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纪隆君和纪也不到处瞎逛,掏鸟蛋抓野兔,纪凯则蹲在坑沿专心守着花豹。
纪凯弄了根又细又长的竹竿,有时候在竹竿上绑个老鼠,有时候绑块骨头,他拿着竹竿趴在坑口几个时辰不停顿的调戏坑底的花豹。
豹子习性昼伏夜出,白天潜伏在巢穴或树丛中睡觉,晚上出来捕食。纪凯没日没夜的折腾它,惹得花豹又是咆哮又是乱窜,渐渐累的没了力气。
纪凯“哈哈哈”笑个不停,他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玩的这么开心,而且还可以一玩一整天没人和他抢。
“傻子的乐趣只有傻子自己才知道。”这是纪隆君的评价。
“小豹豹,你再跳跳嘛,对对对,先蹲下,蹲下再跳跳的高!没想到这么高深的哲理你也懂?咱俩真是相见恨晚,来来来,跳上来凯哥陪你玩,哈哈,哈哈!”
“嗷呜……!嗷、嗷……呜呜呜……”
仅仅一天花豹彻底没了脾气。
任纪凯再怎么用竹竿戳它它也不理。
兄弟仨老办法用渔网将豹子裹结实,照例半夜抬进了矿洞。
一个两丈见方的矿坑,坑沿蹲着兄弟仨。
纪凯道:“哥,这玩意可不同山猫,你看他那血盆大嘴真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是不怕,我个头大,可是也不这么个小身板一不小心被它吃掉就惨了。咱们怎么搞?”
“我弟,那个词叫‘血盆大口’吧?你这文化水平,哎。”
纪隆君想了想道:“难不成咱们先把它牙敲掉?”
纪凯不乐意了:“那多没挑战性啊,我不同意!不行不行,太没意思!”
纪隆君回一个白眼:“那你说怎么办?”
纪凯瞅了瞅纪也不,意思是你好歹也出个主意啊!
纪也不心领神会道:“咱们一起上吧!”
三兄弟达成一致,决定一起收拾它。三人各自站在坑底一角,六只眼睛紧紧盯着趴在中央的花豹。
花豹看到纪凯立刻就来了精神,它肯定是恨死了纪凯,挣开渔网第一个就猛扑向他!
纪凯手起棒落,当头一棍!只一棍,就敲晕了花豹。
花豹趴地上一动不动。
“……”
“哥,要不……咱给它喂点食?这么不经打多没意思啊!”
纪凯挠挠脑袋,一脸尴尬的看着趴地上的花豹。
“这花豹也忒怂包了吧?不争气,好歹让咱仨每人打一棍子再躺下,这简直就是糊弄人嘛!”
“喂!喂饱它!”兄弟仨一致同意。
纪也不立马跑到矿场外,不知怎么办到的,大半夜的居然很快抓了两只野兔回来。
纪凯把花豹戳醒让它吃东西。
花豹饿了两天两夜,看到野兔眼睛都绿了,草帽大小的肥兔几乎是一口吞下。
两只野兔下肚花豹舔了舔嘴巴,身子渐渐泛起活力。它眼珠子一骨碌,盯上了纪隆君兄弟。
“大凯,我提议你先上!你打不赢我和也不再上,这是哥对你的信任和疼爱!”纪隆君严肃说道。
“哥,你的疼爱我承受不住啊!要不让也不替我分担点?”
“不不不,你可以的。”纪隆君点头道。
纪凯有点害怕,但是又觉得应该问题不大,犹豫一番还是摸起棍子跳下矿坑。
花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等纪凯站稳咬牙切齿双目喷火猛的就扑了上来!
豹子又扑又咬,又抓又挠。然而纪凯一只木棍在手,边躲闪边控制着力度的敲打。
纪凯还算清醒没有使出吃奶的劲,他一向对这只花豹“甚是怜爱”。
只一炷香功夫,纪凯身上被豹子抓出了很多伤口,身上的麻布衣服也扯烂了,有一次还差点被花豹扑倒,只是好在没被豹子咬中要害。
花豹体力恢复的很快,越扑越迅猛,力气也越大!
纪凯满头大汗,丝毫不敢大意。
“大~凯,上上上!大~凯,冲冲冲!”纪隆君在坑沿扯着嗓子不停瞎喊。
纪凯再一次挡住花豹猛扑后,开始举着棍子全力反攻!
棍子只有两尺多长,纪凯握着棍子狠狠砸向豹子脑袋,豹子一跃跳开,纪凯赶紧收手再次猛砸!
花豹大概也知道棍子砸身上不是闹着玩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纪凯步步进逼之下竟逐渐和花豹打成平手!
“大~凯,好样的!大~凯,你最棒!”纪隆君激动的又喊起来。
纪凯如今能和花豹打到不分伯仲,他怎能不激动?遥想几个月前他们兄弟仨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一个小迷糊都能打的他几无还手之力。
什么叫进步?
这就叫进步!
这一晚花豹被兄弟仨轮番折磨,天还没亮就后腿一蹬,眼一翻,死了。
它到死都睁着眼,死不瞑目啊!
堂堂花斑大云豹,林中称王称霸的猛兽,居然被玩死在三个人类手里!
三个人类孩子手里!
其中最瘦小的那个居然还选择徒手和它打,它不是被打死的,它是活活被气死的啊!
