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方笙的态度让陆暻年摸不清头脑。
“我们原本就是无爱婚姻,如今你已经平安过渡,不会再有人诟病你跟孩子的身份,为什么不愿意离婚?”陆暻年想不通。
方笙对陆暻年这样的固执更是一头雾水。
“阿暻,我们才是最该在一起的人啊,难道你忘了,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方笙心中有自己的固执。
陆暻年很头疼,不愿意在跟方笙解释,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人似乎是天生的,如顾夏,陆暻年看到她,就会觉得舒心。可方笙,从始至终都让陆暻年觉得紧张,初初到洛杉矶的时候,方笙骄傲的如动物园里的小孔雀,她的确也有骄傲的资本。
家世不俗,长相出众,自己也有才华,甚至于身后还跟着贺莲城这样的忠实拥护者。
当初连方笙为什么会不选贺莲城而选择他,这其实是个陆暻年自己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当年的陆暻年处于被顾夏抛弃的情伤中,根本无暇考虑这些,当然事后想起,估计方笙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的忠实拥护者知道内情,毕竟那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的。
陆暻年不爱她,所以不在乎。
到如今也是一样,他对方笙从来就没有过爱,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完全不相等的身份,她太高傲,陆暻年骨子里也并不卑微,她看不起他的时候,他也看不起她。
后来关系有些缓解,那也不过是看在时女士努力钻营的情况下,才勉强能和平相处。
那时候贺莲城对着方笙唯命是从,陆暻年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跟方笙走的太近。说起来,陆暻年跟方笙结婚,对贺莲城的的确确是有伤害的,只是当时的陆暻年满心的悲愤,哪里能顾虑的了这么多,再加上方笙的纠缠,婚礼就这么完成了。
出于对贺莲城的抱歉,这些年他说什么,陆暻年都受着,甚至有些庆幸,当年他混混沌沌作出的决定,其实是保护了两个人。
方笙的名誉得到了保护,这是必然的,然后就是贺莲城,每每看到贺莲城痴情,满是不甘的表情,陆暻年都觉得幸好,幸好贺莲城不知道方笙的那些事情,否则的话,他哪里能受的了。
陆暻年态度坚决的要离婚。
方笙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她也明白,她跟陆暻年之间,那个理亏的人是她,可是让她就这么放手,她怎么可能甘心呢。
她是天之骄女,即便是曾经走了些弯路,那也不是陆暻年这样的人能践踏尊严的。
方笙很聪明。
自己不出面,让安安一次次的给陆暻年打电话。她自己其实知道这样教着孩子撒谎不好,可是她控制不住。
陆暻年这几年对安安很不错。
大概是刚生完安安的时候,方笙产后抑郁了一点时间,陆暻年那时候没法子,只能帮她照顾。那时候两方家里的长辈都是在的,他想怕都没有机会,只能很认命的听着两方的家长说,要好好照顾老婆,女人生孩子不容易。
陆暻年骨子里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这一点方笙也是到了最近,陆暻年跟她说了离婚之后,才真切的感受到。
从前她不觉得陆暻年哪里好。
毕竟陆暻年在方笙的印象里,就是十几岁那年邻居家新搬来的人,那时候母亲还说陆暻年的妈妈这一次的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他们那个社区,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族的背景都是彼此清楚的。
陆暻年作为外来者,什么都没有的拖油瓶,自然不被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孩子看的起,加上陆暻年本人又有些孤僻,跟方笙很多年都不说话。
这样的事情是双方面的,陆暻年不主动接近,方笙就会觉得,你拽什么拽啊。
所以在方笙的心里,陆暻年一直都是一无所有的那个男人,是比她低微很多的男人。所以她才会找陆暻年结婚,陆暻年回am集团,方笙当然知道,可是她在国外长大的,对am集团并没有太深刻的认识,就知道陆暻年现在是发达了,突然多了个有钱的老爸。
在方笙的想法里,突然之间有了钱,陆暻年想要做的,无非就是牢牢的把控住,暴发户可不都是这样。
她信心满满的找陆暻年谈结婚的事情。
甚至不觉得自己怀着孩子要跟陆暻年结婚是一件多么不合理的事情。
她能嫁给他,让他成功联姻,那都是她看得起他呢。
后来陆暻年的同意婚事,也让方笙更加确定了这一点,陆暻年果然是个为了钱,为了有继承人不顾一切的人。
这就好,方笙既满意又鄙夷。
只是事情在孩子生出来之后发生了改变,她生了女儿,并不可能成为陆暻年的继承人,她以为陆暻年回马上变脸的。
可是并没有。
他很好,对女儿温和体贴,对着产后抑郁的她,同样照顾。
从那个时候开始,方笙才正视陆暻年,因为她生孩子回国,对am集团也有了更新的认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如今的陆暻年,早已经是商界的顶级人物。
亏她从前还觉得陆暻年要依靠她来稳固自己的位置。
