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乌云密布,天色骤然暗淡下来。前方的山路,突然又上来几个人模鬼样的,个个披头散发,形如僵尸丧鬼!
猛然间,雷鸣电闪,来者的模样便一览无余:
居中一位,法师装束,背后绣有阴阳八卦图,只是阴阳鱼形似两骷髅,以长短骨头图像替代阳爻、阴爻。其人形体枯槁,一脸青筋暴突,怒眼忿齿,手挥拂尘,嘴里念念有词。
环绕法师身边的,有五个少年,胸前背后衣衫上的血手印森森然,特别刺眼。少年们眼神呆滞,面色惨白,嘴唇焰红,齐整而有节奏地发出“嗬嗬”声,似夜半鬼叫。
庆元囡妮哪见过这阵势,惊恐地一头就往叶肆郎怀里钻!
叶肆郎举起双手,轻声问道:“女神,那我双手该放哪呀?”
“快抱住我……”
叶肆郎一把抱紧庆元囡妮的身子,怦然心动,喜不自禁!
庆元囡妮恼羞地挣脱,狠狠掐了叶肆郎一把,压低声音骂道“趁人之危!臭流氓!”
“我可没趁人之危,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呀!”叶肆郎表示很委屈。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要你抱住我的头!”庆元囡妮嗔怒道,“你那么点宽的胸膛,遮挡不了我视线呀!”
叶肆郎心里一阵难受,摘下一片树叶,递给庆元囡妮。庆元囡妮不解道:“干么?”
“一叶遮木不见泰山呀!你用它盖住双眼就可以。”叶肆郎还是笑嘻嘻低回答道。
“我命令:抱、住、我、的、头!”庆元囡妮瞪眼怒令。
“好吧,为了避免日后说不清,你呀,就藏到我背后,我双手反过来抱住你的头。”叶肆郎边说边示范。
庆元囡妮照着做了,却又觉得很别扭,于是轻骂道:“你总是很变态的样子!”
“女神,变态的不是我呀!是那些人呀!你瞧!”
“不敢不敢!他们不是鬼?!”
“是人在装神弄鬼!你听呀!”
这会,这伙人已来到了刚才的“主战场”。只听法师阴阴地说道:“魂儿魄儿,停!”法师说罢,,顾自察看着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都叫魂儿、魄儿了,就是鬼呀!怕怕!”庆元囡妮一听,浑身颤抖。
“想不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女神也有那么恐惧的时候呀!”叶肆郎吃力地反手抱紧庆元囡妮,又艰难地扭过脖子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还是转过身子吧!”庆元囡妮有点装糊涂。
“唉,你真是挺折腾人的呀!”叶肆郎转身抱住庆元囡妮的头,贴近她的耳朵低语道,“根本不是鬼,你别怕呀!不过,他们的武功,倒是极其怕人的!”
“真的不是鬼?!你还认识他们?!”庆元囡妮胆子壮了起来,拿开了叶肆郎的双手。
“对!一听到魂儿魄儿啥的,我算彻底明白了:为头那法师模样的,叫‘子非’!此人算是道士,可又极其推崇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的‘法、术、势’之说,善于祭法、弄术、造势,于是自称‘子非’!他炼成的功法也是‘傀仙阵’!”
“傀仙阵?比石抹申还厉害?!”
叶肆郎神秘兮兮地回答道:
“厉害多了呀!人有三魂七魄,修炼‘傀仙阵’后,每个魂魄都可以控制另一个人的灵魂!石抹申不太成功地控制了两人,算是两级傀仙阵吧。
而这子非法师,你瞧呀,控制了五个人,是五级傀仙阵,这虽然还不是登峰造极,但据说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呀!
嘘!又有动静了!”
前方,子非法师一一查看了吴主姑、刘大眼、左锤、右锤的尸体,叹息连连。看到在龙泉溪中漂流而下的轿子,子非恨恨道:
“石抹申!你个没出息的徒儿,为师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看到美人儿,你骨头都会酥软!对着那些魂儿、魄儿,你又心慈手软!如此,你又如何成大器,建大业?!”
