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陆长生放慢脚步,伸出半个头看去。
只见漆黑黑的街角另外一头,竟然摆着一盏煤油灯,油灯上磷火点点,竟然……
冒出了一缕蛇形的白烟!
飘飘荡荡的,竟然就直接越过防守森严的城门,直往城外而去。
如果是普通人看见,肯定只是惊叹一下,这灯冒出的烟怎么会飘这么远,便就此作罢,但陆长生是修道中人,而且从陈三平给他留下的笔记中曾经见有提到过这诡异的场景。
这是一种名为灯影游蛇的障眼法。
就和当初陆长生从血矿下见到的,那洪丰道人用一香炉为引,做出的虚假山壁一样,相传这灯影游蛇就是先找到一种名为碧空蛇的小蛇杀掉,然后用它的血浸泡烟丝三个日夜。
随后用磷火点燃这烟丝后,修道者同样将射血涂抹于自身的脚底,便可以激起自身灵力,借助这道白烟隐匿身形后,常人根本无法发觉。
但同样,破解之法也非常容易。
陆长生取出一道黄符和那支银羽符笔,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道清目符,捏在手心用灵力激活以后,那藏匿于烟中的人也露出了真颜。
是她!
陆长生微微一惊。
只见在烟雾中的,正是陆长生曾经从城门口见到过的那颇具西域风情的美女,只见她此刻着一身紫色的连体纱裙,更是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彰显的淋漓尽致。
烟雾飘荡。
陆长生的实力已至入脉境,可长时间闭气不出,所以藏匿于街角这里,她并没有发现,那西域女子只是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后便快步藏匿于蛇形的烟雾之中,向城外飘去。
陆长生皱了皱眉头。
早在一进城时,这看似娇弱的舞女身上,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阴气,引起过陆长生的警觉,如今,这大半夜更是要用这障眼法出城……
说她没有问题,只是出城去看风景,恐怕鬼都不信。
陆长生本不是好事的人,但他现在已经和黄石父子发生冲突,这舞女当初是被金乌军护送,可是说要直接供奉给黄石监军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对于现在的陆长生而言,只要能多了解一些信息,那以后再应付黄石的时候,便会多几分把握。
思至此处,陆长生也不再犹豫,等到这股白烟飘出去一段距离后,便悄然的跟了上去。
……
北河府郊外。
一轮清冷的残月倒挂在半空之上,夏天的夜风吹过,伴随着护城河下的蛙鸣,竟让人没来由的就感到一股凉意。
这股白烟,只飘荡到城外半里处的小林子里,随后陆长生便一路跟着这紫衣的美女,大约半刻钟后,便来到了一处道观的门前。
道观上挂着一黑底的牌匾。
名为白云观。
从外表上看上去,平日里应该香火不少,不仅道观里的那高塔修的极为气派,门前的香火炉上也满满的竖着不少写着各种求子求姻缘之类的高香。
只不过……
此时,道观的大门却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而且道观上空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阴气和邪气,但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估计如果不是道术极为高深,或者是来到这里距离靠的近的,完全是没办法感觉到这些。
陆长生嗅了嗅鼻子,空气之中,隐隐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我。”
那女子操着古怪的口音,说了一句后,便从道观的大门一跃而入,陆长生紧随其后,只不过他进去的方向是另外一侧。
陆长生能感觉的到,就在门口那里,有几个实力约莫在锻脉境巅峰的武者把守,避开了他们后,便到了道观的前院。
这道观前院是个道场,道场过去是道观的供奉厅,厅里似乎站着一身着血黑色条纹的奇怪道袍的男人,背对着,一头垂直长发披在身后。
而道场之内,此刻已经便是尸体!
约莫二十多条,有身着粗布道袍的道士、也有年轻的徒弟,甚至就连那些在道观中打杂的下人,也没有被放过。
而他们的死状也很是凄惨奇特,都是身体上没有什么伤害,眼睛鼻孔却流出四条血痕,额头上有一圈大大的黑色印咒。
“大巫师!”
“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大开杀戒么?你这样如果引起晋人警觉的话,我父亲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紫衣女子一见道观里这副血腥的场景,顿时就皱起眉头,十分不悦的喊道。
只是那血衣巫师转过身来,油腻发黑的脸上耷拉着全是褶皱,他却没有什么愧意,淡淡道:“吉哈拉,难道在中原呆的这些年,让你的心也软弱的像是绵羊一样了吗?这道观是我施法的绝佳地点,所以这些中原人,死不足惜。”
吉哈拉?
还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陆长生看着那紫衣的绝美女子,心中感慨了一句,但紧接着,就见那血衣巫师摆了摆手,从道观大厅内便鱼贯而出五六名不知道身着什么动物毛皮,脸上用白色颜料涂着花纹的教众。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一挂着彩色破布的烂幡,随后便按照一种特殊的阵型,就在道观的前院上立了起来,随后便又取出了不少脏兮兮,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液体的罐子和各色泥塑,四处摆着。
“这道观的风水不错,我的七怨夺魂血阵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不用你再特意把那黄监军引到郊外来。”
“你只需要明天好好表现,让他被你迷住,与你同房,等到亥时三刻之后,将他的头发剪下一截,缠绕在这小草人之上后,我便能用巫咒术直接让其在房内暴毙!”
那血衣的巫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草人,交给紫衣女子。
击杀黄监军?
陆长生心中不禁想笑,这黄石的仇人就这么多吗?人还没到北河府,就有人替自己要杀了他?
不过……
毫无疑问,这几个应该就是草原人,特别是这个紫衣女子,已经潜伏在大晋多年,可照理来说,草原人最痛恨的,应该是与他们交战多年的燕王才是。
要刺杀,也应该刺杀燕王,又何必对一个远在天边而来的监军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