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虽然是这样说了,然而其他人却看不懂,仍是不服。其中一位年岁二十左右的人上前一步言道“既然罗老如此说了,我等自然不再多言。只是这棋局书法都已比过,不知林少爷可有兴趣将琴艺与书画一同赐教”
“你是何人?”林峰不屑一笑,丝毫没有任何紧张之色。
对方一愣,怒上心头“我乃是北疆城丘家长子,丘元德。自小学习琴声音律,虽不才,却想要挑战林少爷高招。如何,不敢应战吗?”
丘元德一旁有两位同行下人急忙上前阻止,在其耳边轻声道“少爷,您疯了吗,这可是凌云城,就在凌云山脚下。若是遇到麻烦,我们二人无法保护少爷安全啊”
“拉什么拉!凌云乃是名门正派,即便是输了也不会用蛮力制压我等,放心就是了!”
林峰发笑,此人说的还真是不错“既然阁下盛情邀约,在下也不便推辞。还请阁下先行一曲,稍后将古琴借给在下一用可好?”
他自然不会拒绝,琴斗就此开始。
不得不说,丘元德琴艺十分超凡,居住于北疆城,临近落音轩,城内几乎人人都会抚琴。可是能将音律带入人心者不多,这丘元德便是其中之一。
抚琴七弦、渺渺仙音。起手轻柔舒缓,犹如清风拂过,又如潺潺不绝的溪流萦绕在耳间,流转、徘徊,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如烈酒入腹,头脑思绪皆是随着琴声游走。
一会儿高山之巅,一会儿云海以北。前一刻置身海底不由屏息,下一秒青草环绕鸟语花香。
清泉出谷、天上仙境。众人一直在游弋徘徊。
一曲落下,丘元德已然停手,可在场之人依然难以自拔。
随手将古琴交给林峰。后者倒是不为所动,笑颜不减分毫。接过古琴开口道“不知阁下这古琴可否珍贵,在下修为不佳,可手指非常有力,若是损坏了珍贵之物就不好交代了”
“随意使用,不过是随手拿来的,并无珍贵可言”丘元德巴不得林峰弹奏到一半琴弦断开,到时不用多言也是自己赢了。
后者轻然点头,将琴竖立在身前,两脚前后将其卡主无法移动,右手抬起,掌心处乃是之前书画所有长笔。
正当丘元德疑惑时,林峰猛然将拇指置于琴弦之下,以长笔为隔断,用力拨动。
一瞬间,七弦尽数断开,发出十四声重音,周遭众人在一瞬间从沉醉中猛然惊醒,望向抚琴之人,不知所措。
丘元德顿时恼怒“你!我借琴于你,不知珍惜便罢了,还将它毁坏!不知所谓!不知所云!”
一旁罗老左右观瞧后轻然摇头“丘贤侄,你败了”
此言一出莫说是丘元德不服,周围众人无一不是激动。
罗老丝毫没有慌张,看向冷作“我言想来众人不服,你来如何?”
冷作点头看向众人“此次,丘贤侄确实败落,各位莫要着急,听我解释便可。丘贤侄琴艺确实精湛无双,音律引人入胜,想必各位听到一半便陷入沉醉难以自拔了对否?”
众人纷纷点头,也是因此,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说他败了,而毁了琴弦的林峰却胜出。
冷作毫无惊慌,继续解释道“也是因此,丘贤侄败了。他用了半曲为辅才将众人引入琴弦中。又用半曲定下各位心绪。而林少侠,一音便让各位惊醒,如此早已定下胜机,确实是林少侠更胜一筹”
“这是何话!若琴声不过如此,我等苦学勤练十数载是为何?岂不是断七弦而行天下了!?”
这罗仕与冷作犹如强行解释一般的说辞,自然有不少人都难以理解。
“七弦联奏与断弦之音交相呼应,乃为仙音。可此法只能应对如阁下这等琴艺高手,无沉醉之人何谈惊醒之意。尔等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分毫,也敢称琴艺高超?!”林峰喝声入耳,众人皆愤慨不已。
冷作急忙上前制止,也叹服此人这傲慢的性子“各位莫要生气,此乃实话。若是一般比试,琴艺绝不会如此判定”
丘元德窝了一肚子火气又不能发泄,一把将身旁下人推搡开,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在下甘愿认输。这三局皆是林少侠获胜,只剩一局书画。冷老既然同意此人仙音之谈,二位便以这仙音为题作画便可,胜负全凭意境。我倒要看看,林少侠究竟有多大本事画出无双仙音!”
冷作知晓,自己与罗仕能理解的东西他人还不能看透,也可理解丘元德急躁,并无任何非议“林少侠,既然已经是如此了,老夫也想看看画作。我等就此作画如何,三炷香时间为限”
“既然冷老愿意,如此也好”
左右拼凑了两张方桌,两人对面而立,中间细香燃起,画作开始。
冷作已然是有些没底气了,不过握住长笔那一刻还是瞬间沉入冥想之中,不多时笔锋开始在画布上游走。
一位美貌无双的少女渐渐出现在画作之中,坐落在云端,一把古琴放在双膝上,素手轻弹。
周围并无他人,只有一只野鹤落在身旁,双眼闭合、头颅低垂,在女子琴声中陷入沉醉。
仙女抚琴。
对面而立的林峰却始终没有起笔,冷作不知何故会如此,只能不予理会继续自己的画作。
客栈老板背手而立,左观又瞧之下默然一叹,他知道林峰寓意何为。这一场冷作已然败落。
不出所料,当第三炷香燃起时,冷作第二次入细完成,抬眼望去,对面画布依然空空无一物。
低头刚要三细,猛然抬眼目光直视林峰,想要看到对方紧张或是不知所措,任何一样出现都不似自己猜想,然而林峰只是傲然而立,以笑颜相对。
不多时,画笔放在了一旁,冷作抱拳行礼,道“哎,是在下输了,少侠果然厉害,钦佩”
不等众人发出惊叹声,客栈老板便开口打破了沉寂“正所谓仙音不可描绘,冷老,你为何会忘了这一层。哎,真是不该啊”
四个字,谁也不服。
但他们没办法多说什么,知道肯定会被解释回来。这场所谓的对局,只有棋局肉眼可见胜败,后者惹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