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盈盈点了一盏小灯，元锦玉躺在床上，凝视慕泽的时候，眼中水光氤氲。她的鼻尖也是微微红着的，薄唇只带了一点儿血色，不知该怎样面对局面的时候，她就会轻轻地咬上一下。

慕泽看着元锦玉那涎泪欲泣的样子，当真是心都快化了。

元锦玉凝视慕泽半晌，最终除了一声九哥，什么都叫不出来。她将慕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脸色慢慢地变红，似乎是在鼓励地看向慕泽。

慕泽原本只是想安抚她，谁知道元锦玉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慕泽，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动作，慕泽就知道她这是想要将她交付给自己了。

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慕泽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回来，然后才用被子将她包好，拍了拍她的头道：“睡吧。”

元锦玉被拒绝了，心中还有些失落。虽然她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动作，但是她这会儿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慕泽太多，反正以后两人也总是要在一起的，她先给了他，也没什么。

况且，她也期待慕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感觉。哪里想到慕泽竟然连脸色都没变，还这么冷淡的把自己塞进被子中了！

“九哥……你是不是嫌弃我？”被裹得像个粽子一般的元锦玉嘟着嘴，显然有些不满意男人的行为。

自己都送上去了，他竟然连一口都不肯吃，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还不够大？

慕泽盯着元锦玉半晌，之后才用额头点了点她的，轻叹口气：“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这么做，我高兴得很。”

“那你为什么不肯要我？”元锦玉觉得他们可能是这世上最奇葩的准夫妻了，竟然还能躺在一张床上纠结这种问题。

“因为我的锦玉值得更好的。”慕泽将她重新拥回自己的怀中：“锦玉，本王知道你现在不安。但是你真的不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本王不会离开你。你还这么小，咱们还未成婚，本王怎么好对你下手。”

锦玉还想再辩驳，说她不在乎那些虚名，只要能同慕泽在一起便好了。

可是慕泽却打断了她的话：“本王说过，要十里红妆，让你风光大嫁。今生对你的承诺，本王誓死办到，绝不敢忘。”

元锦玉哽咽了两声，最终只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

慕泽轻轻拍着她的背，手一挥，油灯被熄灭，这里只剩下了一片漆黑。“好了，睡吧。”

元锦玉在黑暗中，抬头看了慕泽好久，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慕泽就这么拥着她，感觉元锦玉过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平缓起来。他轻轻地将元锦玉放在床上，又帮她掖好了被角，这才下床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此刻已经是明月高悬，整个山谷都别样寂静。慕泽去的地方，正是灵族的地牢中。

灵南霜如今已经被人放出来，接到外面去休养了，灵寒萧此刻还在地牢中打坐，感觉到人来了，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心情好得很，所以即使见到慕泽，也没有和他大打出手。

“大晚上的，不去陪你的王妃，却来我这里做什么？”灵寒萧戏谑地看向慕泽。

他并未用大控制术，两个人一个在牢里一个在牢外，气氛倒还算是和谐。

“本王要知道，可以让锦玉出了那石殿的办法。”慕泽直截了当地说着他的目的。

灵寒萧先是一愣，随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笑什么？”慕泽皱眉。

“我笑你们天真。”地牢中的光线昏暗，灵寒萧穿着的还是昨日的那身吉服，摸样别样俊俏，一点都看不出，是活了七十年的人。“我用了那么多年，都没走出那石殿，你认为元锦玉怎么可能走出去？除非下一个比她血脉还纯正的灵族孩子出生，不然她是不可能出来的。”

慕泽狠狠地皱眉：“就没其他的办法了么？”

灵寒萧嗤笑：“若是有，我不是早就用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不要耽误我休息。”

慕泽一个人会来这里，就是不想让元锦玉担心。但是他也没想到会什么都不做就走了。

于是冰冷地目光射向灵寒萧：“你做灵族的灵尊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其他的歪门诀窍，不管是什么办法，一并说出来，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灵寒萧这会儿也不打坐了，斜斜地靠在墙上，眼神睥睨：“威胁我？你觉得我会怕你？若是我想出去，不过就是施展下大控制术而已

