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戴老祖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笑声极具穿透力,震的方圆数里内安息的鸟雀全部惊飞,颇为壮观。
纪隆君捂着耳朵,耳膜被震的生疼。
八戴老祖恶狠狠的抓起纪隆君衣领,狞笑道:
“小子,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他么有几斤几两,还敢当老子的师父?”
八戴老祖大手一抓纪隆君又是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只得急道:“这事好商量!你别生气啊!”
八戴老祖狠狠把纪隆君丢在地上,耐着最后一点性子问道:“你最好别打这些小聪明,老子纵横天下十几年还没听过这等笑话。小子,你老老实实教我功夫,我心情好了便饶你一命。如果你敢耍心眼子,老子随时一拳砸烂你的狗头!”
纪隆君急道:“那你不拜我为师,你自己选一个纪宗厉害的前辈为师好了!反正都是死人!我作为……作为纪宗传人,当你的大师兄总没问题吧?若想让我教你武功你总得付出点代价,叫我一声师兄我便把全部纪宗功法教给你,怎么样?这买卖可一点不亏!”
纪隆君又强调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若是不同意,那现在立刻杀了我,咱俩再没什么好谈的!”
八戴老祖脸上阴晴变幻,似乎在琢磨这事到底可不可行。
纪隆君偷偷打量着他,心里也在敲鼓。
这是他紧急间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最好能拖得一时,以后再找机会甩掉他。
如果没机会脱身,那就胡乱教他些功法,让他走火入魔功体自爆掉才好。
八戴老祖却不这么认为。他来自漠北,对门派之别看的极重。
“哼,老子生是香宗的人,死是香宗的鬼,怎么可能转投别派?你一个毛蛋小子还想用这些东西来约束我,真是笑话……我便陪你耍耍,先答应下来,等学会了纪宗功法老子再一拳砸死你!”
八戴老祖点点头道:“好,老子便依你。纪宗当年也算是名震天下的一流门派,我转投纪宗也不算委屈。”
纪隆君挣开八戴老祖的大手,严肃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斗胆叫你一声师弟。师弟?”
八戴老祖脸色铁青的盯着纪隆君,一言不发。
纪隆君见杆就爬,又壮着胆子道:“喂,你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想糊弄我?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一拳打死我,也趁早死了学纪宗功夫的心!大家一拍两散!”
八戴老祖还是一言不发,但眼神中的狰狞似乎退去了些。
他打定主意陪纪隆君玩几天过家家,先把功法骗到手再说,但真让他应口答应纪隆君的喊叫,他的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即便是过家家,他也不愿答应。
“小子,你才几岁,为什么不是老子做你师兄?我便是做你师伯师祖也够格吧?”八戴老祖烦躁的说道。
“不不不,”纪隆君纠正道,“师弟,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闻道有先后’,我便是三岁小孩我先入了纪宗也是你师兄!更何况你让我传授你功法,那我便是代师授艺,你叫我一声师兄有错吗?亏你还是漠北来的大高手,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纪隆君忽然心里生出一股恶趣味。
他看出这恶人已经转了心思不会再杀他,甚至隐约还有些能接受他条件的意思,纪隆君心思立刻活泛起来,琢磨着怎么再算计一下这恶人。
“师弟。”
纪隆君严肃的盯着八戴老祖,又喊了一声。
“哼。”
八戴老祖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纪隆君皱眉道:“有你这样应付事的么?你对我应付,我教你功夫也应付!我胡乱教,看你怎么学!”
八戴老祖大眼一瞪:“你敢!”
纪隆君道:“我有什么敢不敢的,我死都不怕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师弟,你若想学纪宗的功夫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老实点,低调点,别动不动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的,吓着我了我脑袋想不清楚教错了你可不要怪我!”
“好好好,老子服了你了,他妈的,你行,今天老子忍了。你愿当师兄便当,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功法?”八戴老祖气急而笑道。
纪隆君仍旧严肃的盯着八戴老祖的眼睛,正儿八经喊了句:“师弟。”
八戴老祖恨不得蹦起来窜到树顶再飞下来狠狠一脚踩死纪隆君!
但事已至此,他硬着头皮硬演也要演下去!
他的拳法以狠霸著称,拳势的威力大小跟内力强弱有直接关系。
如果能够学会“一气化双流”的练气功法,他的实力比现在翻一翻都不是难事,遇上难缠的对手甚至可以用运气法门来活活累死对手!如果再学会“洪荒纳真诀”那个神一样的功法,天下之大,他八戴老祖想要问鼎巅峰也未尝不能!