她产后抑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恐惧,她怕陆暻年不要她,毕竟她生了女儿,他要是真的翻脸无情,她也是没有办法。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孩子六个月的时候,方笙已经恢复的不错,她也逐渐开始亲近陆暻年。
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吗?无论从前是什么样的,但是往后他们要在一起相守一生,想想会跟陆暻年过一生,方笙竟然觉得幸福。
可是她恢复了之后,陆暻年却开始跟她保持距离。
宁可去住酒店都不愿意回来面对她,外界总有人说是她长年在外演出,不肯留在陆暻年身边,可是实情只有她自己明白,面对一个夜夜住在酒店的老公,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这样骄傲的人,哪里能容忍丈夫这样的倦怠。
可有些事情改变了就是改变了,陆暻年现在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无爱无性婚姻,可方笙自己是明白的,她不想离婚。
陆暻年这样的男人,真的用心去看了,哪有女人会不动心。
她当年是太骄傲,目空一切,竟然觉得陆暻年是可以被她踩在脚下的。
为了挽回陆暻年,方笙愿意放下骄傲,她甚至不惜牺牲女儿,她想要跟陆暻年重新开始,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呢。
到这时候方笙才幡然悔悟,这几年她带着孩子在外,对陆暻年的生活却了解,他像个苦行僧一般,就住在酒店里,身边什么女人都没有。
方笙觉得,他恐怕心里是爱她的吧。
毕竟陆暻年的身边,哪里有比她更优秀的女人呢。
所以她等着,等着陆暻年来找她,女人总有矜持放不下。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矜持,让她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
顾夏流产了。
陆暻年眼中充血的守在她的床边,似乎他总是会晚一步。
明明他精明强悍,他在商场上是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甚至在陆家,在人际关系里,他都是运筹帷幄的存在。
可是在顾夏这里,他总是迟钝,总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害。
他已经失去过太多。
到如今,他竟然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握住顾夏苍白的手,他将脸埋进去,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他就算是能统治这个世界又如何,偏偏他总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顾夏被当头浇了油漆。
陆暻年气疯了,那个何栀他不会放过,可是此时他顾不上那么许多。
总归是要看着她平安,他才有心思去报仇。
顾夏的脸上头上都是油漆,脸上的陆暻年用沾了汽油的毛巾给擦拭干净了,可是她的一头乌发,却并不好办。
她刚刚流产,哪里能对着头发做什么大的动作。
陆暻年指尖都在抖。
他的小姑娘正在经历这样的苦痛,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相比于失去孩子的痛苦,陆暻年此时更在意的,是顾夏,怕她伤心难过,怕她精神崩溃。
可是顾夏,她比寻常的女孩子要坚强隐忍的多。
只是短暂的神智不清后,她开口说要剃头发。
陆暻年亲自动手给她剔除三千烦恼丝。
她安之若素。
他痛彻心扉。
他从来都知道顾夏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看着在娇软不过的纤细女子。
可是骨子里却有一股子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的韧劲。
这样的隐忍功力很容易被人忽视伤害,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是陆暻年这么一路看下来,是真的心疼她心疼的灵魂都疼。
顾夏跟陆暻年说了诀别。
陆暻年没说话。
他其实在看到顾夏被凌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辈子,他是不会在放开她了,什么手段都好,他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不过她现在明显是在悲伤之后的发泄,他听从。
顾夏出院后开始重新生活,陆暻年安排好她的一切,住所、工作,等等。
偏这个时候顾佳芸跟陆驹闹起来,要离婚。
对于顾佳芸的小打小闹,陆暻年其实并不看在眼里,陆家是传了几代的家族,如果真的能被一个女人颠覆,那他们这些人,都可以早早的退休了。
当年陆夫人比顾佳芸名正言顺,甚至手段强悍不知道多少倍,可照样被压抑的毫无喘息的机会。
更何况是眼界、手段都不如陆夫人的顾佳芸。
不过陆暻年还是放手让顾佳芸折腾,只有她折腾起来了,顾夏才会参与其中,才会步入他的圈子。
结果一切都是必然的。
顾夏来了。
抱着陆暻年的腿哭泣,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她求着他要跟他在一起。
