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别和他说了,这个人满嘴胡说八道,要不是牛牛下了狠手,可能现在牛牛已被他们这些人活活打死了!他们十几个人打牛牛一个,居然还敢来咱们家要说法,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谁欺负人!”殷沐气急喊道。
“哎呦,怎么着,殷大小姐你不乐意了?你说我们要活活打死牛牛,那牛牛人呢?尸体呢?现在躺在担架上的不是牛牛吧?怎么着,殷大小姐若是不忿的话那下半辈子我要是不行了你来伺候我怎么样?”
“你……!”
殷沐气的满脸通红,偏偏这种羞人的话根本无法辩驳,凭白污了她的口。
“罢了,罢了,沐沐,你不要说了。”殷老爷喘着大气说道。
“徐兄弟,”殷老爷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歉意说道:
“牛牛小孩子一个,打架手里没轻没重的,把你伤成这样,原是要让他去给你赔礼道歉的。可是牛牛半个月前逃出镇子,我叫了不少人出去找他,都没找到。徐兄弟,我老汉替牛牛给你陪个不是,你尽管说想要多少钱,我赔给你,只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啥?殷老爷你这话怎么说的,啥叫我继续闹下去?我徐二狗是无理取闹的人吗?你们都说说,我是吗?我是吗?”
徐二狗向左右之人求证着,喊叫声非但不小,反而更大了些。
围在巷子两头的百姓自然要说一声“是”,但是谁也不敢招惹徐二狗这个黏人的狗皮膏药,没人说话。
反倒是徐二狗身边那十多个喽啰异口同声道:“不是!当然不是!”
“对嘛……”
徐二狗斜着眼睛看着咳嗽不止的殷老爷,笑道:“殷老爷,您老是咱镇子上的大老爷,可不能信口喷人呀!”
殷老爷拦下气急想要骂人的殷沐,摆摆手,叹息道:“罢了,罢了。徐兄弟,别在外面躺着了,进来说话吧,进来喝口茶,咱们商量商量怎么解决!”
徐二狗看殷老爷那仿佛随时都能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气绝的模样,也不敢一直胡闹。
他对身边兄弟使了个眼神,大伙把他抬进了殷家的院子里。
随即,喽啰们又涌出院子,把围观的邻里们全部撵走。
……
听到这,纪凯忍不住大骂道:“这他娘的还是人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无耻!太无耻了!”
殷沐苦笑一声,显然徐二狗的无耻之行还不止这些。
纪隆君拍了拍殷沐的小手,说道:“沐沐,徐二狗那个狗贼肯定是趁机狮子大开口,狠狠讹诈了你家一笔钱吧?”
殷沐道:“他若是讹诈一笔也就罢了。我爹爹为了赶紧打发他走,即便徐二狗狠狠要了一个很大的数目,我爹爹也咬牙给了他。谁知道徐二狗看钱得来的容易,以为我家里藏了很多钱,隔三差五的就让人抬着来我家闹着要营养费。”
“我家里虽有些家产,可这都是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哪经得起徐二狗这么三番五次的讨要啊!”
殷沐似乎忘记了悲伤,只是恨恨说道:
“我爹爹托人找镇长说情,希望镇长能帮着说说话,让徐二狗差不多就算了。谁知道镇长推脱公务繁忙,根本不管徐二狗胡闹!我爹爹……我爹爹本就病重,被徐二狗三番五次的气扰之下……呜呜……”
纪隆君和纪凯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愤怒。
殷沐控制了下情绪,擦擦泪痕,对纪隆君歉意的笑了笑。
纪隆君心疼的问道:“沐沐,你家里的叔叔婶婶呢,他们没人出头说话吗?”
“本家叔婶们本是受我家照顾的,我爹受徐二狗一伙欺负,他们也看不下去,要给我爹出头。可是徐二狗下手太狠,他既害死我爹爹,又抢了我家财产,更不把我那些叔叔伯伯放在眼里,打伤了好些人。闹的久了,我那些叔伯也怕了,有些个搬家搬了出去,不敢和我家来往。还有些……还有些……”
“还有些怎么?”
“还有些,竟然落井下石欺负我们娘儿俩,把我家的一些产业和田地都抢了去,呜呜……”殷沐说着眼睛一红,又低声呜咽起来。
“什么?这些人,这、这、这还是人吗?!”
