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了她,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跟着自己走了这么长的山路,那个娇滴滴的性子,还没有半点怨言。
甚至现在都已经睡着了,还抓着那个放山鸡的口袋不放手呢,就怕如果赶路饿了,自己都没有吃的。
这样的她,让他一想起来,心窝都疼了。
走了许久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慕泽听着风声,山林中野兽的叫声,还有元锦玉平稳的呼吸声,竟然觉得诡异的和谐。
入夜后,这里有些凉,他就把自己的外衫给脱了下来,盖在了元锦玉的身上,这才重新赶路起来。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的胳膊和腿,其实都已经很酸涩了,嗓子也很是干哑。他不由得想着,难道是走的方向不对?为什么还没到城镇上?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驴车,那毛驴走路的时候一颤一颤的,车上还有老人。
走了这么一日了,总算是见到人了,慕泽能不高兴么,就将木筏放了下来,问着那人:“这位大爷,请问这里距离最近的镇子要多长时间?我没记错的话,是叫昌宁镇。”
那老人耳朵也有些不大好使似的,一双眼睛却挺精明,听慕泽的口音,就不是本地人,于是他大声地问着:“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慕泽现在也不好继续装聋子了,赶忙回答着:“我们是从北面来的,是来走亲戚的,但是路上遇到了陷阱,我的父亲现在已经高烧昏迷了,妻子走了一整日,也累坏了,就想问问这镇子到底在哪里。”
那老人反应了半天,才反问了一句:“啊!北面来的啊!那距离这里可不远呢!你们跟我来吧!”
慕泽看了看他这小驴车,又观察了一下老人,不会武功,也没什么异常,虽然生平很少求人,但是现在,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开了口:“大爷,我的妻子已经好几日都没好好休息了,能不能让她到你这车上躺一会儿?就让她一个人就成,我在下面走着。”
那老人看了一眼慕泽背上的人,目光还多停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了,他看不清楚,所以在打量。
慕泽心疼着元锦玉呢,看到老人对着他摆了摆手:“好了,那你就把她放上来吧。还有你那爹,也别拖着了,看着就像是拖死人似的,怪吓人的。”
慕泽道了谢,将元锦玉叫醒,在元锦玉迷迷糊糊地时候,给她放在了驴车上。
之后又将平亲王给抱了上来,让元锦玉照看着点。
驴车很窄,放上了两个人之后,就没什么地方了,那个老头见也没地方坐,就也跳了下来,之后慢慢地拉着驴车,朝着前面走去。
慕泽还问着:“大爷,这就是那昌宁镇的方向么?”
那老头有点不耐烦似的:“跟着我走就成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慕泽现在毕竟不想暴露身份,也只能忍了,倒是元锦玉,睡了这一路,精神了不少,看着慕泽被一个老头给喝住了,还微微笑了起来,拿起水囊递给了慕泽:“夫君,你喝点水吧。”
在外面,她也不敢叫他九哥了,反正他刚刚也说,自己是他的娘子不是。
慕泽感动于元锦玉的贴心,把水囊给拿过来,咕噜咕咕地喝了几口,没发现的是,那个始终在牵着小毛驴走路的老头,还支楞着耳朵,想听听他们说话呢。
但是半天过去,这两个人半句话都不说,说话也是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嘘寒问暖。
又在路上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地方的时候,天都已经彻底黑了,好在今夜月光很明亮,元锦玉坐在驴车上,之前还觉得这是挺新奇的感受,现在也有点儿腻了。
这几日,真是将她两辈子都没体验过的中原乡村生活,给好好体验了个遍。
在慕泽的帮助下,她从驴车上跳下来,还被他扶着在路上走了两步,才感觉腿没那么酸了。
但是当她借着月光,看向前头的景致时,总觉得这和想象中的城镇差别有些大。
虽然房子看起来不错,也挺大,但只是中央的那一座宅子比较气派,其余的都是小农户一样。而且稀稀落落的,估计人家不超过四十户,现如今的时辰也不算是很晚,竟然家家户户都已经把灯给熄灭了,连点光亮都没有,乍一看去,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个死村子。
元锦玉觉得有点毛骨悚然,问着:“大爷,您确定这是
昌宁镇么?这就是个小村子吧?”
