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大食军队顶着唐军的箭雨,发力狂奔,妄图缩短两军之间的距离,让他们的手中的弓箭可以发挥杀伤力。

终于大食军队完全不计代价的冲锋,起到了一点儿效果,唐军总算是冲到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内了,苏克见状,心中不禁狂喜,长出了一口气,当即下令道:“弓箭~~~~~~~~”

苏克刚刚喊出来两个字,唐军的冲锋阵势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像是一支利箭的冲锋,突然化作了两股,从大食军的两翼包抄了过去,再一次将攻击距离拉大,让苏克的兴奋之情,顿时化为了乌有。

“该死的唐人,真是太狡猾了!”苏克双眼含怒,止不住的大骂了起来,眼看着唐军分居两翼,距离越来越远,可是那致命的手弩,还在不断的发威,收取着大食兵的性命。

“将军!我们太被动了,伤亡太大了,在这样下去,连唐人的边都没沾到,将士们就要全都死光了,将军,我们~~~~~~~~”

身边亲卫的话,都还没说完,一支弩箭,就将其太阳穴贯穿,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头栽倒了马下。

苏克被吓了一跳,伸舌头舔了一下,这才知道溅在自己脸上的居然是血,顿时一个激灵,看着两翼已经被唐军完成了合围,唐军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用手弩攻击,两面夹击之下,大食军队的损失顿时更大了。

“快!快分兵!朝两侧的唐人冲锋!冲啊!”

苏克自从军以来,还从来没打过这么狼狈的仗,见自家此时完全出于劣势,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了。

大食军队倒也不负精锐之名,虽然处于劣势,然听到了苏克的命令之后,立刻就做出了反映,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之下,分成了左右两队,朝着唐军猛扑了过去。

杜睿见了笑道:“这个大食人倒也有些能耐,不过也就这点儿本事了!传令诸军,进攻!”

大食人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总算是冲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攻击!攻击!”

忍受了半天箭雨的大食兵见总算轮到他们发挥的时候了,一个个兴奋异常,脑袋上还顶着箭雨,便不顾一切的将弓箭摘了下来。

强劲的破空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一张巨大的箭矢网,对着正高速冲锋的唐军罩了过去。

阿拉伯帝国的崛起非常迅,其征服度如同旋风一般快,就在于阿拉伯帝国有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法先进、有着忠诚信仰的能征善战的大军。

就像很多草原的部族一样,箭术是阿拉伯帝国每个军人必须要掌握的技能,如今阿拉伯帝国还在崛起之中,军队之中人人有一身过硬的箭术,这一发威,的确了得,丝毫不比唐军逊色。

苏克满怀期待的看着,期待着唐军死成一片的场景,只可惜~~~~~~~~

“叮叮当当!”

一阵金属撞击发出的脆响。

让苏克郁闷得想撞墙的是,密集如同瓢泼大雨般的箭矢射到唐军骑兵身上,只不过产生一曲优美的金属撞击乐曲罢了,对唐军的杀伤力着实有限。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支冲锋的唐军骑兵人人身上都穿着明光铠,明光铠的防御力不需要说的,那是当今世界上最为顶尖的铠甲,相当于圣骑士身上穿着德玛西亚圣甲,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就破不了防,阿拉伯军队的箭矢射在明光铠上,除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外,还有一溜火星,旁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也有一些大食兵中了大乐透,一箭射过去,正中明光铠的接缝处,给唐军造成了一些麻烦,不过伤亡着实是微乎其微。

“明光铠!是明光铠!”

