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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渐小红衣已经数次尝试冲进阵眼唤醒木三千。
无一成功,甚至没能前进分毫。
红衣再一次被风暴狠狠的摔出来,一袭红衣撕裂破碎,羊脂玉般白皙的皮肤在碎石上划出了伤口,脊背小臂还有双腿撞的青紫一片,再继续下去莫说救出木三千,恐怕红衣自己就要先倒在这里。
“真是愚忠。”
龙殊冷冰冰的给出了四个字做评价,并且打算继续袖手旁观。
“但不可否认她是位好奴才,为了主子甘愿去死也是难得。”
宋知命一边揉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觉得惋惜。她这样下去真的会死在此地,也许自己应该前去劝阻?宋知命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声势骇人的暴风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此刻的红衣却先耗尽了气力。
又一次从风暴中被击退倒飞出去红衣衣袖尽碎,裙摆也被扯破险些衣不蔽体。
然而红衣仍仅仅盯着风暴的中心,里面的那个少年是自己未竟的使命又怎可停下?
红衣拔出柳叶刀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站立起来,只剩余力的双腿此刻竟忍不住的开始战栗,想要往前抬起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那是安王爷的亲外孙,怎么可以死在这个荒凉的洞窟里面!
唰的一声,红衣一只手倒握刀柄艰难稳住身形,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寒光凛冽刀刃锋利,这一刀红衣没有丝毫的犹疑便刺在了自己的腿上!
“快给我动起来!”
红衣恨其不争一刀扎的自己鲜血淋漓。
这种极端的办法此刻却有了效果,感受到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红衣马上往风暴怒吼的危险区域疾奔。
“值得么,为了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孩子就要断送掉性命。”
再一次目睹了红衣的失败后即便是宋知命也无法笑出来。
红衣没有继续拼尽全力的往暴风里面突破,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不曾离手的柳叶刀也给暴风卷没了踪影。
很少像今天这样狼狈不堪,红衣躺在地上气息微弱,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充斥了全身。
而暴风的中心风化后的龙骨遗骸已经全部进入到了木三千体内。
暴风狂卷竟然硬生生的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远远站在一旁的宋知命三人忽然感到压力骤减,裹挟着龙骨气运的暴风终于渐渐平息。
木三千站在暴风中心的位置,浑身都是鲜血和皮肤撕裂后的恐怖模样,宛若一尊地狱杀神。
“他还活着么?”
宋知命悄悄挪了几步站到龙殊的身后,他比龙殊高出一头不止,却躲在龙殊的身后看起来实在怪异。
“你是问姓木的小子?”
龙殊没空理会宋知命把自己当做挡箭牌,远处的木三千被白蟒气机罐体,此刻风暴尽散但孤零零的站在当场的那个人究竟是木三千还是白蟒借了他的躯壳获得新生,着实拿捏不准。
一口浊气从木三千的口中吐出,接着他身上因为皮肤撕裂流淌出来的鲜血混合着泥土把木三千的身体给严实的包裹了起来。
颜色漆黑的混合物很快蒸干了水分,然后寸寸龟裂,像是脱落的墙皮一般哗啦啦的从木三千的身体上掉下。
露出来的却是木三千泛着青色的皮肤。
“他已经不是人了。”
龙殊说完毫不犹豫的把疆刀从背后摘下来。
“能够承受白蟒的气机精华,这位木皇子的身体也必然根骨极佳,现在竟然还生出了青色的鳞片,那就更是难得。可惜了。”
在场所有人都紧盯着木三千身上丝毫的变化都没有放过。
若是贴近了细看不止会发觉木三千已经周身由红白转青,细腻的鳞片从额头处生出,一路向下生长已经渐把双臂后背覆盖。
那些个闪着晶莹青光的鳞片紧密的咬在一起,却又随着木三千的呼吸张合不停,每一片张开的时候都会有白气从中升腾,不一会儿木三千就被围绕在了迷蒙的水汽中。
“妖孽倒行逆施,竟然贪图生机占据了人身,若是置之不理放任自由必然会为祸一方。”
宋知命站在龙殊背后说话小心翼翼,毕竟木三千怎么看都跟西河州关系匪浅,现在看来白蟒已经占了木三千的身体,就算让他活着也跟帝沙皇子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你想要我跟你一块动手,这样一来木三千身死的结局便是启元北疆两方促成,安渡山再强势也没办法跟启元北疆同时翻脸。”
“正是如此,帝沙皇子舍了性命阻止白蟒,自然是功德一件,将来他进入轮回再世为人也好投个好人家免受苦难。”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白蟒有违天道自有人会来降服,至于你那点心思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后收效如何也未可知。如果把你自己都给搭进去,你猜你那个钦天监的师傅会不会晚年凄凉?”
