也是在议论自家小姐的亲事,不过却也提起了三少爷陆崇宇。
陆如雪感到很是无奈,明明自己心里有了人,可却不敢和祖母提只言片语。看着府中诸人为着自己的亲事忙乱,心中难免烦燥。
哥哥陆崇宇行了冠礼,有意与陆府三房结亲的人家,自然也纷纷递了话。一时间倒是为陆如雪解了围。
陆崇宇知道祖母和母亲在为自己议亲,难免羞怯。这些日子倒是少在内院走动,就连妹妹的院子也不再踏足一步。
不过初六一大早,陆崇武却和陆崇宇一起来了“紫苏园”。
“初八吗?虽说晚了八天,可到底皇上还是记得的!”陆崇武此来是告诉陆如雪,初八一早他和陆崇宇,要陪祖父去燕王府,观穆玄阳行冠礼。
“非皇上记着,听父亲说是魏国公帮着张罗的。不过皇上倒是赏了不少的东西给燕王府!”
皇上光封王的儿子就有十四位之多,再加上没有封王的皇子,以及这些儿子生的嫡孙庶孙,加起来怕已过百人。
别说是记,怕是全都站在眼前,也是认不全的。想来必是魏国公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皇上这才赏了东西。
燕王不在京,原该太子为穆玄阳主持冠礼,可太子已连着数月,没再出过东宫。且自正月后,就连陆太傅都未曾见过太子一面,就更别想让其为穆玄阳主持冠礼了。
所以这冠礼的主人,自然是请老魏国公徐老太爷主持。不过因太傅府与燕王府和魏国公府都有深交。所以陆老太爷,这才应了魏国公府所请,作为正宾出席。
但却不为穆玄阳赐字,这字号自由皇上亲定,才彰显尊贵。
初八一早,燕王府前车马仪队接踵而至好不热闹,魏国公府甚至举家前往观礼。大老爷陆承祖因有早朝,遂让陆承耀携子侄随陆老太爷同往。
留于京中各王府的子侄,亦都赶来府中观礼,幸而有魏国公府的表兄弟们帮忙,穆玄阳这才勉强忙的过来。
徐太夫人早三天前,就命人送来了冠服。观礼时这才发觉,外孙所带的
幞头,竟不是自己所做,不由得有些好奇。
因这会儿燕王妃的家书未至,所以徐太夫人尚不知外孙已有中情之人。所以心下虽疑,却碍于宾客尚在,而未多加打听。
桌案上摆着的都是御赐之物,可看在穆玄阳的眼中,却都不如他头上的这顶幞头。
想着那细密的针脚,是心上人一针一线,亲手为他缝制,牵牵绊绊勾勾连连满满的全是情意,冷硬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抹温暖。
礼毕设宴盛情款待,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穆玄阳原就敦默寡言,如今束发戴冠,更显练达持重。就连陆老太傅也多有赞言夸词。
穆玄阳存了私心,有意无意的与陆府诸人亲近。徐老太爷哪知外孙还存了这份心思,不过陆老太爷怀瑾握瑜高节清风,若能与之深交,必将受益终生,自然话里话外的帮衬,有意成全。
陆如雪这日未能同往,毕竟她身为内宅女子,明面儿上与燕王府未过亲近。可心却已化流云乘风而至。
酒歇席散,恭送走了老魏国公和陆老太傅,穆玄阳还要换了官服进宫谢赏。皇上自然留其问话,问他可有中意的女子,好为他赐婚。
若不是顾及陆府的家规,怕陆如雪以后回府难做。他真想应了皇上的话,立即请旨赐婚。
不过为免皇上乱点鸳鸯谱,还是提了心中已有人选。只是碍于女方年纪尚幼,想晚些时候再行请旨。
皇上这些日子为太子忧心,于这些事上倒未加以详询,即放穆玄阳出宫。
却在宫门外不远处,遇到等在那里的表兄谢成钰。
“表弟如今行了冠礼,为表恭贺,表兄得了个好去处,不知表弟可否赏光!”
今日观礼席间,谢成钰也有到访,这会儿又赶来堵他,想来是一早就算好的。
穆玄阳不好推拒只得应下,回府换了常服,两人又饮了茶水,等到入夜时分,这才骑马出府,一路朝西市而去。
西市钞库街,是京城有名的花楼集散之地。其间的“媚香楼”更是闻名遐迩,就连穆玄阳这般冷情之人,对其亦有所耳闻。
见谢成钰勒缰带马,就知他所谓的好去处,正是这远近驰名的“媚香楼”。因他心中存了牵挂,多少有些抵触。刚想婉拒,却被谢成钰拉着走了进去。
品佳酿逛花楼,久居京中的少年郎,多以此自诩雅艳风流。穆玄阳未行冠礼前,谢成钰也不敢将他带来此地。如今表弟已成年,这般好的去处,自然要与之分享。
穆玄阳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跟着各王府的堂兄,倒也去过的。不过多是召些清倌人入内,添个酒唱个曲儿,却未让这般的女子近过他身。
他性子冷,又有洁癖,对这些靠出卖色艺的女子,很是瞧不上,骨子里不有厌恶。且与他那些堂兄们把酒对饮,总要醒着几分神,免得不知何时就被人算计了去。
所以再婀娜的官娼,再华美的花楼,看进眼里也提不起半分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