。我现在确实不如元锦玉，但是对付你和其他的灵族人，还绰绰有余，你又是凭什么来威胁我？”

“就凭你对元锦玉的母亲念念不忘。”慕泽在他说完，便马上接话道。

灵寒萧像是猛地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样，脸色变得刷白：“你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马上就闭上了嘴：“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元锦玉的母亲还不知道是谁呢，哦对了，”灵寒萧别样恶劣地对慕泽一笑：“你说，若她是你的妹妹，可怎么办？你们还没成婚吧？真的成婚了，那就是乱、伦了。”

慕泽脸色也冷下了几分：“你若是敢将这件事透露给锦玉半个字，本王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确实不怕本王，但是本王有的是办法治你。将你重新扔回那个石殿如何？关上你七十年，待本王死了，再将你放出来。”

“慕泽，你也别挑战我的底线。”灵寒萧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可是看着慕泽那执拗的眼神，他知道慕泽说的全部都是真话。自己现在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死都不怕，但是真的害怕，会有人将自己再一次禁锢在那冰冷的石殿中，不见天日。

他们灵族的能力，是天道不容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天谴，落在灵尊的身上。而灵族人，也只能偏安一隅，无所作为。

他拯救不了自己和灵族，现在也不喜欢再一次深陷下去。

转过头，闭上眼，他就想到了记忆中那娇俏的小姑娘。同元锦玉几乎无二的样貌，在那么小的时候，便陪伴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带来了整整十年的光明。

那是自己人生中，最为光鲜亮丽的岁月，是哪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年华老去，哪怕自己不再被禁锢在这石殿中，想起来都会觉得温暖的记忆。

或许自己在石殿中呆的太久了，很多时候，都铁石心肠的很，但是想到灵希音，自己却是怎么都再硬气不起来了。

元锦玉的样貌，不是灵希音的女儿，便是她的外侄女，自己就算是看在灵希音的面子上，也不能对元锦玉不顾。

“你明日让我去见锦玉吧，我来同她说。”

得了灵寒萧这句话，慕泽也没有再纠缠，让他现在就说出到底是什么办法。

但是慕泽走出地牢后，想到的却是他刚刚是话——若她是你的妹妹，可怎么办？你们还没成婚吧？真的成婚了，那就是乱、伦了。

慕泽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在原地楞了好久，才重新朝着石殿走去。

就算是妹妹又怎么样？他慕泽想要的人，谁都阻拦不了。

元锦玉是在半夜的时候猛地醒来的，毕竟在这石殿中，她满是担心和焦躁，根本就睡不实。伸手向身边摸了摸，却没有摸到慕泽的身子。

元锦玉那点不清醒瞬间消失不见，坐起来后，果真也没在屋中见到慕泽。

她一下子就慌了，还以为慕泽说要留下，就是自己的一场梦，担心慕泽在知道她走不出这石殿后，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她顾不得穿鞋，就这么急匆匆地往外跑：“九哥！九哥！”

她一声声地叫着，那声音带着仓皇和不安，眼泪就始终在眼圈中打转。

她真的害怕，这冷冰冰的石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现在她甚至对灵寒萧都起了怜悯之心。

她才呆了一日，就已经受不了了，灵寒萧是怎么忍受得了七十年的。

元锦玉还在仓皇地叫着慕泽，直到她猛地被一个男人给抱住了。

慕泽的声音急促，带着愧疚：“锦玉，我在这里，我没走。”

“九哥？”元锦玉回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泽。

慕泽点了点头，就见到元锦玉猛地搂住了他的腰，小身子还在他的怀中颤抖。

“我还以为你走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元锦玉忽然就落下了泪来：“其实今日的时候，我想的清清楚楚的，你有你的责任，我怎么能禁锢你陪在我身边？那我同这石殿又有什么区别？但是我现在后悔了，九哥，我真的后悔了，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慕泽暗骂自己刚刚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才让元锦玉醒来后找不见这么，竟然着急地都哭出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刚进门，看到元锦玉那小脸刷白四处张望，一声声叫着九哥的时候，到底有多心疼。

这世上，怎么就能有像是她这样的女人。强势起来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为她低头，脆弱起来的时候，自己很不得将命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