言毕,子非陀螺般转身,拂尘一指,切牙叱喝道:“给我接管洞宫山寨,走!”
“嗬!”众少年齐声应和,突然僵硬而又快速地行动起来,环绕子非轮动着前行。
庆元囡妮骇然,又很不屑道:“这些人比鬼还恶心!就让他们彻底变成鬼吧!”庆元囡妮说吧就要跳起来往外冲,叶肆郎只好又死命拦住,劝说道:“他们没招谁惹谁呀!”
“鬼鬼祟祟,起码不是好人!”
“行侠仗义,也要量力而为呀!起码,目前我们无能为力呀!”
“那谁可以打败他们?!”
“目前呀,估计你那仰慕的什么风流鬼能行吧!”
“是风流云鸥、神武云鸥!那以后呢?”
“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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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剑庄的遭遇,让云鸥有些沮丧。
自然,他得继续寻剑的行程。与剑夫人的龙泉七星井三天之约,也行将到来。
“宁知草间人,腰下有龙泉!”哼吟着李白的诗句,挎着三尺“龙泉剑”,云鸥来到了心仪已久的龙泉古邑。
龙泉古邑,素称宝剑之都,青瓷之城,这里乃浙闽通衢、驿马要道、商旅咽喉,熙来攘往,一派繁华。
在这里,店铺林立,人称有千剑坊、万剑铺,千瓷窑、万瓷店。如此众多的店铺中,云鸥偏偏选中了一家朴素的青瓷老店。
老店的店名既高雅又大气——王者宾宾!
店铺的货架上,各式青瓷琳琅满目,件件青翠晶莹,温婉如玉。
云鸥喜欢的,就是这种古朴优雅的格调。
“王者宾宾,意蕴隽永啊!”云鸥跨进门槛,不由赞叹。
“店家好啊!”云鸥拱手施礼。
“客官好!看座!看茶!”店家热情以待。云鸥发现,这店家是个友善的老者,童颜鹤发,精神矍铄,举手投足不卑不亢。
“王者宾宾,客官谬赞了!依你看来,有何意蕴?”
“宾宾,是谓对下属、宾客以礼相待。懂得以礼待人,乃王者风范。这‘王者’,或指宾客,或指您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姓王!当然,无论你姓不姓王,你应该都是一方、一行的尊者!”
“客官高论!不过我就是一糟老头而已!叫我‘老王’就是。”
“王老!”
“哈哈,后生可畏!我观你,姿仪蕴玉,言语吐珠,举止生风,绝非普通的过往商旅!”
“王老过奖!如论气度、气质,人皆不如瓷与玉!您瞧这些青瓷,高贵如玉,清雅如仙,但又不是可望不可即,而是温润可人,令人如沐春风。此,又可谓‘玉者宾宾’!”
“了不起的年轻人啊,看来,匾额中‘王’字右下方处的暗点,你早已察觉!”王老喟叹道,“这算是一个小小天机,但至今唯有你窥破!客官王器玉质,突然造访鄙店,必有重大干系!”
“王老言重,言重!我就是问瓷访剑,而您这,‘王者宾宾’,我自认为与瓷、与剑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渊源,于是就打扰了您,惭愧!”
“你且说,问瓷与访剑,又有何关联?”
云鸥侃侃而谈:
“‘质朴无华釉淡妆,非凡气象腹中藏。一朝烈焰缘相许,刹那脱胎火凤凰!’——这赞的是泥土经窑火而脱胎成瓷器!
而一把熠熠生辉的好剑,何尝不是由一块顽铁久经炉火、千锻万锤而炼成?!所以,溯本求源,剑瓷同理同命……”
“云少侠真知音也!问瓷与访剑,你算找对人了。在下玉宾,愿为少侠访剑尽一份绵薄之力!”
云鸥闻言,一脸愕然: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关键是,在南国,玉宾不仅铸剑第一,而且剑法绝伦!可是,江湖传说,在几十年前,玉宾便已祭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