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楼的时候,贺正扬忍不住问我:“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和害怕,我相信我父亲不会说谎话。就算现在你跟陆江城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可这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恐慌?”
贺正扬只是不知道,在这之前,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被**的痛苦,比这次更痛,痛彻心扉。所以当这种被**事件,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才能够那么镇定。我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的我们,浅淡的笑了笑,同他开玩笑,“难不成你还希望我从大楼顶上掉下去?然后像两个特别哀怨的人。在楼顶上纠缠,哭闹?贺正扬,你口味好重,难怪你会喜欢贺嫣。因为你心里有问题。”
说完,我还十分配合的做了一个斜视的动作,可显然贺正扬并不是一个十分幽默的人,他显得很凝重,眉宇间的褶皱,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大概是非常不满意我现在这种玩笑的口吻。毕竟他那么认真,那么严肃的对待这个问题。
开玩笑得不到配合,就显得分外无趣,我讪讪的摆了摆手,收敛了笑容,说:“好吧,不想在外人面前太脆弱。显得太好欺负了。贺正扬,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担心小宇的病。”
人都是自私的。我相信贺正扬对我有愧疚之心,但我也相信他内心一定非常纠结小宇的病,毕竟之前,他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上的,然而当他自己亲手扒开这血淋淋的真相时,一边是无法接受这现实中的**,一边则是大大的失望,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我想他也很痛苦。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相信我吧,小宇那么乖,那么听话,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他不会有事,贺嫣也不会失去她的宝贝儿子的。”
贺正扬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希望如此。”
回去的时候,贺嫣还没回来,整个贺家显得有些冷清。我给了贺正扬一根头发,专门找了塑胶袋出来装好,他收着直接放进了皮夹里。贞围阵号。
贺嫣还没回来,贺正扬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时不时就借口下楼倒水喝。在他第三次倒水回来,我便忍不住开他玩笑,道:“我都已经知道你喜欢贺嫣了,就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了,担心她的话,就直接给她打个电话不就好了。按着你的身份也是光明正大的,又不会让旁人想歪。”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喝了一口水之后,就上了床。其实我挺想八卦他内心的感受的,想知道他对如今已经是人妻的贺嫣有什么想法。
我感觉从某种方面来说,我们两个还是有些像的。你看,他喜欢贺嫣,而贺嫣不喜欢他;我呢,喜欢苏荆临,而苏荆临却不怎么喜欢我。最后贺嫣嫁给了别人,而我呢,也嫁给了别人。真是缘分,有缘成为夫妻,连经历都能那么有缘的撞在一块。
我转过身看他,问:“贺正扬,你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看着贺嫣嫁给别人,给别人生孩子,然后一块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的喜欢明明那么明显。”
他仰躺着,双目微微的闭着,闻声眨了眨眼睛,又睁开了。脸上的表情特别的沉稳,没有丝毫的波动,我想他应该是不喜欢讨论这个问题的,毕竟这种事情讨论的越发仔细,他心里应该会更加难过,他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找女朋友。但,我尊重她的选择,这是她自己的选的。”
“你把这事儿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
“不会。”他回答的十分笃定,好像十分信任我,旋即他便扭过头来,笑道:“你的秘密比我多多了。比如说,你是来拯救地球的奥特之母。”
顿时,我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说着‘奥特之母’四个字的样子逗笑了,但笑着笑着,我就慢慢的再也笑不出来了,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让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虽说,我对贺正扬说的话,将信将疑的。然而,自那天之后,对于陆明朗这个人,不免多了几分关注。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贺正扬在私底下调查与他们父子,平日里依旧是有说有笑的,表现出一种思想开明的长辈形象。而贺江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在家里一整天都见不着人,贺嫣举办的慈善活动办的非常成功,因为此次的活动,骨髓库内的资源也丰富了起来,并引导了不少爱心人士,来医院做骨髓配对,想要帮助这些孩子。
每个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仿佛一切从未改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去医院那天,贺正扬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暗暗的拿了陆明朗用过的餐具,用纸巾包好。他将我送至医院后,才将东西拿去了鉴定中心。
进住院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上面下来的苏荆沛,穿西装打领带的,我差点没认出来,所幸也是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只不过这人看着好像有什么事儿,一门心思的往前走,周围的一切,半点都不关注。
当他从我身侧走过的时候,我迅速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他才一副恍然的样子,满眼惊喜的看着我,说:“姐!你怎么来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从他的衣着来看,我猜测苏荆沛最近一定在贺氏上班,如今苏关锋生了这样重的病,乔秀玉女士一直以来的心思我不是看不出来,她对苏荆沛这样尽心尽力,多半是希望将来在苏氏苏荆沛能有一席之地,只可惜苏关锋的病来的太突然,而苏荆沛的年纪上轻,但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上。