宋知命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龙殊会拒绝自己。
但转念一想自己确乎有些过于心急。
启元李显皇帝出兵帝沙意在灭佛,对皇室中人并没有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木三千虽然看起来跟安渡山关系颇为亲密,但真相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也许安渡山只是借着讨好木三千拉拢武当山掌教。
并且木三千到底还是张铭钧的亲传弟子,如果他们在龙窟里面以白蟒为借口顺便让木三千死在石窟里,武当山会做何反应也需要考量。
宋知命想通此节松了口气,眼下最好的选择也就是作壁上观,静待事情发展,至于最后能到哪一步就看天意如何了。
木三千或者说夺取了木三千身躯的白蟒慢慢活动手脚,骨骼关节如黄豆爆裂啪啪作响,初具人形白蟒正在慢慢适应,但过程极快。
“桀桀桀。”
还是稚嫩的面孔,但此刻木三千的神情却阴冷无比,从他喉间发出的尖笑像是钉子在金属器上来回刮划令人毛孔战栗。
木三千双腿下蹲整个身子往后蜷缩,这分明是主动攻击前的准备动作,而目标正是抽出疆刀的龙殊!
嗖的一声木三千脚下碎石地面踏出深坑,碎石飞溅木三千的身体像是劲弩射出的弓箭一般,划过空中甚至把空气都给撕裂,仅存在木三千身上的几块碎布也全都燃烧起来成了灰烬。
龙殊早有准备就怕忽有变故,眼见木三千掠空而至这边龙殊来不及躲闪就只能提起疆刀横在胸前。
轰隆一声,木三千双手握爪一掌轰在脊背厚实刀锋流畅的疆刀上。
精钢敲打万遍才成型的疆刀竟然在手掌之下崩裂!
木三千攻势不减一掌按在龙殊紧紧束起来的胸口。龙殊后退力道未变,躲在身后的宋知命也遭受牵连,两人齐齐给一掌就轰飞出去。
“木殿下!”
龙窟之内五人分别来自启元北疆西蜀西河,几人从进得洞窟内开始就如同这天下局势微缩了一般,实力高下态度了然体现的淋漓尽致。
东皇太一作为西蜀皇族处境甚至比西河一州还要难上几分。
西河州明面上归北疆所有,实则是安渡山一家姓氏说了算。启元是旧唐的覆灭者,安渡山跟启元自然不会搭腔,北疆用心险恶,东皇太一甚至毫无怀疑当初北疆把西河州纳入自家版图就是准备着日后跟启元开战让西河先去当了炮灰。
西河州已经是众矢之的,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所以安渡山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纵行事,终归要给北疆借刀杀人,纵容一下根本不妨事。
而西蜀孤悬,是有天险作为屏障不假,可也绝不是万无一失。
天下四方,唯西蜀是最大变数。
无论北疆启元,都不会容忍还能有置身事外的存在,要么被拉下水,要么就永远都不找麻烦。而能一直保持安静的,只有死人。
启元北疆都轻易惹不得。
皇叔广义王曾经告诫自己。
任何一方加快图谋,西蜀便会在危局中深陷一分。
所以木三千死不得,龙殊跟宋知命更死不得。
东皇太一一剑平推,剑意再次攀升。
木三千后背遭袭,凌厉剑气横扫而过,东皇太一刻意压低剑锋,剑气所指紧贴地面,这一击只求拦下木三千,宁可断其双腿也要保全性命。
不过剑气碰撞火花四溅,木三千的双腿此刻也已经覆满了青鳞,那些新生出来的鳞片宛若精钢盾甲,保护木三千不受丝毫损伤。
东皇太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纵然他们年纪轻轻便跻身明理境成为世人眼中的天才高手,但龙窟里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一条石化动弹不得的巨蟒,还有的打。一条会炸死趁机元神出窍占了人身的老妖精?开什么玩乐!
