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满城风雨疑重重(1 / 1)

陆稷看着那幅画出了神,眼中满是欣喜,徐太后有些奇怪,拿过他手里的画,也仔细看了看,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稷自知失态,连忙笑了笑,问道:“母后,这位姨母是不是有个女儿?”

徐太后一听,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你呀,你在想些什么哟,怎么着,还想打人家闺女的主意?”

陆稷有些羞臊,解释道:“儿只是出于好奇问问,母后这说的哪里话?”

徐太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她好像有个小女儿,跟你一般大。”

陆稷点了点头,也不敢确定,灵机一转,对徐太后说道:“母后,你们闺中蜜友也是多年人海茫茫,未得相见,何不趁着儿的生辰宴请她,也算是了了您一桩心愿。”

徐太后听了,满是欣慰,拉着他的手,笑道:“我的稷儿长大了,知道处处为娘着想了。好吧,既然王都说了,那母后自然是要宴请的,让她一大家子全都过来。”

陆稷与徐太后谈罢,便出了太后宫,前往御书房。就在途中,撞见了急急忙忙的佟多伦,他一见陆稷,连忙说道:“陛下,陛下,臣正要找你,普昌街头出现大批乱民暴动,抗议您与燕国媾和!”

陆稷一拍脑门,本来的欢喜一扫而光,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朕与燕国媾和,也是无奈之举,他们抗议什么?”说完,他也不等佟多伦回答,急急忙忙往议政殿赶去,佟多伦紧跟其后。

他一跨进议政殿,群臣都围了上来,纷纷诉苦。

陆稷摆了摆手,示意群臣让开,坐上龙椅之后,方才说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一道来!”

一名大臣上前说道:“臣当时正在家中看书,突然一群百姓冲了进来,斥责我们媾和燕国,丧权辱国,失了大清的血性,然后就开始疯狂打砸烧掠,臣的家人不少还被他们打伤,陛下请您做主啊?”

另一名大臣也上前说道:“陛下,臣也是坐着轿子前往府邸,却被一群乱民围攻,说朝廷的不是,若不是侍卫们拼死保护,臣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徐寅上前说道:“陛下,如今这普昌街头是动荡不安,乱民四起呀,朝中官员都是经常遭受突袭,长此以往,国中岂不是大乱?”

陆稷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不错,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为了朝中的威信,必须派兵镇压,来人,立即调出虎贲军,如遇乱民,格杀勿论!”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佟多伦走上前来,说道:“陛下,派兵镇压固然重要,但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出动乱的源头,不然这动乱就会如星星野火,越是镇压,越是旺盛,很可能在我国内燎起一片熊熊烈火呀!”

王泽一听,也上前说道:“臣完全赞同佟大人所说,屠戮残杀只是匹夫所为!”说完,还看了一眼徐寅,继续说道,“血腥镇压只能是扬汤止沸,陛下是圣明之君,应当找出动乱的源头,斩草除根,就定能釜底抽薪,彻底止住暴动!”

陆稷听了佟多伦和王泽所说,觉得十分有道理,连忙命令道:“虎贲军继续镇压动民,此外,在普昌城内各个角落安插耳目,彻夜盘查各家各户,若发现有丝毫蛛丝马迹,迅速奏报与朕!”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管是谁在推波助澜,朕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宫内命令一下,立即闹得满城风雨,日夜有虎贲军在街道上巡逻,各家各户时刻都有被盘查的可能,清军的耳目遍布各处,使得百姓都只能三缄其口。

就在这一日夜晚,陆稷用了晚膳,正打算看一看近日来呈报上的普昌各处的情报。洛川端着一盆热水,将毛巾浸了浸水,又挤掉其中的水,蹭到脸上感受了一下温度,感觉温度适宜,这才递给陆稷擦脸。陆稷擦了擦脸,又重新递给她。正在这时,康超提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书生,领着数名甲士,进入了陆稷的御书房。

陆稷看了看那个书生,见他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皱了皱眉,问康超道:“他是谁?”

康超将那个书生摔在地上,禀报道:“陛下,末将受命便服巡逻街道,在一个酒馆喝了几碗酒,正打算找个地方出宫,路过客房,听到了这个狗文人在那里大放厥词,妄议我大清与燕国的国事!末将立即将他擒住,想他也是个软骨头,在末将一阵威慑下,终于承认自己曾参与策划煽动暴乱!”

陆稷看着他颤抖着双手,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同伙有哪些人?”

那个书生连连磕头,重复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陛下饶命!”

“这样吧,你要是供出你的那些同伙,朕不杀你!”

书生看着陆稷,拼命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陆稷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朕就会放过你了吗?你要是不说,朕现在就将你凌迟处死!”

书生见陆稷的口气并非说话,心下害怕,周身颤抖,突然大喊一声,冲了过来。康超以为他要放手一搏,挟持陆稷,谁知他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陆稷看着书生瘫倒在血泊里颤抖,连忙让人换太医来。甲士还未出门,书生便翻了白眼,没了气息,陆稷见了大怒,生气地将奏折摔在地上,说道:“朕多日周折,好不容易捉到一个乱党,一句话没问的出来,还让他死了,是什么让他放弃生的希望,也不愿供出同伙!”