苏克痴痴的看着,突然意识到,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对方装备着明光铠,毫无疑问是大唐的精锐部队。

此前在与苏定方的对决当中,苏克已经见识过明光铠的厉害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大食这边,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再加上他们的疲劳战术,两军在葱岭大战了三天三夜,才最终杀退了苏定方。

虽说是大食胜了,可杀敌八千,自损三万,大唐这边的损失确实不小,禁军损失了五万多人,安西都护府的戍卫军损失了五万,可大食也没捞到好去,连仆从军,加上精锐部队,一共损失了将近二十万众。

明光铠的防御能力究竟有多强悍,苏克知之甚深,此刻他真的有种狗咬乌龟,无处下口的感觉。

唐军全身为钢铁包裹,如同钢铁怪兽,不要说箭矢,就是阿拉伯弯刀砍在身上,也不过是一道划痕,一声脆响,还有一溜火星罢了,要想伤到唐军很难,除非有强力的武器,比如说重型的棍棒或者强弩,才能对唐军造成一定的杀伤,否则的话,就只有唐军打大食军队的份,而大食军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求轻虐。

包围圈已经形成了,很快唐军就发动了冲锋,转眼之间就冲到了近前,先是用长槊捅刺,然后就是拔出战刀疯狂的砍杀,这种砍杀,是不对称的,唐军占尽了优势,很快就击穿了大食军队,然后就是一阵来回冲突,像一台高性能的绞肉机一样,将大食军队绞成了碎肉。

杜睿看着,虽然战场之上,唐军完全占据了上风,可是他也不敢大意,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歼灭这支大食军队的最佳时机,对方的人太多了,少说也有二十多万,要杀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光,万一于阗城破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到时候大军没有立脚点,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而且这般冲杀下去,纵然人不累,战马也受不了,马力一旦乏了,唐军的机动性能将彻底丧失,到时候可就是大食军队逞凶的时候了。

“不要恋战!快快进城!”

杜睿大喊着,唐军将士虽然很想将眼前的大食人千刀万剐,统统杀光,可是杜睿命令下达,他们只有遵照执行的份。

很快在唐军的疯狂冲击之下,大食军队就变得七零八落,杜睿一挥手中的长枪,招呼了一声,唐军立刻就朝着于阗城的城门,冲了过去。

“真是名不虚传!”

苏克望着被唐军冲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的阵势,不由得大是感慨,他虽然久闻杜睿的大名,却是平生头一遭在战场上遇到杜睿,一番交战下来,他算是明白了杜睿为什么会被唐人奉为战神了。

当然单单是一个杜睿,是肯定成不了事的,还有那战力强横的大唐禁军,虽然在葱岭一战已经领教过了,但是苏克也觉得自家胜之不武,如果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下,正面死拼的话,大食想要战胜大唐,绝非易事。

“不愧是唐国最为强大,最为精锐的禁军!”

尽管是敌对的一方,但是身为一个军人,苏克却是具有赞美敌人优点的可贵品质,看着唐军在战场上往来冲突,大食军队猝不及防之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他也是忍不住的大声赞叹。

唐军的进攻犀利不凡,只一个冲锋,就把大食军队的阵势给冲乱了,当然,这也是占了大食军队防备不及的便宜,其战力根本没有发挥到最佳,否则的话,唐军想要冲破其阵的话,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要知道,大食军队都是精锐,身经百战而苏克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在他率领之下的大食军队纵横中亚,远东,欧洲还从来没遇到过敌手,可是今日,面对唐军,竟然连一个冲锋都挡不住,这在苏克的军事生涯中还是头一遭遇到。

苏克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这一战虽然败了,可是他却毫不气馁,天底下没有常胜将军,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如果因为输了一次,就灰心丧气的话,苏克就没资格被称为将军了。

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唐军的战术,自从跟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被派到东方行省,他就将大唐作为了首要敌人进行研究,再加上此前的葱岭大战,更是让他有了近距离观察唐军战法的机会,他知道唐军在出动骑兵之前,会用大量的强弩进行射杀,对敌人制造尽可能大的伤亡,再出动刀阵进行砍杀,再一次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在经过这两重打击之后,敌人即将溃败之际,骑兵才会大规模出动,切断敌人的退路,给敌人制造最后的致命打击。

而这次唐军的进攻竟然直接就动用了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防备不及的大食军队冲得七零八落,足见唐军战力之强悍了。

原先苏克还以为阿拉伯帝国的骑兵独步天下,才是最强的,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大唐的骑兵借助冲击力,造成的杀伤,一点儿都不比大食骑兵差。

可是葱岭大战的时候,苏克也曾率领一军和大唐的骑兵硬捍,不但几乎将其全歼,还斩杀了一个大唐的将军,怎么现在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人统帅,结果就完全不同了呢?