陆暻年也会恍惚。
自己这样逼迫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每一次的彷徨面前,他都狠下心来,没办法,顾夏对他来说早已经是不可能放手的存在,可她对他来说又是最大的变数。
他不会再容忍第二个江哲年出现。
顾夏乖乖的跟陆暻年在一起,第一次以陆暻年的身份跟她欢好,看着她缩在自己身下求饶,陆暻年竟然生出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心酸感。
真的是不容易啊。
顾夏的厨艺很好,做的每顿饭,对陆暻年来说都是人生享受。
他如愿的得到了顾夏,那么顾佳芸就该彻底的收场了。顾佳芸是他丢出去的鱼饵,现在鱼儿已经到手,那么这个饵儿就彻底失去了效用。
根本不用多做什么,陆暻年就能让顾佳芸之前所作的一切化为乌有。
甚至还能趁机收拾了陆夫人,对于陆驹,陆暻年也有自己的考虑。陆驹岁数不小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对陆驹来说其实并不是坏事。
男人要成长,总是要伴随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失败的。
对顾佳芸,其实陆暻年没有下死手,到底还是顾夏的姐姐,陆家这些年虽然没有亏待过她,可是就陆驹来说,确实也不是什么好的丈夫就是。
不过念着当时顾佳芸给顾夏下药的事情,陆暻年也没有手下留情就是了。
顾佳芸自己当然是什么都不清楚的。
她以为自己能凭着跟陆驹的离婚案拿到陆驹的股份,甚至以为自己能通过这件事情进入am集团高层,从此成为连陆夫人都要仰望的人。
并不是梦想,这个结果曾经那么唾手可得。
可是在一瞬间,一切都轰塌了。
她比不上陆夫人的不仅是这些手段智慧,更多的还是抗击打的能力,陆夫人从年轻时候嫁给陆驹的父亲,身边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这么多年在am集团里沉浮,高高低低的,哪有那么容易被击垮。
可是顾佳芸不一样。
她太年轻了,家庭背景又不可能让她经历过什么人世的波折。
所以她会在整个事件后发疯。
车子撞上来的时候,陆暻年完全是下意识的护住顾夏。
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了,他怀里的小姑娘。吃过太多的苦,他想护着她,直到永远。
车祸后,他去美国养伤。
方笙一反常态的跑来照顾,陆暻年看着方笙那殷勤的样子,心中反感。
他并不傻,怎么能看不出女人的心思。
可是如果方笙一辈子端着一张高傲的脸孔,即便是做出了**怀孕的这样的事情出来,都能理直气壮,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陆暻年也许还不会这样反感。
当一个昔日看不起你,事事处处都觉得比你有优越感的人现在开始对着你献殷勤的时候,先开始当然会觉得扬眉吐气,会觉得自尊心得到满足,但是日子一长,心里反倒会生出很多的轻视。
捧高踩低的人,总归是不怎么招人喜欢的。
陆暻年就算是伤的很重,却还是能撑着跟方笙离婚。
到底是她又把柄再他手里,想要不妥协都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变的顺遂起来。
陆暻年离了婚,终于可以跟顾夏在一起了。
令人欣喜又稍稍有些紧张。
不过陆暻年始终都知道,就算是后来他因为海上出事在夏威夷养伤一年的时候,他都清楚,他的小姑娘,是个不会被生活打倒的女孩子。
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会很平静的,至少在外人的眼中是很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她会照顾好身边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生活的美好。
他知道的,一直知道。
他了解她,更心疼她,他想要给她这个世界上的最好。可以让那么隐忍坚强的她,再也不用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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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孩子出生之后,家里鸡飞狗跳不言而喻。
两个大的已经到了狗都嫌的年纪,小的更是嗷嗷待哺,顾夏恨不能有分身术这样就能好好的照顾孩子,对陆暻年自然是有很多的忽视的。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这样,有了孩子之后,渐渐开始忽视老公。
陆暻年觉得这样不行。
他怎么可以在家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呢。
于是,他把孩子都打包送去了新加坡。
当年把两个大的送去了一阵子,原本是担心的很,但是谁知道两个孩子在那边居然玩的很好,回来的时候甚至有些依依不舍。
回来的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还要去找邱逸远他们。
陆暻年干脆随了他们的心愿,把人彻底送走了。
顾夏心里不高兴,小的才六个月,哪里就能送出国的。