纪凯气的嚯的站了起来。
殷沐明白纪凯本性善良在为她的遭遇打抱不平,可是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于是擦擦眼泪,低声安慰道:
“隆君,大凯,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我有手有脚的,我娘身子骨还可以,日子总能过下去。”
“哎,遇上这种烂事,时日久了谁还愿意出头呢?这事大家都看出来镇长根本就不愿管,徐二狗又是镇子的巡逻官,他们也是担心日后被徐二狗报复,这些我都能理解。”
“牛牛呢,牛牛一直没有回来吗?他被徐二狗一伙围攻,伤的重不重?”纪凯问道。
“牛牛身上多处受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他藏在后山里缓了近两个月才回来。牛牛回来时爹爹刚刚去世,气的牛牛嘴唇都咬破了,我怕他做傻事,爹爹没了我不能再没了牛牛,死活劝住了他。那些日子徐二狗学聪明了,要么藏在家里不出门,要么出门前后都是十几个狗腿子护着他。牛牛说什么也要报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徐二狗落单的时机。”
“我劝牛牛,让他赶紧离开镇子。万一他被徐二狗一伙抓到,以徐二狗狠毒的心性肯定会活活折磨死牛牛!现在我爹爹不在了,徐二狗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纪隆君心里一颤,问道:“牛牛没有做傻事吧?”
殷沐道:“没有,牛牛说非得让徐二狗给爹爹偿命不可。他不听我劝告,尾随了徐二狗几次,非但没有伤到徐二狗有一次还差点被徐二狗那些喽啰围住,牛牛只得又逃出镇子,藏到山里去了。他说,这次无论如何要在山里练好了本事再出来,非得取了徐二狗的狗命不可……”
纪凯看着纪隆君,问道:“哥,这事咱们得管啊!要不是上回咱们给牛牛吹了那么大牛皮,牛牛也不会做事这么不冷静。”
纪隆君眼皮一跳,看了纪凯一眼。
殷沐赶忙说道:“不不不,大凯,你不要这么说,这事你俩怎么能有责任呢?徐二狗横行乡里,他早就看我家不爽,明着暗里一直想找点事,只是之前还没有机会和胆子而已。”
“隆君,你俩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无论你们来没来过殷家镇,打没打过徐二狗,我家该摊上的事……都是老天注定的,谁让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残酷呢。”
纪隆君有些不忍,他轻轻拍了拍殷沐手臂,小声道:
“沐沐,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我指定要管的。别的先不说,牛牛是不是还躲在镇子东边山里?我先去把牛牛接回来,咱们再商量这事到底怎么处理吧。”
殷沐看着纪隆君的眼睛,点了点头:
“接回来也好,牛牛逃出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甚至他现在还在不在山里我都不清楚。隆君,如果你能找到牛牛,你们……你们把他带走吧!”
殷沐道:“牛牛继续留在镇子上,以他的性子绝对不愿忍气吞声。徐二狗那个狗贼迫死了我爹爹,现在更加无法无天,如果让他遇上牛牛难免又是一场大冲突。隆君,虽然咱们年龄相仿,但是你的阅历要比我和牛牛强得多,牛牛若是能跟你一起到外面世界闯一闯,我……我很高兴,也很放心的。”
纪隆君沉默无语,纪凯看了看纪隆君,有些着急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纪隆君瞪了纪凯一眼,沉声道:“我说什么?沐沐和她娘相依为命,家里连个能依靠的男人都没有,如果牛牛真的跟着咱们浪迹天涯去,谁来帮着沐沐撑起这个家?”
纪隆君看着殷沐道:“沐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去后山寻一寻看能不能找到牛牛。三天,不论能不能找到牛牛,三天内我必定回来。”
纪凯追问道:“哥,那我呢?”
“你留下来吧,替沐沐妹子干点活。劈劈柴挑挑水,我弟你总会吧?”
“这还不小菜一碟。”
“那就好。”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纪隆君把身上仅剩的二两碎银子都交给纪凯,嘱咐纪凯这两天到集市买点好吃的给沐沐补补。
他则离开殷家镇,独自朝东山行去。
望山跑断腿。
东山严格意义上来说和矿城背靠的矿山是一脉相接的,都是奇山山脉探向南方的一条余脉。
虽说是余脉,但南北延绵数百里,山势高耸,原林密布,颇为壮观。
纪隆君边朝着东山快步而行,边细细思索殷沐家的事。
“大凯这个蠢货,沐沐家遭遇这么大变故,我哪有能力负责任?这不是瞎往自己身上揽吗?”
纪隆君皱眉想道,“沐沐家偌大一个家族,作为顶梁柱的殷老爷被活活气死,家里的长辈们接连出走,还夺了家产不相往来,晚辈里就还剩一个牛牛可惜还有家不能回,哎……”
纪隆君犯了愁,这种事任谁遇上都要愁的薅头发。
“负责任,我怎么负责任?我一不姓殷,二不是殷家甚至殷家镇的人,难不成就因为当初不经意间给牛牛灌输了一些理念,现在就得一肩挑起这么大的责任?若是我强行出头,这事要解决势必得先废了徐二狗。还有那个隔岸观火不怕事大的镇长,那些翻脸无情的殷家族人,这些我都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