苏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苏克当然不会明白,苏定方虽然是大唐难得的帅才,可是其威信和杜睿相比,明显还要差了一些,大唐的禁军不但是杜睿一手打造的,更重要的是杜睿从征多年,百战百胜,只要他在那里,就能给大唐将士们以信心,战胜任何强敌的信心,这种东西是无形的,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战局转瞬之间,就开始朝着对唐军有利的方向发展了,苏克见状也不禁大急,他非常清楚,一旦唐军进入了于阗,两方兵合一处,战局将被彻底的扭转。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城!”苏克疯狂的大喊着,招呼着大食军队阻挡唐军。

杜睿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唐军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兵力上处于劣势,必不能久持,一旦让大食军队攻陷了于阗城,那可就糟糕了,不单单是他们这支军队失去了在西域的立足点,更重要的是,对唐军的士气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们万里迢迢的赶来,就是为了救援大唐的征西大军,结果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于阗城丢了,可想而知对唐军将士的打击将会多大。

于阗城要是丢了,等到阿拉伯帝国醒过神来,再从国内调集大军,到时候,西域将不复为大唐所有。

所以,现在的局势就是,大唐的援军虽然到了,对苏克的围城部队也确实构成巨大的威胁,然而,苏克也并非没有一点儿机会,他仍有打下于阗城的机会,只需要挡住唐军,集中兵力攻城就行了,以城内屈突兄弟他们这点儿疲惫之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多久,最多一个时辰他就可以打下于阗城。

只要于阗到手,就足以给唐军制造巨大的麻烦,杜睿就不得不攻打于阗城,到那时,大食军队依托城墙固守,再集结大军杀来,可以里应外合,重创大唐援军,甚至全歼杜睿的大军都有可能,最最重要的是杜睿他们这支大军远道而来,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根本就没带任何攻城器械。

苏克的盘算很正确,然而,让他气愤的是,一时之间他根本就调不出来足够的军队,无法拦截唐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军冲向于阗城下。

原先他的手上兵力充足,可以十分轻松的调换属下,分批攻城,但是现在面对气势如虎的大唐援军,他居然有了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变起仓促,大唐的援军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事先没有丝毫消息,直到援军赶到城下,苏克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连列阵的时间都没有。

再者,杜睿岂能给他机会去拦截唐军?在唐军的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后续部队对着大食军队发起第二轮进攻,苏克不得不集中精力对付杜睿,根本无暇派兵。

“快,守住城门,不得让唐军冲进来!”

正在攻城的大食军队一见唐军泼风般冲来,就知道唐军的意图,当机立断,派出一部分人前去守卫城门,此时战局已经十分明朗,谁都知道,大食军队只要守住了城门,就足以挡住唐军只要唐军不能冲进城里,他们就有机会歼灭城内的唐军,控制住这座城市。

“弟兄们!援军来了,大帅亲自带人来救我们了,冲上去,打开城门,接应大帅进城!”

屈突寿也看的清楚,岂能让大食军队得逞?挥着手中的长槊,大吼一声,率领着能够集结起来的所有唐军,发了疯一样的冲向城门。

屈突诠也不甘示弱,一样冲了上去。

城内的唐军将士,更是人人争先,呐喊着朝大食军队扑了上去,又是一阵舍生忘死的搏斗。此刻无论是在城头防御的,还是退到了城内,节节抗击的,全都已经知道了杜睿率领援军来救援他们的消息,顿时士气大振,朝着大食军队展开了反扑。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形容枯槁,顶盔贯甲的将军带人冲了过来,居然是席君买,他受命镇守于阗城,可是刚到这里没几天就病倒了,是心病,安西都护府的戍卫军,虽然远远不及禁军精锐,可也是他多年的心血,结果葱岭一战,便损失了大半,又急又气之下,席君买病倒了,根本无法理事。

方才他正在府中卧床不起,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援军到了,席君买也不管真假,拖着病躯,带着亲卫便冲了出来。

屈突寿见了,大急道:“席将军!你有病在身,岂能轻动,来人啊!快将席将军送回府中!”

