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阙代替秦桑会回答:“你表现好的话,他们十天后会进宫。”
元海竹高兴地拍了拍巴掌,兴冲冲地说:“我一定好好学功课,好好陪太子殿下玩儿!”
“嗯,去吧。”慕阙看着元海竹,就不由得会想起慕连澈来。
他对那个孩子的关心的太少了,才让他走上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现在面对小孩子,他的耐心也比曾经多了不少。
秦桑还想再挽留,元海竹却蹦跳着跑走了。
当御书房只剩下大人的时候,慕阙也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秦桑紧紧地握着元赫沛的手,望着慕阙,心情复杂。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朕,朕把元海竹接进宫,确实是想用他当人质,所以不要感谢朕。”
慕阙这话,简直是把秦桑心中那一点儿感激都给击碎了。
倒是元赫沛,眼神比之前平静不少,他虽然恨慕阙,但也是因为慕阙间接害死了崔氏。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孩子还给我们?”元赫沛冷静地问。
慕阙冷声回答:“怎么样都不能可能,除非一家人你们想被流放。”
“慕阙你卑鄙!”秦桑没准备忍,指着慕阙骂着。
御书房中也是有侍卫当差的,此刻齐刷刷地看向秦桑,长剑欲出鞘。
气愤登时剑拔弩张起来,元赫沛紧紧地抓着秦桑的手,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慕阙动了动手指,那些侍卫,又将长剑给收了回去。
之后,慕阙才再次问秦桑:“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只要你说一句想被流放,那我马上就送你们一家三口上路。”
秦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这样的条件,她怎么能答应,元海竹还那么小!
于是她最终只能沉默,元赫沛替秦桑开口:“皇上承诺,十日后,能让我们进宫看望海竹,可是真话?”
慕阙悠悠开口:“你该明白,朕口谕的分量。”
元赫沛沉默片刻,最终首肯:“好,那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从今天开始,我和桑儿,就留在宫外的宅子中。”
慕阙满意地看了元赫沛一眼,不愧是先皇赏识的人,只可惜太刚直不阿了,若是能为他所用,不必几年,成就就能赶超相爷了。
“送他们两个出宫。”
秦桑和元赫沛就这样被送走了,那些阁老们见他们都达成了共识,也没办法再留下去。
慕阙一个人,算是制约了他们所有人,偏生他还拿捏着人的七寸,让人根本就不敢生出反抗之心来。
等御书房中,只剩下慕阙和下人的时候,程辉才不甘心地说:“这孩子养在宫中,明显比养在他们身边,长得好多了,他们竟然一点儿都不感谢您。”
慕阙丝毫不在意:“如果不是这几个阁老闹到朕面前,朕不会告诉他们元海竹在宫中的情况的。敢杀朕的士兵,怎么也要付出代价才行。”
死亡,永远都不是罪残酷的惩罚。这世上有太多种办法,比死亡还要磨人得多。
秦桑和元赫沛出宫后,她等在马车上,元赫沛则是和那几位阁老表示感谢。
这些阁老们在皇上那里受了气,对元赫沛的态度就不太好,都说皇上也没把他儿子怎么样。看他心急火燎的,还以为皇上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元赫沛确实也没预料到今日的这种局面,沉默着听那些阁老的训斥。
后来等到他们稍微气消了,元赫沛才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秦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着泪水:“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你呢……”
“没事儿的。”元赫沛其实真的不在意旁人的责备,他连母亲身死在面前的场景都件事过,也经历过骨肉分离的苦楚。
但是秦桑的眼泪,却像是能把他给烧穿了一样,让他的骨头缝都生疼。
他将秦桑拥在怀中,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亲吻她的额头:“桑儿,别哭。”
秦桑忍了半晌,才将眼泪给憋回去,她紧紧地揪着元赫沛的衣角,问:“那咱们之后该怎么办?”