从苏荆沛此刻眉宇间的疲惫,可以看出来这些日子过的并不是那么轻松,自上次在餐馆他匆匆离开,这么多天,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碰面。苏荆沛抬手看了看表,笑道:“姐,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吃个午餐,我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我想了想,没有拒绝。
我们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医院内的一间餐厅解决他的午餐问题,他吃饭很快,几下就解决了问题,我递了纸巾给他,语气轻松的说道:“那么着急做什么,这儿没人跟你抢吃的,也没人催你。”
苏荆沛嘴巴塞的满满当当的,一边咀嚼,一边艰难的往下咽,等嘴巴里的东西全数咽下去了,他才喝了一口水,道:“我时间不多,一会要跟小叔去高尔夫球场见一些前辈。今天过来,也是抽了时间,来检查配对的,别说结果了,连爸爸的面也没见着,就又匆忙离开了。”他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嘴巴。
“学校呢?”我问。
“老妈让我先休学,她说大哥当初也没念多久的书,就开始大展拳脚了,她觉得我也行,就让我尽可能的快速了解苏氏的运作,如今由小叔先带着我。可是姐,我哪能跟大哥比,我现在也是勉强才能上手公司的事情,再加上我资历浅,公司里许多人都不把我的话当话,背后说我就是个小孩儿。再说了,明明公司有大哥在,所有人都非常相信大哥的能力,这样挺好的,我真不想抢什么东西。”苏荆沛说着,伸手用力的扯了扯领带,一脸苦大深仇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物极必反,乔秀玉女士一心一意想要苏荆沛做的事情,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还给他养出了一个不爱争抢的性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替乔秀玉女士开心还是难过。
“叔叔的病,瞒不了多久,与其等他的病被爆出来,引起苏氏内部的混乱,不如先让自家人稳住,免得让别人乘虚而入么。你可是叔叔的亲生儿子,自然是要帮忙的,这种时候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你虽然装的好,但我知道你这人学东西快,这些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苏荆沛看着我,撇撇嘴,只长吁短叹了一阵,“姐,你不懂,真到苏家乱的时候,必然不是外人乘虚而入,而是我们内部自己人会拼个你死我活。老妈说不能让苏氏产业落在外人的手里,她说只有我才是名正言顺姓苏的,苏氏的继承权也只能是我的。我真不懂老妈嘴里的‘外人’说的是谁,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开心,特别激动,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他大约是心情压抑了许久了,这会终于找到个缺口,抱怨的话,便像倒豆子似得,不停的抖出来,没完没了。我只安静的做个心情垃圾桶,让他好好释放一下。
等的差不多了,我才将水杯移到他的面前,问道:“荆沛,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抬手看了看表,点了点头,说:“问吧,还有最后十分钟,我就一定要走了,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苏总裁我很忙的。”最后这小子还不忘调侃一句,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不正经的挑了一下我的下巴,做出了一个霸道总裁的架势。
我斜了他一眼,用力的拍开了他的手,倒是也没有浪费时间,“荆沛你仔细想想,在你的印象中,曾经在我身上,除了一次车祸,还有什么定严重的事情?是我忘记了的?”
苏荆沛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会,然后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然后回答:“你喜欢大哥算不算?”
“这个我记得。”
“那不然还有什么事儿?你以前总说我年纪小,什么都不跟我说的,每天除了让我学习,就是学习,我哪儿知道你啊。不过,你十八岁那年好像跟人谈恋爱了,有一段时间特别爱穿裙子,冬天了都还套着裙子,光着两条腿,在镜子前面显摆,我偷偷问你那男孩子是谁,你打死也不告诉我,后来我偷偷告诉了我妈,但你不知道……这算不算大事儿?我后来问你这事儿,你还死活不承认呢,说自己初恋根本没破。”苏荆沛说这事儿的时候,笑的贼兮兮的。
说完,就急匆匆的起身,说自己要来不及了,跟我说了声‘再见’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餐厅。
苏荆沛说的欢乐,但我却真的不记得这事儿了,我不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跟别人谈过恋爱,也不记得自己很爱穿裙子,我只记得自己是不爱穿裙子的。因为那时候,我有个幼稚的想法,觉得裙子一定要穿给自己喜欢的人看,还有就是怕被有心人捉弄出糗,所以我从来不穿裙子。
十八岁谈恋爱,怎么可能呢?我不记得跟谁谈过恋爱啊。我在餐厅里坐了一会,才上了楼。
我上去的时候,苏关锋病房门口除了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一个人都没有。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就把我给拦住了,说:“苏先生在休息,不见客。”
“你帮我说一声,就说我是乔曼,他应该会见我的。”
眼前这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未等他们开门进去问,里面的人已经发话了,“让她进来吧。”
我原本以为乔秀玉女士应该会在病房里,但显然是我想错了,病房里只有苏关锋一个人,距离我上次过来,也就好几天了,上次来的时候,病房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这会倒是摆满了花束。苏关锋生病的事情,已经通过公关部门公开了,属于大事化小,小事化疗,并未将苏关锋的真实病情公诸于众。
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脑,阅读着一些文件,见着我来了便合上的文件,指了指一侧的单人沙发,道:“坐吧,幸好前几天你没过来,即便是来了,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说话,这几天总算是清净多了。”
“其实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过来找我问清楚事实,可惜我竟然想错了,或者你根本就不信我。”他拿起了放在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水杯,浅酌了一口,明明只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却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喝什么高档次的茶。
我仔仔细细的瞧着他的脸,果然是病来如山倒,几日不见这人又明显老了许多,并且冒出了许多白头发。我想这一定是报应,要怪只能怪他年轻时候,干的事情太过缺德,手段太过于残忍,老了就遭报应了,死之前必得经历一场折磨。
“那我今天过来了,不知道叔叔您会不会愿意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呢?”我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冲着他浅浅的笑,态度温和。