席君买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是死,也要打完这场仗再死,全军听令,杀!打开城门!接应大军进城!”

屈突寿不敢违逆,带领着唐军将士,又展开了突击。

一人拼命,万夫莫挡,还真有道理,城内的唐军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此刻竟然爆发出了让人震惊的战斗力,如同下山猛虎般,大食军队尽管是生力军,装备完整,却是抵挡不住,给唐军很快就击退了。

“打开城门!”席君买尽管身体虚弱,却依然奋力死战,一刀砍翻一个大食兵士,风一般冲了上去。

唐军见主帅如此,也是舍生忘死的冲杀了过来,很快就冲到城门边,不需要任何命令,便七手八脚的,打开了城门。

城门被一点儿一点儿的打开,很快的,城门就大开了。

“大唐万胜!”

冲天的战号声再度响起,只见援军如同溃堤的潮水般,冲进城门,对着那些已经冲进了城内的大食军队涌去,很快就将其淹没了。

唐军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对着大食兵士就狠狠劈了下去,城内那些唐军将士的遗体,更是激发了这些援军的怒气,都是袍泽弟兄,如今自家的兄弟被大食人杀了,岂有不报仇的道理。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大食军队原本就心生慌乱,此刻见援军进城,只顾着逃跑,哪里还是对手,被杀得节节溃退,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出了很多尸体。

“杀!杀光这些大食狗!”席君买望着潮水一般涌进来的唐军,大是欢喜,挥着手中的战刀,就要冲过去拼命。

这些天他虽然在府中养伤,可是于阗城的战事,他也是一清二楚,知道守城十分艰难,唐军的损失非常大,此刻他心中只恨得,将这些大食人全都砍成肉酱方才肯罢休。

然而,席君买才冲出三两步,身形便摇摇晃晃,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在地上,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病根本就没好,再加上这些天内心焦急,身体已经处于了崩溃的边缘,方才的冲锋又用掉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儿气力,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了。

“席将军!”屈突寿见了,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扑了上去,将席君买抱了起来,见席君买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急忙大吼道,“来人啊!快!快送席将军回府,找大夫来诊治!”

杜睿此刻也已经进了城,见一队唐军,不去杀敌,反而护着一个人且战且退,急道:“那是何人!?”

屈突寿回头,见是杜睿,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大帅!大帅啊!你可算是来了!席将军~~~~席将军他都快要不行了!”

杜睿闻言惊道:“什么!?是席君买!”

屈突寿道:“正是席将军!席将军病倒了,方才听到喊杀声,便急慌慌的出了府门,带人守护住了城门,待大军一进程,他便晕厥了!”

杜睿闻言,也是大急,道:“还等什么!快送席将军回府!”

屈突寿一拱手,道:“末将遵命!”

杜睿看着屈突寿等人护着席君买走了,心中更是恼怒,席君买可是他特意安排在西域的,为的就是守护住西域这片土地,如今居然被大食人的进犯折腾成这副模样。

“杀!不要俘虏!全都杀光!”

根本就不用杜睿下令,唐军将士早就已经被袍泽弟兄的惨死给激怒了,这个时候谁也不肯留力,但凡撞见的,就是一个死。

城内的战事已经基本上确定了,随着大唐援军开进城来,大食人想要在唐军到来之前,攻陷于阗城的奢望已经化为了泡影。

然而城外的战局却朝着焦灼的趋势发展着,唐军虽然精锐勇猛,装备上又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然而这些时日,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方才又是一阵冲杀,此刻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纵然人还能坚持,可战马也坚持不住了。

苏克自然也看得出来,唐军的攻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大食军队坚持住,就能扭转战局,如果能将城外的唐军歼灭了的话,纵然大唐援军进了城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围在于阗城内。

然而就在此时,原先正在与大食军队鏖战的唐军突然且战且走的退了,大食军队自然不肯罢休,紧紧的咬住,不肯放手。

唐军是支撑不住要退兵了吗?