“知道东皇兄你宅心仁厚,可现在这会是咱们自身岌岌可危,稍有差池就会被那怪物给撕成碎片,安王爷张真人那边还是先放一放,咱们齐心对付了妖蟒才是!”
宋知命此刻也不复风流出尘,被木三千雷霆一击之下给龙殊当了垫背,衣衫尽毁实在狼狈不堪。
眼看着东皇太一横扫剑气却是直奔了木三千的小腿而去,心头又是一阵着急。
东皇太一终于下了决断不再妇人之仁,躲过木三千的反击后跟宋知命和龙殊各使了个眼色。
还算默契的三人立刻心领神会。
宋知命挽起前襟全力运气,再一次用出囚字符。
此次运气显然有些超出了宋知命的能力范围,气机游走不过半圈宋知命的脸色就变得煞白,甚至还有鲜血缓缓从其鼻孔眼中渗出。
身处绝境自然不敢托大,拼死也要搏上一搏了。
受到宋知命的气机牵引,龙窟内再次风云变色!
木三千没有继续攻击,忽然站在了原地略显茫然,抬起脑袋盯着黯淡下来的天空,似乎想要看清楚先前困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快跑!快跑啊!”
红衣亲眼目睹了囚字诀之后东皇太一跟龙殊两人刀剑合璧的威力,如果木三千被困之后遭受两人的合力攻击,最好的结局也必然逃不过凶多吉少几个字。
红衣动作艰难,只能大声呼喊以希望唤醒木三千的意识。
但已经来不及了,宋知命五道气机已然挥出,磅礴的天地之力再次化作囚笼从天而降!
木三千应声跪倒在地!
囚笼再起,木三千身躯再倒,脑袋紧贴地面!
同一个招式用了两次,不论是巨大白蟒还是占据了人身的白蟒元神,都老实中招。
“木三千!”
龙殊与东皇太一早就准备,宋知命再次祭出囚字诀后颓然倒地,耗空心血后面如死灰,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两道寒光疾速袭来,正是龙殊跟东皇太一。
“木三千,你再不醒来本姑娘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刀锋剑刃比之先前一击威势更胜,但到了木三千身前就停了下来。中间还隔了一袭碎裂红衣。
是红衣拼死起身阻挡在了龙殊跟东皇太一的身前。东皇太一及时收力,剑尖只到红衣身前半寸,龙殊则一刀从红衣小腹捅透,刀身没入一半红衣双手紧握刀尖这才止住去势。
鲜血顺着刀尖流淌滴落,就在木三千眼前,而他毫无反应神色漠然。
“快让我家少爷回来!”
红衣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起头,继而就猛的用脑袋撞在木三千贴地的脑袋上!
“木三千?”
是谁?
木三千是谁?
“木三千!”
到底谁在那儿!
漆黑一片中耳旁似乎不断有人在喊,他忽然想了起来,木三千是自己,是道士师傅给自己取的名字。
我就是木三千啊。
远处一点微光亮起,渐渐变得强烈,有些刺眼。光芒逐渐充斥了整个的空间,让人觉得头疼不已,还有些恶心。
头真的很疼。木三千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痛苦的呻吟。
红衣听的清楚,呵呵笑了起来,只是浑身鲜血怎么看都是凄惨。
“看来咱们都躲过一劫。”
龙殊松开了刀柄,任由疆刀插在红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