“皇上不限制我的行动了,咱们还是可以打探些消息的。你在府中也准备准备,等十日后,咱们进宫,给海竹多添点儿衣物,毕竟冬天快到了,天儿太冷了。”
秦桑窝在元赫沛的怀中点头,觉得是这个么道理。
元赫沛让车夫赶车,秦桑坐在马车中,晃晃悠悠,不甘心地同元赫沛说:“我还是想让海竹回到身边来。”
元赫沛淡笑,他也舍不得孩子,可惜,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忤逆慕阙的意思。
他还劝秦桑:“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好的出乎我的预料了,海竹能平安快乐,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秦桑想起宫中的小太子,知道那是元锦玉的孩子,心底的不平,也都消散了。
元锦玉于他们有恩,海竹虽然年纪小,可是很懂事,在宫中也能照顾太子殿下。
“夫君说的对。那我回府后,就开始准备。”
……
西陇之地,下起了秋雨,这种天气也没办法再赶路,元锦玉和慕泽便在房间中,研究西陇的地图。
这份地图,是璃潇派人绘制的,元锦玉两世,看了很多地理书籍,在她的补充下,这份地图的精准度很高。
朝中的诏令,已经传到了两人的耳中,元锦玉指着地图上的三个城池:“他们三城一起,要包围咱们,等雨停了,按照咱们的脚程,再有三日,就能到最近的春安城去。”
慕泽也在看地图,沉默片刻,同元锦玉分析:“这三座城池地势险要,他们联手,咱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而想要绕过去,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还没走到西陇的最后一步,几十万雄兵盘踞的地方,形势就已经这样艰难了。
“那咱们到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办法,才能突破他们三城的包围呢?”她呢喃着:“等璃潇晚上回来,我问问她最新的的调查结果。”
只要是人,就一定软肋,不能硬碰,那就只能智取了。
慕泽收起了地图,同元锦玉柔声说:“这几****但凡得闲,就在看地图,研究战术,今日稍微歇息一下。”
元锦玉点头,她确实不能把自己逼的太紧,再说了,队伍中有不少能人呢,三十,陆忠,沉俊旭,对于行军打仗,都有自己的一套,说不定会相处更好的办法呢。
“咱们去外面走走吧。”元锦玉的小手,抓住了慕泽的袖子,狡黠地眨眨眼:“趁着孩子还睡着。”
那个小调皮,这几天恢复了元气,可能闹了呢,她和九哥,好不容易有点儿二人相处的空间。
慕泽顺着元锦玉的力道往外走,手微微往下,就握住了她的。
秋天了,哪怕他们接近南方,气温不低,元锦玉的小手还是冰凉凉的。
两个人打开门,走在廊前,透过雨帘,元锦玉看到庭院中好像是站着一队人。
如今他们所住的宅子,乃是之前元锦玉置办的房产,左右现在行踪暴露了,他们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宅子的院落很大,元锦玉还担心她是看错了。
“九哥,那些人站在雨中干什么呢?”慕泽的眼力比元锦玉的好,已经认出了,那是以文竹为首的少林和尚。
他们从姑苏城往西陇外围这一路,有这些人保驾护航,在路上着实显眼。
要知道,少林高僧各个武功高强,罗汉阵和罗刹阵都威力无穷,不光是西陇的士兵,江湖中也有不少人在打听,为什么少林会和宁王连横了。
毕竟江湖中几大门派,少林是最不问世事的一个啊。
传闻很多,但少林一个都没回应过。
这些和尚们,也很是随遇而安,慕泽要去哪里,他们都沉默护送。
此刻慕泽和元锦玉解释着:“他们是在修行。”
“修行?”穿着单衣,站在秋天的瓢泼大雨中,也确实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嗯。少林的僧人身体都无比强横,就是因为他们修行的条件极苦。”
元锦玉是懂少林功法的,便接话道:“所以江湖上的人,很少有愿意同少林僧人动手的,他们肉身强悍了,阵法又精妙,很难打赢。“
慕泽也很敬佩佛门僧人:“他们能胜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心无旁骛。只要心中有信仰,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说来容易,听起来也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了。
元锦玉还想再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在沉鱼村,慕泽得到了隐世异族的启发,武功有了很大的精进,如果能把佛家的思想借用而来,是不是能再突破一步?
她看向慕泽,见慕泽眼中也和她有着一样的光芒。
是了,他和元锦玉想到一处去了!
于是他轻轻地把元锦玉往后推了推,示意她站到不会被雨水浇到的地方,自己则是解开了外衣,递给了元锦玉,之后便纵身一跃,到了庭院大雨中。
远处的僧人们,已经开始在练拳了,元锦玉透过雨帘,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出招时,那有力澎湃的声响。
慕泽和他们的武功招式虽然不一样,步调却同样的坚定有力,有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身体划过,又隐没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