显然不是这样的!

杜睿做事一向算无一算,自然不肯将这么大的一个漏洞留给自己,要说他没有后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唐军散开的同时,一阵惊天般的怒吼声突然响起,紧跟着一片耀眼的刀光,将大食军的眼睛晃得都睁不开了。

苏克闭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了,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脸上陡然变色,苏克也是一员无双猛将,胆量极豪,从军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在死人堆里滚过无数回,要想让他害怕,非常非常困难,然而,眼前的景象,他不得不震惊,不得不害怕。

因为他看到了明晃晃的一片,这是有上万把战刀组成的战阵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刀阵,是大唐最为犀利的进攻利器,具有排山倒海之威,一旦发威,不可抵挡,哪怕是大山都会被劈开,这是无数次战争验证过的。

历史上杜甫曾做过一首《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一一奇兵不在众,万马救中原。谈笑无河北,心肝奉至尊。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竟日留欢乐,城池未觉喧。

诗中高度赞扬了万里赴国难的安西士兵,他们军容严整、秋毫无犯,堪称大唐军人的典范,安西士兵的领头人就是大唐名将李嗣业,这位陌刀将一生屡建奇功,尤其在安史之乱的生死存亡中,为军前驱,率领陌刀队“如墙前进”,所向披靡,一手扶起了摇摇欲坠的大唐江山。

李嗣业是京兆高陵人,人言他身长七尺,也就是2.1米,膂力绝众,天生就是练武的好胚子,在盛唐崇尚军功的氛围下,从军入伍、建功边塞,成为他顺理成章的选择。

年轻的李嗣业每次战役都奋不顾身、冲锋在前,很快升为昭武校尉,天宝初年,应募安西,在西域为大唐效力。当时,军中推广陌刀,这简直是为李嗣业准备的兵器,他很快脱颖而出,成为赫赫有名的陌刀将。

天宝六年,李嗣业跟随当时的安西都知兵马使高仙芝出征小勃律国,在唐军的必经之地连云堡,吐蕃军队依山旁水,修筑工事,严阵以待。

高仙芝任命李嗣业和田珍为左右陌刀将,下了一道命令,“中午以前必须攻占连云堡,不然都得死”。

战斗开始了,李嗣业身先士卒,从最险峻的地方爬上山头,陌刀挥舞,敌人鬼哭狼嚎,死尸遍地,掉下悬崖、淹死水中的有十之七八,唐军一举拿下了连云堡。然后乘胜前进,直捣小勃律国,俘虏了小勃律王和他的妻子吐蕃公主,唐军夺回了克什米尔以西和以北的军事霸权,“拂菻、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慑降附”,回军之后,李嗣业因功升为疏勒镇守使,捍卫着大唐帝国的边疆地区。

疏勒镇曾一度被吐蕃攻陷过,城池残破,缺乏用水。李嗣业不辞辛苦,带领大家修复城墙,挖掘沟渠,引水灌溉,短短几年,疏勒镇面貌一新,成为一方富镇。

当时,高仙芝身为安西四镇节度使,开始了雄心勃勃的扩张计划。他屠戮石国,诸胡震怒,招来了大食国的军队,怛罗斯之战爆发了,相持五天五夜之后,葛罗禄人被大食军队收买,临阵倒戈,唐军终于溃败。“士卒死亡略尽,所馀才数千人”,高仙芝本想收拾残部再战,李嗣业见大势已去,劝其退兵。