“对了,小子,你会不会‘洪荒纳真诀’?那人教没教你?”八戴老祖忽然问道。
“额……没有,我只会‘一气化双流’。师弟,‘洪荒纳真诀’是什么?也是咱们纪宗的功夫么?”纪隆君奇道。
“呵呵,你不知道便算了,多说无益。小子,你先把‘一气化双流’的心诀背给我听,我早一天学会便早一天放你!”八戴老祖说道。
纪隆君心里冷笑一声,嘴里说道:
“咱们是名门大派,不是闹着玩。你不要着急,我答应教你就一定会教你,咱们先把事情说定才好。”
“说定什么?”八戴老祖阴沉着脸问道。
纪隆君严肃道:“师弟。”
八戴老祖老脸憋的通红,真的有些气血攻心的感觉。
他呼出一口热气,狠狠点点头,恶狠狠道:“好,我便答应你。师兄,你满意了么?”
纪隆君喜道:“师弟,你早这样不就行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死心!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何必非要拧那一口气,喊我一声师兄又不会掉一块肉!”
八戴老祖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纪隆君,脸上面目狰狞,嘴里咬牙切齿,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甚至全身都在隐隐颤抖。
不过当他再次转身面对纪隆君时,脸上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练武?你受伤不轻,要不我先把你带到城里找个先生给你抹点药,省的你半路失血过多死掉了我可亏的很!”
纪隆君点点头:“师弟,去城里是要得的,不过不用给我抹药,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命硬着呢,这点皮肉伤要不了我的命。咱们既然理顺了师兄弟关系,总要找个香檀好好拜一拜,给纪宗的先人磕个头,你说呢?”
八戴老祖脸颊肌肉猛的抽了一下:“还要磕头?这些繁文缛节不要也罢,一切从简!”
纪隆君赶忙摆手道:“不不不,师弟,规矩咱们还是要遵守的。当年白日门
的前辈传授我功夫时也是正儿八经的焚香沐浴,立好排位,嘴里唱着诀,我老老实实磕了几个头他才肯教我的。难不成你当年在香宗学武时没有磕头?没有拜师?或者漠北的大门派都是一切从简,不在乎这些仪式?”
纪隆君当然知道,越是名门大派越是对这些规矩、礼节看的极重,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则,无规矩不成方圆,严格的门规是保证宗门一代代传承的关键,一个松散而毫无仪式感的门派组织根本不可能在江湖上屹立百年。
当初他们兄弟三个在黑森林时跟着黄遁一两人焚香祭拜,只是条件简陋仪式从简而已,但该说的话、该磕的头可一样没少。
八戴老祖阴沉着嗓子道:“还焚香沐浴?还摆排位?老子今天刚洗了澡,不必再沐浴了。排位上哪里找去,随便摆个香炉也就罢了!”
纪隆君点头道:“好,师兄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咱们条件艰苦,简单些也没什么,祖师爷在天之灵也会原谅咱们的。”
纪隆君捡起背包把地上散乱的物件一一拾起,发觉少了最重要的两样。
他扭头问道:“师弟,你是不是把师兄我的东西拿走了?这样可不好,我给你的,你可以拿着。我不给你的,你不能硬抢啊!”
八戴老祖脸上一红,怒道:“放你的屁,你那些破烂玩意老子能看上眼?大概是路上丢了罢。”
纪隆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反而闭眼坐在了地上。
八戴老祖皱眉道:“小子,你搞什么?”
纪隆君沉默一晌又睁开眼,看着八戴老祖笑道:“师弟,你真顽皮。我都感觉到了东西就在你怀里藏着,那东西我早就留下了极重的无极真气,只要距离不是太远我多少还是能察觉到的。”
八戴老祖眼皮一跳,仰天打个哈哈:“对了你小子学过白日门的术法……你们这些狗日的术师最是讨厌,想和你开个玩笑都不行。一堆破铜烂铁,给你吧。”
说罢八戴老祖把怀里的金刀和珠子丢给了纪隆君。
纪隆君小心收好金刀,把珠子又小心的系在脖子上缓缓起身。
此时已经东方微白,天色渐亮。
“师弟,我身子十分乏累,你背着我寻一处城镇,找个大户人家的祠堂借用一下,咱们先行祭拜先师吧。”
八戴老祖看了看纪隆君,纪隆君满脸血污,身子被他折磨的像是冬风里没毛的鸭子一样孱弱,确实没有体力跟他赶路,只得点头道:
“好,我便背着你。小子,你不要给我耍花样。”
纪隆君道:“师弟,以后你要诚心诚意叫我师兄,不能再‘小子、小子’的瞎喊了。”
“……知道了。”
八戴老祖背过身去微微下蹲,纪隆君心里一喜赶忙趴在八戴老祖背上,双臂揽住了八戴老祖的脖子。八
戴老祖起身双手反抱着纪隆君的双腿,迅速朝林外奔去。
他大手握着纪隆君的脚踝,只要察觉到纪隆君稍有异动立刻就能捏碎纪隆君的经脉。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般小心,因为纪隆君被他折磨的只剩半条命在,根本无力刺杀他这个凶汉。
纪隆君看了看八戴老祖裸露大片的后背,小声问道:“师弟,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替我挡下鲍绝尘那一拳,不然我现在已经被他打死了。”
八戴老祖哼了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