然而,花豹不是白白死掉的,它的死还有更重大的意义。
这意义就是:在纪隆君笨手笨脚的缝制下,纪也不穿上了漂亮的花豹皮袄。
自从纪隆君兄弟仨认准了这条练武之道,矿山后山,乃至深处更原始的大山里,大小动物们都遭了秧。
什么豹子、老虎、野猪,但凡绵绵大山里能见到、能逮到、能有用武之地的,都被三兄弟抓来玩个半死。
转眼又是一个寒暑。
纪隆君、纪凯、纪也不三人都跟变了个人一样。
非但个子比之前高了一头,除了纪也不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瘦,纪隆君和纪凯都结实的跟小牛犊似的。
三兄弟脸上和身上那没有消去的疤痕、无数的淤青,是这一年来他们努力的成绩。
而他们的衣服也清一色全部是兽皮缝制,既结实又保暖,样式新颖风格淳朴,令人忍俊不禁。
为数不多的几次返回矿城,几乎已没人能认出他们。他们也仅仅是用兽皮到杂货铺以物换物,得到他们必须的盐巴、辣椒粉、针线等东西后立刻离开,不和任何人交流。
这天傍晚,兄弟仨像石头一般纹丝不动的趴在杂草丛里潜伏。
这里已经远离矿山,深入原始大山深处。
矿山方圆几十里内的野兽已经被兄弟仨抓的差不多了,再想抓,只能往大山深处走。
“也不,昨天你真没看花眼?白色的老虎,我的天,我还真没见过!”纪凯边嗑橡果边小声说道。
“没看错。”纪也不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跟个马车一样大的白虎?老虎能长那么大?那还不成精了!”纪凯感慨道。
“嗯,很大。”纪也不轻声道。
“哥,来了!”纪也不突然小声道。
纪也不虽然个头最矮,身子最单薄,但他五官却是最灵敏,几乎每次捕猎他都先于两个哥哥发现猎物。
纪也不说完纪凯立马一口咽下嘴里的橡果,一双大眼在草藤缝隙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他们专门藏在下风向,这样身上气味不会被野兽发现。除却气味,兄弟仨简直藏的天衣无缝,和三头准备猎杀猎物的豹子一无二致。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脚步“沙沙”声。
“二哥,你说咱二当家的说的到底准不准?虎骨膏真有这般奇效?”
另一个尖嗓子答道:“黑熊兄弟,这还能有假?二当家的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说有用那肯定是有用啦!你看咱们郭老大多高兴,断腿之仇也报了,二当家的又抓了虎王给郭老大治腿,真是双喜临门!”
“我说呢,郭老大平时那么抠门,今天怎么舍得让咱们去矿城买酒买肉?”
“郭老大那是高兴啊,黑熊兄弟。我听说这次郭老大治好了腿,投奔奇城做个统领完全没问题!到时候郭老大带着咱兄弟们出山,那就是官军,再也不是山贼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做了十几年的山贼,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到今天居然就要时来运转了,真是造化,造化呀!”
“二哥,奇城离咱们这那么远,人家能顾得上咱们吗?”
“黑熊兄弟,这你就不懂啦。前些年释天老贼带着大批侍卫偷袭咱们山寨,把郭老大打成重伤,一条腿这些年走路都不利索。你说释天厉害不厉害?可后来呢?听说去年奇城来了一队武士,一夜的功夫把矿城从头到脚杀了个遍,释天老贼也死在奇城手里!咱们郭老大别提有多高兴,断腿之恨啊!”
“二哥,这可真是喜事一件!没想到释天会落了这个下场。”
“嗯,黑熊兄弟,这次咱们去矿城,一来是买酒买肉,二来,也是给郭老大和二当家的打探打探消息。释天和那些厉害的侍卫死光了,现在矿城肯定一蹶不振。如果条件有利郭老大说要杀进矿城,要血洗矿城呢!”
“原来如此。不行,不能全杀了,那些长得好看的娘们儿全部掳回山寨,给兄弟们解解馋;那些小孩子嘛,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以后就是咱们的打手、马仔,哈哈,哈哈!”
……
随着说话声渐渐清晰,纪隆君兄弟仨看到两个枯瘦的汉子并肩走了过来。
这两人穿的和纪隆君差不多,也是一身兽皮,不过身上还打了不少补丁。
两人贼眉鼠眼,皮肤黝黑,越看越不像好人。
他俩走远后,纪隆君想到那天的惨剧,拳头紧握,脸色阴沉的很。
“可恶!”
纪凯一脸愤愤,咬牙道:“哥,白虎肯定是被他们抓走了!这些山贼不但抓了白虎还要对矿城不利,哥,你说咋整!”
“还能咋整?”
纪隆君有些不甘,又有些上火,但也没有办法。
“哥!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准备把白虎弄成什么虎骨膏,给那个山大王治断腿,还想屠杀咱们矿城!你能忍吗?”
纪凯越说越上火,恨不得立刻就跳出来。
纪隆君冷静思考一番,问俩兄弟道:“不知道他俩功夫怎么样,你说咱仨能收拾得了他们吗?”
纪凯咧嘴一笑:“哥,咱三个联手这座山里都能横着走!他俩再厉害能厉害过豹子老虎?”
“说起来……他俩虽然个头挺高,但看他们走路下盘不稳,呼吸轻飘,就算会武功也是半吊子水平吧?或许咱们偷袭一下能得手?”
毕竟他们从没和成年人交过手,纪隆君多少有点心虚。
“你俩要是觉得可以搞,那咱仨就弄他们!”
“好!”纪凯和纪也不异口同声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