唐军的盟友拔汗那部众阻塞了退路,唐军情势危急,退无可退。右威卫将军李嗣业手持大棒,连人带马打死了上百名拔汗那士兵,才为唐军开通了道路。别将段秀实颇为不满,昂然争辩,“避敌先奔,无勇也;全己弃众,不仁也。幸而得达,独无愧乎”,李嗣业大为羞惭,

知耻而后勇,率领陌刀队组成了刀阵,留拒追兵。

陌刀战阵威力巨大,勇猛绝伦,如墙前进,大食联军顿时胆寒,不敢再行追击,李嗣业收拢散兵游勇,“得俱免”。回到安西以后,李嗣业向高仙芝推荐了段秀实,“以秀实兼都知兵马使,为己判官”。

天宝十二年,李嗣业升为骠骑大将军,回京面圣。酒宴之中,他跳起了疏勒的民间舞蹈,令唐玄宗大为欣赏。鉴于李嗣业镇守边疆劳苦功高,皇帝的赏赐极为丰厚,但李嗣业回到安西都护府之后,就把这些赏赐全部充公了,他自己一向不置私产,只养了十匹精壮的大宛马,平时的赏赐也多分给将领士,因此深受将士们的喜爱和敬重,都愿意跟他冲锋陷阵。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以杀杨国忠为名,在范阳起兵造反,安史之乱爆发了,唐玄宗逃往蜀地避难,长安和洛阳都陷入了叛军手中,多少龙子风孙,成为叛军的刀下之鬼。皇太子李亨不负众望,挺身而出,在众人的拥戴下,于甘肃灵武称帝,是为唐肃宗,遥奉唐玄宗为太上皇。各地勤王之师纷纷赶到,李嗣业带领的安西精锐粉墨登场了。

安西精锐的到来,让唐肃宗吃了一颗定心丸,感到十分安慰,唐肃宗对李嗣业说,“今天有你助阵,胜过数万兵卒。成功与否,就看你的表现啦。”

李嗣业和安西精锐为大军先锋,每战必持刀阵冲锋,势不可当,所向披靡。在这支队伍里,涌现了白孝德、荔非元礼等诸多名将,后来都成为保卫大唐江山的栋梁之臣。

唐至德二年,安禄山被他的儿子安庆绪杀死,唐军集结了十五万人马,以李嗣业为前军,王思礼为后军,郭子仪自领中军,在长安城西的香积寺北与安守忠、李归仁的十万叛军决战。贼将李归仁率精锐骑兵数次挑战,都被唐军万箭齐发,射了回去,唐军骑兵乘胜与叛军激战,结果不敌叛军,反被叛军突入唐军阵营。此时,唐军阵营一片混乱,溃兵不断后撤,眼看唐军士气就要崩溃。

李嗣业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对郭子仪言道,“今天不跟敌人拼命,我们每个人都休想活着回去。为国家牺牲,请从嗣业开始。”

言罢赤膊上阵,手持陌刀立于刀阵前大呼,溃兵经过他的身边,陌刀一挥,人马俱碎,连杀了十几个溃兵,才重新稳住了唐军的阵角。

李嗣业率领刀阵,如墙而进,冲锋在前,所向无敌,唐军逐渐占据了格斗的上风。叛军正面进攻未能奏效,埋伏于阵东的叛军骑兵乘机杀出,偷袭唐军后方,唐军大将仆固怀恩率领四千回纥骑兵迎头痛击,叛军骑兵伤亡殆尽,李嗣业率领刀阵与回纥骑兵冲锋在前,又迂回敌后,中军在郭子仪的带领下奋勇杀敌,双方从中午一直战到晚上,唐军斩首六万余级,取得了振奋人心的大捷。

安守忠、李归仁放弃长安,向东撤离,安庆绪再度集结叛军十五万人,在新店与唐军鏖战,李嗣业率领刀阵再为前锋,与回纥合兵,表里齐进,贼众大败,安庆绪惊恐之下,只带了一千多步骑兵逃到邺城,唐军收复了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李嗣业以功加开府仪同三司、卫尉卿,册封为虢国公,食实封二百户。