我就想知道,从这个罪魁祸首的嘴里,会出现怎样一个版本的故事。我想,在他眼里,余莉是背叛他的人,他才是整件事的受害者,他才是戴了绿帽子的那个人。
他缓缓转头看向了我,目光深沉,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视线细细的在我脸上扫视了几眼,只见他快要开口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遽然响了起来,目光迅速一转,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便迅速的拿起了手机,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嗯,等会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再次回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神色变的有些凝重,眉心微蹙,只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说:“今天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等明后天你再过来,我会把事情告诉你。”
随后,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叫人把我请了出去,说好听点是请,说难听一点是直接把我轰出去了。正好我被他们‘请’出来的时候,乔秀玉女士跟苏巧晗两人并肩往这边走过来,见者我,均是一惊。
“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乔秀玉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我站在边上,扫了苏巧晗一眼,礼貌的唤了她一声‘姑姑’,她并不是个多事的人,只稍稍点了下头,就推门进了病房。等病房的门关上,我才抬头看向了乔秀玉女士,一本正经的说道:“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我这姿态并非询问,而是要求,容不得她拒绝我。
她微微蹙了下眉头,目光流转,片刻之后,轻点了一下头,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
“好,我等你。”
乔秀玉女士开车带着我去了一间茶楼,从头至尾,她神态自然,仿佛一早就料到我会过来找她,坐下之后,她就从包包里取出了一张相片,举到眼前看了一眼之后,将其倒置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慢移到了我的面前。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的低垂了眼眸,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照片上。
许是因为年份有点久了,照片都有些泛黄了,这一回,照片上的女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之前就已经见过一次了。只不过,在陆明朗书房里见着的那张,看起来清纯活泼一些,而眼前这张,则显得比较沉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悲伤。拍照的时候,她大概是想极力掩饰,可这种悲伤是发子内心的,根本就掩饰不住。
从照片上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好像是怀孕的时候,肚子已经显怀了。我看着照片里另一个模样的余莉,久久没有办法回神,只听到乔秀玉女士,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说:“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事实了,我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这照片上的人,才是你的母亲,叫做余莉。这张照片,是她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拍的。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月而已,她就出事了。这张照片可以说是她生前最后一张照片,那时候她被苏关锋关在别墅里,不准出门,她怀孕的那几个月里,除了我偶尔能去看看她,她跟外界根本没有办法联系。”
“而苏关锋每去见她一次,都是让她痛不欲生。”她淡淡的说着,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低着头,看着照片里的人,心里开始揪着疼。不自觉慢慢抬起手,手指不由自主的发颤,我是花了巨大的力气,才让手指触上照片上的这张脸。原来,她真的是我的妈妈,亲生妈妈,可我却过了那么久才知道。
我紧紧抿着唇,喉咙口像是堵满了棉花,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陆明朗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哽咽着问:“什么?”.!
“你知道当初你要嫁给贺正扬的时候,苏关锋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做的那么决绝吗?”乔秀玉女士的眸子十分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假装不知道,假装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些事情,我只是想看看,从乔秀玉女士的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版本。
“因为当初余莉跟陆明朗相爱,他嫉妒,不择手段强占了余莉,然而,余莉从头到尾爱着的就只是陆明朗,当初就差一步,陆明朗就要带着余莉逃走了,可惜的是,被苏关锋发现了,就觉得余莉背叛了他,之后她怀孕,便开始用尽手段的折磨她,折磨陆家……”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她说着,我依旧定定的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微微蹙了一下眉,说:“我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你还听不出来吗?”
“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我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的说。
这时候,茶楼的服务生把她点的茶水送了上来,她微微勾着唇,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低垂了眼帘,道:“你要嫁进贺家,苏关锋之所以会那么激动,就是因为他知道陆明朗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曾经说过,绝对不会让你们父女相认,甚至告诉陆明朗,你是他的女儿,为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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