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的调养,三十的内伤已经好了很多,所以慕泽就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自己则是朝着元锦玉走去。
元锦玉还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看他过来,略略疑惑:“九哥怎么来了?”
大娃软软地靠在元锦玉的肩头,也柔软地望着他。
慕泽朝着元锦玉跑去的时候,身后的人看到,都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就像是在画中一样。
更不用说,现在慕泽和元锦玉还站在一起了。
他顺手接过大娃,这孩子越来越重了,元锦玉的小胳膊想抱他,估计还压的慌。
把大娃安置好以后,慕泽才对元锦玉笑着说:“分明就是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才过来的。”
元锦玉怔愣住,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眼神。
慕泽还控诉似的望着她,搞得元锦玉真的怀疑起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勾引慕泽了?
慕泽见元锦玉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忍俊不禁,在她耳边小声说:“不光是眼神,你的每一处,都在教唆我到你身边来。”
锦玉,你就是我今生都脱不开的魔障了。
元锦玉这会儿知道慕泽是在故意逗弄她了,马上给慕泽推了推,真是的,这男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看自己羞赫,他开心是吧。
慕泽和元锦玉说了一会儿话,元锦玉还指着蓝州和他道:“从这个角度看去,那里真的很漂亮。”
慕泽极目远眺,可是他能看到的,也只是蓝州城的轮廓,还有那其中那纵横交错的街道,林立的房屋。
毕竟这里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建筑风格,也没太多的变化,慕泽没看出哪里特别了。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姑娘更漂亮一样,绚烂夺目。
大娃却给面子的很,还哇啦哇啦应和着。
他出生以后,就很少到外面来,这种风和日丽,温度宜人的天气并不多见,所以元锦玉能带他放风,他高兴着呢,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欢快多了。
银杏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已经走路了,此刻她正抓着红叶的手,还往前推了推她:“你倒是去问问啊。”
红叶犹豫地望着银杏:“王爷和娘娘正忙着,要不我还是改日再问吧。”
“就今天问!”银杏看红叶这么固执,也很无奈:“你一天不问,心中一天就不消停,你看这才离开京城几天,你就瘦了这么多了。听我的,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红叶被银杏鼓舞着,也只好点了点头,往前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你要好好在这里等着我啊。”
银杏对她挥手:“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慕泽隔了那么远,还是听到了银杏和红叶的话,他带着元锦玉转身,等红叶到来。
之前吕应然的事情,慕泽还有很多疑惑,想问问红叶,前几天是因为担心元锦玉,才没提的。
元锦玉看到红叶,才猛地反应过来,和慕泽说:“这些日子净顾着伤心了,都没关心一下她们的身体,还有陆忠将军,他的两只胳膊都骨折了吧?这怎么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好,我竟然都没和人家道谢!”
慕泽看元锦玉火急火燎的,马上宽慰:“道谢的事不急,咱们一样样,慢慢来。”
红叶此刻已经走到了慕泽的身前,给他们二位行了礼,随即问:“殿下,娘娘,您们的身子可好些了?”
慕泽的内力恢复了一半,这世上已经很难有人伤得了他了。像是颜华那样的怪物,毕竟还是极少的,整个大周都找不出几个,所以慕泽这一路,并不悲观。
元锦玉回应红叶的话:“我没什么事,倒是你,那天被颜华吓坏了吧?”
红叶摇了摇头,没回答什么,就跪下了。
“这是怎么了?”元锦玉诧异地问,伸手要去扶她。
但是红叶却执意不起身:“娘娘,奴婢这次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元锦玉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说,还叮嘱她:“咱们之间,不需这样。”
红叶感激地望着她,不过慕泽已经皱起了眉头,她就往后退了两步,随即说明了来意:“奴婢是担心奴婢的夫君吕应然,从京城到现在,就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
元锦玉这才想到,吕应然没在队伍里!怎么会这样?
“你别急。”她开始埋怨起自己来,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被她给忽略了,她前几天,到底是在想什么啊:“我派人去给你查查。”
玉泽和玉煞的人,肯定已经在各地待命了,现在只需要一份手谕,就能将他们调动起来。
红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感激地望着元锦玉:“娘娘,多谢您了。”
有了玉煞的情报网,想必很快就知道吕应然去往了何方吧?