可是陆暻年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振振有词道:“佟伊檬的孩子跟咱们的这个差不多大,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怕什么的。”
而且邱逸远那厮发了疯,佟伊檬生个孩子,他简直恨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家,那些人力还有物资,照顾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可孩子现在正是认人的时.......”顾夏还是不高兴,还要再说,就被陆暻年堵住了嘴。
他先是深深的吻了一阵解了谗,天知道,自从家里多了三个小萝卜头,他连吻顾夏,都是要赶时间的,只要孩子一出声,她必定能推开他,去看孩子。
家庭地位,可以忽略。
顾夏被他弄的脸红心跳,第二胎当初凶险的很,整个孕期,他们都没有怎么亲密过,后来孩子生出来,她更是没有心思跟时间与陆暻年在一起腻歪。
突然被他这样一逗弄,都真的觉得有些想了。
偏陆暻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拉着顾夏一起喝酒。
顾夏无奈只能跟着喝。
喝了不少,顾夏还是很清醒,她这喝酒完全是那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销售练下来的,再者,陆暻年拿来的酒,也不能是烈性的。
陆暻年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
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你明明喝了酒还是挺清醒的,为什么两次都没有记住我?”
顾夏整个人一僵。
“你说什么?”
陆暻年没把顾夏灌醉,自己倒是喝了不少,他一直压在心里的憋闷就在这个时候忍不住说出来,“你大一的时候跟我有过一次,后来你好像都忘了。”
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要不是那一次顾夏忘记,他们后来不会错过那么多年。
顾夏半晌没声音,陆暻年一下子酒都醒了。
看她静静的坐在哪里,晚上房间里的光线被陆暻年专门挑暗了,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有些慌,扑过去就抱住她。
看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陆暻年当下什么酒意都没有,急忙道歉,“当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早上离开的,如果能回去,我一定好好的等你醒来跟你解释,我那时候就想娶你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那个时候就想跟她有未来的。
谁知他不说还好,说完了顾夏就开始对着他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真的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
她这么生气,他不敢放手,可是被她这样劈头盖脸的打,也着实是招架不住。
陆暻年如今对付顾夏,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不要脸面的开始大叫:“啊,我的眼睛,好疼!”
顾夏果然马上停手,看他的眼睛。
陆暻年无赖的抱住她,“没事,只要你不生气了,我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顾夏知道受骗,自然不会理他。
就这么纠缠到半夜,他把她给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她才呜呜咽咽的说:“当年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可是每次想起来的都是迷糊的男人脸,还有.......还有.......。”她耳朵身体都是红的。
陆暻年大概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恐怕对异性的身体都是惧怕的。
也真是难为了她。
第一次,她那时候太小,对一切都恐惧,再者说遭遇那样的事情,又有几个人回去回想品味。
“那第二次呢?”他恶趣味的问。
这下子顾夏脸更红,几乎虾米似的窝进了陆暻年的怀里,她小小声的说:“我醒的时候,就觉得那地方疼的很,再傻也知道是被人怎么样了,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敢回想。”
他第二次太孟浪,她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多想。
陆暻年抱着她,多少有些怀念。
“要不然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那一次恐怕是你最放得开的一次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顾夏竟然再他怀里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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