乾元二年,唐军围困邺城,筑堤引漳水灌城,“经月余,城不拔”。李嗣业亲自“被坚冲突,履锋冒刃”,终于被流箭所伤。他在帐中养伤几日,本来伤势好得很快,一天晚上,突然听到外面金鼓齐鸣,以为又要打仗,从病榻上一跃而起,大叫杀贼,箭疮破裂,流血数升,一代名将,就此而逝。

皇帝听到恶耗,十分震惊,伤痛不已,追赠李嗣业为武威郡王,谥号忠勇。李嗣业的儿子李佐国袭封爵位,食实封二百户。后来李佐国因为父亲的功绩,死后追赠宋州刺史。

“北庭送壮士,貔虎数犹多,精锐旧无敌,边隅今若何?妖氛拥白马,元帅待雕戈,莫守邺城下,斩鲸辽海波。”

杜睿每当咏起杜甫的这首《观兵》,就想起了李嗣业,就想起了香积寺外那个坚毅的身影,就想起了他在危难之际的豪言壮语,“国家至此,危矣,请自嗣业始”,这位典型的大唐军人对国家高度的责任感和献身精神,让杜睿十分感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嗣业首创的刀阵,因为杜睿的到来,也提前出现了,在刀阵前,突厥、高昌、焉耆、伊吾、高句丽、百济、新罗、契丹、倭国、吐谷浑、吐蕃,还有大食,都吃过大亏。

当初杜睿远航,曾在埃及的时候,与大食较量过,当时他身边的将士虽少,却也曾让刀阵发挥过威力,虽说以一敌百有些夸张,但是只要这战阵够大,敌人即便是神使鬼差,也只有掉脑袋的份。

历史上的李嗣业麾下刀阵只有五千人,杜睿的手上,可是有万人规模的,战阵一旦展开,上万把战刀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推进,就象一堵明晃晃的刀墙在推进,不管挡在前面的是什么,不管是人是马,都不可能挡得住,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挡住这刀阵。

在刀阵面前,精锐的大食军队不过是一张纸,压根就不是对手,只有被屠杀的份。上万把战刀组成的战阵,威力不凡,难以抵挡,哪怕是千军万马,也是抵挡不住。

杜睿早就让秦用准备好了,先以两股骑兵反复冲击,就是给战刀大阵赢得休息的时间,现在休息够了,也该到了他们发挥威力的时候了,上万把战刀明晃闪亮,如同一面面闪亮的镜子,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让人看着都心惊胆战。

每一名刀手都身着铠甲,手端陌刀,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杀气腾腾,就象一只只钢铁怪兽,而他们的獠牙就是他们手中的陌刀。

在刀阵的两翼,是由骑兵组成的骑兵战阵,他们的任务是护卫陌刀战阵的两翼,即使苏克要攻击刀阵的两翼,也不可能。

苏克此时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呆愣愣的骑在马上,看着如同一面墙,不断推进,不断碾压着大食军队的刀阵,他也不住道该如何应对了。

那些退开的骑兵并没有离开多远,退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开始朝大食军队放弩箭,大食军队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弩箭贯穿了自己的胸膛,看着那座巨大的刀阵一点一点的推进,做好了收割他们性命的最后准备。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苏克此刻是真的慌了,在他长达十几年的军旅生涯当中,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等无力的感觉,以前他也曾遇到过危机时刻,在和拜占庭人,突厥人,什叶派的较量当中,他也曾有过身临险境的经历,可是那些过往,他都闯过来了,并且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面对着气势逼人的刀阵,他甚至生出了逃走的念头。

“将军!我们~~~~我们被唐军包围了!”

包围!

苏克心头一惊,连忙回身一看,果不其然,那些唐军的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运动到了大食军队的背后,前有刀阵,后有骑兵。

苏克猛然惊醒,远来杜睿这次来,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打着要解围,而是打算将他全歼在这里的。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到了这等危机关头,所有的大食兵士全都看向了苏克,等待着他的命令,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苏克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在苏克的脸上,他们读出来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

完了!这些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