那老人嗤笑了一下:“什么昌宁镇,我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你们指不定绕到哪边去了,反正这是方圆多少里地内,就这么一个小村子,你们想去别的地方,也没有,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村子中也有不错的郎中,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找来,让他问诊,但是事先说好,这诊金可是要照付的。”
元锦玉和慕泽当即就有些生气。这个老头,竟然给他们领到了另外的地方?刚刚的路七拐八拐的,慕泽此刻都有点分辨不清楚方位了。
而且忍了这一路,他也没准备继续忍下去了,腰间的软剑瞬间出鞘,就比上了那个老头的脖子:“将这里好好地介绍一番,不要说假话,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老头怎么也没想到,慕泽竟然是个会武功的,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但还是吓得浑身直哆嗦,也不敢再像是之前那样摆谱了,就一五一十地将这里的情况给说了。
原来他们现在都快出了五台山的境界了,这个村子因为不常和外界联系,也比较闭塞,村中的人一直叫这里无名村。
这老头说,他就这村子中土生土长的人,因为从小眼神就不大好使,众人都叫他老瞎头。
但是若是说起对这边地形的了解,真的没有能强得过他的人了,老瞎头就告诉这两个人,要是想要离开,等那昏迷的男人醒了,他带他们出去。
慕泽听到这话,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来,和元锦玉对视一眼,准备先到村中落脚再说。毕竟平亲王的病,真是耽误不得了。
老瞎头将这两个人直接就领去了村中那最大的宅子,元锦玉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贾府”两个字。
老瞎头敲了很久的门,才将门给敲开,从门中探出了一个头来,看长相,也是个乡野汉子,而且这人和之前那个村落中村民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疑心重,面对外人的时候,也会紧张,元锦玉和慕泽对视一眼,确定他没什么问题。
如果他们都走到这边,还是没逃出幕后之人所设的局,那只能说明,对方在他们身上,真是下了血本了。
那个人看到是老瞎头,有点不耐烦地问着:“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
老瞎头讨好地笑着,将慕泽他们三个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才说着:“他们会付房钱和诊金的,我想着我那里地方太小,就把他们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老瞎头还看了元锦玉两眼:“尤其是他这小媳妇,一看年纪就很小,住在我那里肯定不习惯啊!”
那个男人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开了门:“那我让下人给你们收拾下房间,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一会儿郎中就过来了,让他给你爹开点药,但是先说好啊,我们这边,诊金可贵了!”
元锦玉笑了笑,问着:“大哥,能便宜点么?我们这次出来,可没带多少钱呀。”
那汉子伸出了两根手指:“二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元锦玉和慕泽都有些无语,这到底是闭塞到了什么样子,二两银子,在他们看来,难道就是天价了?
但是慕泽能装,元锦玉比慕泽还能装,她还有点肉痛似的,考虑一下才答应:“唉,那治病救人最要紧了,二两就二两吧,就麻烦大哥了!”
那个男人这才把身子侧开,让这三个人进去,平亲王现在就趴在慕泽的背上,那个男人反正也没仔细看,等下人将他们三个给领走之后,他就出了门。
老瞎头现在还没走呢,等男人出来,马上就对着他搓了搓手:“贾哥,你看这次能给我多少钱?”
那个中年男人对准老瞎头的后屁股就踹了一脚:“你看看你这次带来的货色,还是个花脸的!这能卖上多少钱啊!而且还有两个男人,这让我们怎么处理!”
老瞎头被踹了,也不敢吭声,还是舔着脸凑了上去:“贾哥,那不能这么看,你看那姑娘脸虽然花了,但是声音好听啊,这会儿虽然狼狈点,但还是能看出,这身子骨很好,要是转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就是她那男人,是个会武功的,也太警惕,你先稳住他们两天,趁他们不注意,多下点药,他们肯定就跑不掉了!”
贾延年一听到老瞎头这么说,再想想刚刚听到的声音,真是出谷黄莺一般好听,那一声“大哥”,把他的骨头都给叫酥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淫。笑,想着得手后,要自己先爽爽,反正是个成了亲的,肯定破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