正准备告辞的时候,慕泽却淡淡地说:“我见过吕应然。”
“嗯?”这回不光是红叶,连元锦玉都诧异地望着他。
“九哥你什么时候见过的?”元锦玉追问。
“在京城外驻扎的时候,他请求见我。”慕泽没有隐瞒什么,可是看向元锦玉的目光,还是很痛心:“你觉得他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元锦玉的脑子重新转起来的时候,聪慧到了极点,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难不成,你改变了和殷巧约定的时间,白日就朝着京城进攻,是因为和吕应然有关?”
慕泽点头,元锦玉看了看红叶,发现她的脸色都白了。
“他是和您……说了什么?”红叶忐忑得很,心中不住地祈祷,不是她想的那样。
谁知道慕泽下一刻就打破了她的幻想:“说了锦玉在宫中受的苦。”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是元锦玉和红叶却同时踉跄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了?”元锦玉破碎地望着慕泽,心疼得难以呼吸。
那些痛苦的过往,她只希望能永远地掩埋起来……
元锦玉一直都不敢想象,慕泽知道这件事,会是怎样的震怒,现在她知道了。
浮尸遍野,血流成河。她的九哥,为了她一掌轰开了城墙,甚至这场战争,死了两千骑兵,还死了无数的百姓。
慕阙手下的将士更是不用说,坤宁宫外的地砖下,都是红色的土壤,久久不能冲刷干净。
如果没有吕应然去和慕泽说这一番话,一切或许就不是这样的走向了。
此刻元锦玉甚至不敢再看慕泽,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自责。要不是答应过慕泽,不能轻易哭出来,她定然又会泪流满面了。
而让慕泽心疼的,就是如今的元锦玉。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还要自己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元锦玉甚至在琢磨,难怪昨天她和慕泽坦白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波动。
那其他的,他还知道多少?他们之间可能有血缘关系,他也知道了么?
元锦玉忽然就觉得很是恐惧。虽然他们已经对彼此说,要互不隐瞒,但她真的还没想好,怎么和慕泽坦白呢啊!
红叶比元锦玉更激动,她砰的一下,又跪在了地上,仰头望着慕泽:“那他有没有说……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慕泽始终盯着红叶,心中疑惑更重:“不是你和他说的么?”
元锦玉也转头望着红叶,让红叶更加惧怕。
她下意识就反驳:“奴婢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情!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您知道,奴婢怎么会……”
可是说到一半,红叶就说不下去了。
她想到有两次她回宁王府,因为特别痛恨皇上和徐林,她就说漏了一句话。可真的就只有一句,吕应然是怎么猜出来这一切的?
他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当然不想猜忌他,可是慕泽是不会说谎的!
于是红叶仓皇地恳求慕泽:“他真的,说这一切,是奴婢告诉他的?”
随着慕泽的点头,红叶的世界,轰然崩塌。
信任是一个太模糊的概念,得到容易,守护难。
它很强大,可以支撑一个人在布满荆棘的路上走下去,它也很脆弱,因为可能一个理由,就会让它产生裂痕。
如今红叶对吕应然的信任,已经摇摇欲坠。
元锦玉始终都没有说话,等着红叶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红叶却僵在原地,头脑嗡鸣,说不出话来了。
银杏站在远处,紧张地看着那里,因为听不到,她只能一个劲儿地跺脚。
红叶怎么跪了又跪了,请求两位主子寻人,应该不会那么难把?
元锦玉等了许久,才等到红叶的回应:“娘娘,他说的那一切,可能真的是奴婢告诉他的……”
红叶没想着为自己开脱,毕竟说了一句也是说,她没有再解释。
如果是昨天的元锦玉,估计想杀了红叶的心都有了,今日她冷静了许多,问慕泽:“九哥,你把当时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和我说一遍。”
慕泽的记忆力很好,吕应然的每个动作,都被他还原了,元锦玉越听,脸色就越沉。
不过幸好,他没提什么亲兄妹的事,那红叶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对于慕泽来说,重复当时的场景,就是另外一场折磨,元锦玉始终握着他的手,用眼神告诉他,九哥,那一切都过去了,而现在,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