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众人等将这山林草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拥挤不堪于是玥娘带着苏玠,岳安和管家现行离开,去到距离草庐不远处的清凉溪流边的小桥处等候。
草庐中的公主身边只留下灵仙儿一人,出现在她眼前这位美道人名唤霄瓘,看上去也就是个闲散度日的浑人,没什么奇异之处。
“霄道人!此番前来是有些要事想询问道长,我家公主近日遇到一位郎君邃觉亲切熟悉,犹如前生旧识,可今世之人怎能知晓前生事,又为之纠结,猜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可以唤醒前生事的法子?这才带着公主过来寻你,万望给找个好方法?”
霄瓘嗤笑拿眼角撇她一眼,轻蔑说道:“简直胡说!你这肉体凡胎的怎么可能知晓前生世?她不过是思意情深罢了,还真当回事啊!”
随即转向那头,斜眼打量着那个所谓的公主,红点朱唇,金花额钿,面容惨白如胜残雪,身软无骨,犹似仙娥。虽说没开得灵窍又不生仙骨,可总觉着却不似寻常娘子,在他不多的好奇心催使下还是决定帮她一把:“我这里有一方印或可。”
她犯了霄瓘一个大大的白眼,轻蔑说道:“哼......方才还说我这肉体凡胎不能知晓前生事,怎地不过眨眼一瞬又说可以,如此反复无常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呢......”
“哦?既然不信你寻我而来作甚啊?”
灵仙儿急忙出来打圆场:“霄道人的能力我可是真真体验过的,必然相信,快说说怎么个法子?”
那道人不与她计较,给灵仙儿使了个眼色:“去拿只水盂来,内里盛些甘露。”
“甘露?我们都时常都带在身边,这就取来。”
她独自转出草庐,喊苏玠回车上拿来甘露跟水盂。
一会功夫,他带着一只仿皮囊银壶跟一枚小的透光水盂往这边走,玥娘见他回来以为公主会不会又犯了病去,一行人又赶回草庐当中,灵仙儿将甘露倒进水盂当中,满满当当的搁在石台上,瞧着霄道人缓缓解下绶带上的一枚小方印。
他解释着:“这是我家师祖所传,名唤金泽印。”
“金泽印?我寻的便是它!”
“你别乱动!”霄道人捏着她的双颊将那金泽印按扣在其眉心处,霎时间就有金光外散,随即抬起,那方印竟然带出了一只红色蝌蚪般模样的东西,啪嗒嗒,直落入盛满甘露的水盂之中。
道人将金泽印揣进了怀里:“就先用这水盂养着吧,每日夜里换一次甘露,待到蛙变时以自身精血滴化,饮后可知晓前生事。”
哇...这么神奇?众人看的直了眼睛。
霄瓘接着又言:“哎!我帮了你,你能把她唤出来,让我看看吗?”
谁?青萤?是她么?心里正琢磨着,晃神之间,脑海里眼睛前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她小声念了出来。霎时间一位身着淡粉色衫裙的少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呆了这满院子的人。
公主惊奇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回答:“我真身本是那天宫蟠桃,因来人不慎打翻了琉璃盘,跌落至人界幻化成仙,从前常伴你左右。唤名冷香。”
虽说是多年不见,可现在看到沈鹞的容貌却恍如昨日,不生变化,原来是因那蟠桃的香气才使得众人容颜不老啊!霄瓘接着仔细打量着那娘子对公主说道:“汝亦非凡人也。”
这公主答他:“您也亦非池中物,可愿随我回去?宫内三清观也有一道人,素日里与我不睦。只我一出生便受他暗害,困我于玄武殿一十五年,现下不足俱怕此獠,不过生怕哪日他也得了些什么稀罕宝贝,又不知要困我于何处!对了!还有另一件事要请道人帮扶,您先且随我过来可好?”
她拉住霄道人,两个往庐内走去虚掩住屋门,面对而立:“您可认识此物?”
她扯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肩膀,再往下拉开衫子,那霄瓘眯眼看去用指甲小心触摸着:“呦...冥咒封钉啊!用这阴毒之物钉在你身上,不难看出你两个结仇致深啊!”
看他认得这东西赶紧问问:“道人可有除它之法?如今每至月圆时候浑身痛痒难忍,上次月圆与柳郎君赏月时,因锥心麻痒只抓得手心血肉模糊。还望道人替我除它,还我一身完整,再不受此所累。”
霄瓘闻言不假思索答她:“这封钉不是我能取得....唯有那下钉之人,只他能取得。”
系好了衣衫:“这......也罢!不过是些痛痒我也忍受得住,但三清观那道人绝非善类,您可否随我回宫护我周全?”
霄瓘噘嘴问起:“那道人可是玉虚?”
“嗯,就是他。”
“既然是他,那我便随你去一趟。”
“真的?现下宫内众人多去洛阳行宫,只那三清观还没有动静,越是风平浪静,就越发看不出平静下的波谲云诡,只要有您再侧,我不胜欣喜。”
他二人达成共识,一同出了草庐。
她拉着灵仙儿的手:“霄道人愿随我回宫,我们这就出发。”
“哎......等等,我还有些东西要带。”霄瓘刚要反身回去就被她制止住了:“宫内各种珍宝玩物不计其数,缺什么短什么,到时候添置便可。”
霄瓘不去理她,这院子里有火眼鹿跟雪引鹤。看来两只仙物是真的不想离开这草庐,霄瓘只能牵着鹿抱着鹤,往外走,样子狼狈极了。幸好有苏玠和岳安帮忙,灵仙儿跟管家话别后,一行人才晃晃荡荡回了大明宫。
长安殿里,灵仙儿按放好了前生蚪,众人也都忙忙活活在收拾归拢着行李,青萤又在外逗弄着那两只猫儿,冷香则在花园摘花,玥娘和灵仙儿忙着做夕食,苏玠整理着过夏天的一应所需,岳安他在认真挑选着做香囊要用到的药材。
闲散下来的人就剩下她自己和霄瓘了,那懒人侧躺在屋内的卧榻上,新束了发髻,换了衣衫,本就清雅的面容更加精致了。
她坐在榻边的几案前,闲极无聊的梳着长发,右手持扇拨弄着水盂中的前生蚪:“你啊...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扇子一抬,水花溅了熟睡中的霄瓘满脸,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打湿了面颊,他嚯的一下,竟然摔下了床榻。
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低垂着长睫毛看向她,懒散走到几案前,拿起水盂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吃了啊?”
她笑嘻嘻到告饶:“好霄瓘,快把它给我吧,是我不该,认了错,我错了。”
听到认错才乖乖放手,把水盂还给她。
“阿瓘,这前生蚪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不过才一天功夫就等不及了?”
“可真是焦心等不了啊!”
端来夕食的灵仙儿看着她俩拌嘴,忽然觉得好笑,不自控的笑出了声:“你们快别闹了,也该是用膳的时候了。”
灵仙儿身旁的食案上,满满当当都是好吃的,她顿时就觉得饿的慌了神,又嘱咐灵仙儿把她和玥娘苏玠岳安霄瓘的饭食一道拿了出来,放在园内的大食床上,有浓煮的羊肉,鱼脍,炙鸭,鲜兔肉,蟹黄饆饠,加上难得一吃的荔枝和莺桃,再摆上进贡的兰陵酒和成套的夜光杯。
一边赏着残月一边共饮,好生热闹。许久没这么开心了,醉酒后又胡睡了过去。,直道第二日的清晨,霄瓘站在殿顶,望向三清观方向,远远地就能看见那棵参天梧桐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