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人烟稀薄,深山密林虫兽险恶,在中原地区只流传着一些不知真假的奇闻密谈,有说龙蟒相争吞云吐月,有说巫部以蛊治人,皆是中原人没见过的神奇景象。
陈常名借着外出游历之名,入南疆之后寻了一自称黄叔的向导,听黄叔所言近来南疆跟西蜀偶有摩擦并不太平,不过眼看着风氏一族要新立女皇,周围部族皆要遣人纳贡,如此抽不开精力边境才稍稍安稳下来。
南疆至今仍是以风氏一族为首,其余部族各自独立,族中首领统领全族事务,唯有紧急之事才召集一起,如此分散制度跟启元大为不同,倒是与隔着启元的北疆有几分相似。
“虽说咱们南疆跟启元还算彼此和睦,可一般启元人还真少有会独自进南疆,小哥看你年纪不大,怎么想着来咱们南疆游历?”
当地的向导黄叔是个五十多岁的黑瘦汉子,经常往来启元南疆做些药草生意,启元话说的很熟练,因此陈常名才找了他带自己进南疆。
听说风氏一族要新立女皇之后陈常名便想着是否要去看看,毕竟此次下山掌教师叔也没个具体安排,那便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唉,万万不可,别说是你一个外族人,就连南疆其他的部族没有得到允许都不能进入风氏的领地,给人发现可是要灌蛊杀头的!”
听这后生说想去风氏一族的领地看看,黄叔当即摇头拒绝,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去的地方。
见黄叔态度坚决陈常名便也没再多提,两人跟着药草车队连着赶路多日,越过了启元跟南疆边境,入疆之后又继续走了多日路程才到了一处稍显人气的村镇休整。
“这个村镇我们常来常往,上次来这儿住店也就半个多月之前的事,那会儿还挺热闹,今儿看着怎么跟闹鬼了一样?”
进了村镇直到向导领着去了常去的客栈才见到了活人,街上冷冷清清不说,连那家客栈大白天都是大门紧闭,要不是黄叔砸了半天门扯着嗓子喊出来,估计他们可就得露宿街头了。
黄叔似乎觉得在一个外人跟前丢了面子便一个劲跟陈常名解释以前不是这样,毕竟整个村镇连个人影的看不到实在荒凉。
把黄叔一行接进客栈里,店伙计又慌慌张张把门给关好,甚至还用铁棍结结实实给封死。
“怎么了这是?外面连个人影的见不到,大白天的总不能闹鬼吧。”
黄叔让伙计去给他们几人泡了壶热茶,等伙计过来的时候开口问道。
“比闹鬼还可怕啊。”
伙计给黄叔他们倒茶的时候说起来那恐怖的事情都还心有余悸面色惨白。
“您是不知道,前些天村镇上来了一个女魔头,手段之残忍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真的假的?”
听伙计那么煞有介事的一说,其他人也禁不住放低了嗓子。
“那还有假,你是不知道啊。”
伙计说到此处竟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两口喝干净。
“最开始是左家庄的赵姑娘,人家心地善良心灵手巧心怀天下,就是丑了点,你说好不容易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吧,激动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谁知道那女魔头忽然跳出来逮住新浪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喊他这是替天行道,自那以后新郎就再也没出现过,赵姑娘现在是整日以泪洗面啊。”
伙计说完还禁不住长吁短叹的同情,其余几人也皆是面色严峻,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陈常名眉头微皱觉得蹊跷,却也是默不作声继续听伙计说了下去。
“没成想赵姑娘只是个开始,紧接着就是十八里铺的薛神医,多好的人呐,那天正给乞丐治病拔火罐,刚点上火女魔头就从天而降,对着薛神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喊——”
“替天行道?”
黄叔插了一句。
“不是,是天降正义。等女魔头降完正义薛神医却大病一场从此闭馆,再也不给人看病了。”
“还有西凉和的葛三叔,八里庄的货郎,黑风岭的猎户,白石桥的锁匠,魏公村的樵夫,给那女魔头碰上了都是难逃一劫啊。”
“哎呦,我家黄回来了啊。”
几人正在长吁短叹,忽然听见一娇媚女声都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从楼上施施然下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
“徐掌柜你能不能被一惊一乍的,我们差点没被你给吓死。”
伙计抱怨了一句拎着茶壶走开忙去了。
“怕啥么,我们又不是啥好人——”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黄叔一把将走过来的徐掌柜给拉进怀里,徐掌柜坐在黄叔大腿上还故作娇嗔捶了黄叔胸口一下。
“这是我相好的,这间客栈的掌柜,你管她叫徐掌柜就行,这位小哥是启元人士,来咱们南疆游历的。”
“哎呦,这位小哥生的可真是俊俏,不如让徐婶给你说门亲事,咱们南疆的姑娘可都水灵着呢。”
“去去去,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快去让厨房做些好菜送来。”
黄叔嫌弃徐掌柜花多,便一把又推开她去了厨房。
陈常名最守规矩,看着黄叔跟徐掌柜都如此豪放觉得着实不妥,却也不便说什么。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响忽然响起。
“有人么,住店!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紧接着便是一个清脆女声传进屋里。
店内伙计掌柜还有后厨厨听见声响哗啦啦都跑了出来,连同陈常名黄叔一行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更不敢去开门。
“女魔头找上门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
除去陈常名之外一群人乱作一团,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站在前面。
“干什么呢里面乱哄哄的,赶紧开门!”
“没有你听错了,屋里没人!”
伙计一紧张脱口而出。
“没人怎么说的话。”
门外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谁啊?”
伙计被推着再次张口。
“我。”
“我是谁?”
“我哪儿知道你是谁?开门”
“妈呀他不知道我是谁。”
“就说我们打烊了。”
徐掌柜在一旁抓着伙计的胳膊小声出主意。
“徐娘说我们打烊了!”
“徐娘是谁?”
“我们掌柜的!”
徐掌柜一听伙计两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出去,狠狠拧了伙计胳膊一下,伙计哭丧着脸说妈呀说漏嘴了。
“我住一晚上就走。”
门外那人又说。
“就说没空房了。”
这回是黄叔给支的招。
“黄叔说没空房了!”
“黄叔又是谁?”
“卖草药的商贩,跟我们掌柜是相好的。”
伙计转头又把黄叔给卖了出去,黄叔直接把手掐住了伙计的脖子生怕他再多说一个字。
“通铺也行,我出双倍价钱。”
“就说不是钱的事。”
“李切敦说不是钱的事。”
“李切敦又是干什么的?”
“后厨厨子,他原来是切敦的,先前的厨子不干了就让他做饭,做的饭也不好吃。”
这回厨子李切敦直接在伙计后面要用掌刀给其开瓢了。
“废什么话,我出五十两!”
吱呀一声,门给开开了。
“你是伙计?”
门开之后那人心想这店里的伙计长得倒是极为俊秀。
“在下并不是伙计,那位才是。”
陈常名一指又往后缩了好几步的店伙计。
“去给我的马喂好草料饮饱水。”
那人目光并未在陈常名身上多做停留,进了店门之后扔给伙计几块碎银子。
“都要最好的。客房是不是在二楼?我累了,赶紧收拾收拾我先去休息。”
徐掌柜应了一声,极为不舍的上了楼去给那人带路。
“陈兄弟你说她是不是那个女魔头啊”
黄叔见那姑娘面相姣好身形有致,又有些动摇。
“女魔头没见过,但大白天不让客人进门实在不妥。”
“陈兄弟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两人继续回到桌上等着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