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试着打断皇后的回忆,想和她说说今天的事。
皇后却掩面哭泣,“谨儿,母后每每看到这雪芽,就想起你大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你父皇他看起来已经将你大哥忘了,你可要记得你大哥,他走的那么凄惨,你要记住,一定要给你大哥报仇,找到毒害他的凶手。”
太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暗自重重叹了口气,他几乎怀疑母后是不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才提起大哥,就为了打消他想要劝说她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太子觉的他会很心寒,为大哥心寒,也为自己心寒。
但愿是他太敏感了吧。
皇上一回去,便吩咐福公公,“宣安成候进宫”
福公公知道皇上的心思,忙恭声应喏。
安成候来的很快,皇上最近连召了他几次,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他的精神也始终紧绷着,想要听到好消息,却又怕迎来再一次的失望。
因此皇上交代他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长公主,他始终瞒着长公主,没有透露丝毫他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有可能被找回来的消息。
若是最后果真找到了,自然皆大欢喜,他宋谦和愿意减寿,减多少年都是愿意的。
可是若是结果仍然如前面的无数次一样,他一人失望痛苦就行了,公主身体不好,却再也受不得这样的打击了。
“皇上”安成候一到,朝皇上行了礼之后,便满脸希冀的看着皇上,神色更是忐忑的很。
皇上自然知道他在希冀什么,又在忐忑什么。
“给安成候赐坐”皇上吩咐道,立刻有小太监搬来椅子,安成候没有多说,很顺从的坐了下来。
见皇上半晌没有说话,他有些焦急,“皇上,不知锦衣卫那边可传来了什么消息”
“今早有消息传来。”皇上既然召他进宫,自然是想要和人说一说这件事的。
安成候眼睛一亮,“找到人了”
声音几近颤抖,似乎这句话出口,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无数次的失望,他早已不敢相信幸运会降临在他们一家身上了。
皇上看着安成候,这个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这个文武双全的一代儒将,这个睿智精敏的姐夫,他心下不由感叹,或许只有他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皇上站起来,走到安成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的道:“姐夫,这次你我应该不会再失望的。”
“果真”安成候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
皇上点点头,“当年那个老乞丐已经死了,但是有人看到当年那老乞丐被人领进了客栈,后来那人将老乞丐和孩子一起带走了,从望青城北城门出去的。”
安成候蹙了蹙眉,“离开了望青城,从望青城北城门出去,再往北走不就是春来国,难道带走老乞丐和墨儿的是春来国人”
皇上失笑,“你是关心则乱啊”
安成候一愣,皇上见他这样,更是好笑。
皇上摇摇头,“亏你前两年还去过望青城,难道忘了,望青城北城门外除了有县镇外,还有一个地方。”
“宁北卫。”皇上这样一说,安成候若是还想不起来,那就奇怪了。
“皇上的意思是带走墨儿和老乞丐的是宁北卫的人”
安成候问着,声音都不免松快了许多,若是宁北卫的人收养了墨儿,那范围就缩小了许多,而且
安成候心里想着,或许他的儿子也成了宁北卫的兵士,他去过宁北卫,或许已经见过他也说不定。
父子相见不相识,安成候想到这里,就觉的心酸的很。
“皇上,那查到那人是谁了吗”安成候问道。
皇上道:“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当时看到的人说过,那人虽然是宁北卫的人,但是打扮倒不像是一般的兵士,反而有些像文士,风度翩翩,儒雅斯文,那时大概二十来岁,如今应该四十多岁了。”
“文士”安成候蹙眉,“确定是宁北卫的人”
皇上点点头,“锦衣卫打听的很详细,当初那人腰上挂着宁北卫的木牌标识。”
“那就是文吏了。”安成候想了一下道,“二十多岁的文吏,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若是有些才能的,应该不只是一名普通的文吏了,或许当初就不仅仅是普通的文吏,世家公子去卫所历练的也不在少数。”
皇上点头道:“但是世家公子是不会去收养乞丐和孤孩子的。”
皇上差点冲口而出“孤儿”两个字,还好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改了口。
安成候又怎会听不出皇上那差点冲口而出的是何话,他苦涩一笑,低低的道:“其实墨儿虽然有父有母,父母身份高贵,有权有势,金银更是不缺,可是他却和孤儿没有两样。”
语气中难掩寂寥和愧疚,皇上安慰道:“等找到了,好好补偿,将这二十年来亏欠的都补上。”
“皇上查到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安成候问道。
皇上点点头,“我其实已经找到很有可能是知墨的人了。”
皇上斟酌的道,他这话一出,安成候几乎控制不住的就要问是谁,可是他还是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既然说可能,那就没有确定,他现在已经怕了,即使有万分之一不是的可能,他怕自己就碰到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皇上继续道:“收养一个乞丐和孩子,即使宁北卫再大,人再多,也还是很显眼的。
只不过因为不想让那孩子从小就认为自己是被捡来的,那时范远山刚到宁北卫,是他下了封口令,不许卫所内人议论此事,卫所中将士更新换代,渐渐的,旧人走了,新人接上了,久而久之,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了。
好在还是有些人记得这事的,真要打听,也不难打听。”
“姐夫,你猜到那人是谁了吗”皇上忽然不再说了,反而问道。
安成候苦笑着摇摇头,“这要是丢的是别人家的儿子,我现在肯定早已想到最有可能的人选了,可是丢的是我儿子,我现在脑袋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