“陛下,小女认识他。”这时一旁的洛川凑了上来,看了看书生的模样,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稷一听,连忙转身问道:“哦,你知道他是谁?”

洛川点了点头,说道:“我未入宫前,经常去王家做客,此人我见过多次,是王家表公子宁宇的幕客!”

陆稷听见“宁宇”,顿时想起,他可不正是前些日子与自己萍水相逢于酒楼的文士,虽然自己不是很亲近他,但看他风度翩翩,堂堂正气溢于言表,言辞灼灼,多是忧国忧民之语,绝非背主乱国之徒,有点不信,又问了一遍,道:“你当真他是宁公子的幕客?”

洛川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多次见他,怎么会认错人,陛下难道以为洛川撒谎不成?”

陆稷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王家是大清望族,怎么会自毁长城,煽动动乱?”

洛川说道:“奴婢只知道他是王表公子的幕客,其他就不知了,或许他是背着王表公子行此悖逆之事。”

陆稷踱了几步,对康超说道:“这样,你立刻暗中安排人手,在王家各个角落安排耳目,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素来报我。记住,万不可走漏了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康超“喏”一声下去了。

陆稷继续踱了几步,沉思一下,问洛川道:“你了解宁宇这个人吗?”

洛川点了点头,说道:“奴婢与王家小姐王子姈是闺中蜜友,宁宇是姈妹妹仰慕的男子,我自然是听她谈起,我也亲眼见过。”

陆稷“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洛川顿了顿,说道:“宁宇公子,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不仅生的器宇轩昂,而且琴棋诗画,无所不精,谈吐不凡,为人坦荡,深受族人的喜爱。只可惜他幼年丧母,虽然如此,但他严于律己,丝毫未沾染纨绔子弟的习气。”

陆稷听了,心中满是深沉,坐在龙椅上,半晌未言一语,突然说道:“那朕何不试他一试?”

洛川“嗯?”了一声,陆稷摆了摆手,说道:“你且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洛川连忙劝道:“陛下若是累了,何不回寝宫歇息,这里没有床榻,不利于您将息。我替您把这些折子整理好,您回寝宫吧。”说完,便要伸手去替他整理折子。

陆稷刚要斥责她,用手去按住折子,谁知一下子摸上了她的手,顿时,一股丝滑温润之感麻木了他的手臂,使得他顿时酥软了下来,竟忘了收手。

两人四目相对,只感觉一切都处在停滞之中。洛川回了神,连忙抽回了手,脸臊的通红,低着头,却是一言不发。

陆稷也十分尴尬,男女授受不亲,她虽名曰侍女,终究有一日也要嫁人,自己刚才的轻薄之举实属不该,连忙比划着双手,却一时语塞。

“陛下,奴婢不该冒犯。”洛川终于开了口。陆稷也是打着哈哈,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朕确实是累了,朕,朕先走了,刚刚,刚刚的事,朕,朕是一时不留神。”说完,立刻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洛川看着陆稷匆匆消失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埋怨道:“你摸了我的手又如何,我又何必在意你是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用一生去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视你为一生相陪,你又何必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看着满桌的奏折,只能将他们一卷一卷地放在一起,其中有一卷用金丝捆束好的褶子,与其它折子卓尔不群,她本想打开瞧瞧,无奈想起陆稷曾经严令非在朝之臣,虽至亲不得随意翻阅奏折,自己也不是他至亲之人,如何敢大意,也就将这份褶子重新塞进了其他折子里。

且说这京城王家共有王泽、王涣两家,王泽家有三子,名曰王雍、王腾、王和,其中雍、腾二人均为朝中将军,王和为户部理事,王涣出镇青州,为青州刺史,其共有四子,四子王宇为当朝赫赫有名的柱国大将军,其余三子虽不及第,也是京城勋贵。王家世居清国,祖上多出名相宰臣,族系发达,其族人遍布清国各地,其党羽根深蒂固于各朝各代,与徐家并称清国两大家族。

这一日早晨,王涣长子王盈家正在安详地吃着早点,王盈不似其父其弟,不好兵斗,不好经纶,却爱文墨,热衷于吟诗作对。此时的他正坐在席上,看着自己的晚辈吃着早点,叹道:“一锅清粥,两碟小菜,浮华一世可堪比?”

那位王家小姐也在席间,便是他的女儿王子姈,她笑道:“爹,你又感叹人生了?”

他的夫人刘氏是太后的闺中蜜友,虽然年近半百,却也是风韵犹存,她也笑道:“是啊,你爹哪一日没有那么多的人生感悟。”

王盈也不理他们,对正在走神的宁宇说道:“爱侄,你觉得我说的如何?”在他眼里,宁宇平日里见解非凡,不爱浮华,固守清节,确实是自己的知己。

却在这时,家丁冲进来,急报道:“老爷,不,不好了,陛下驾到了!”

“在哪里?”王盈一听,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我与朝中之事素无瓜葛,陛下怎么亲临?莫非是为乱民暴动之事,我们王家与大清联成一体,怎么会煽动乱民?”

刘氏也不管他的慌张之色,撺掇着他说道:“你还想什么?接驾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