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羽才听说容睡鹤的人袭击孟归欣一家,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目的是利用这妹妹逼迫自己不战自败毕竟,容睡鹤不惜撤下嫡亲舅父赵适,扶持徐子敬重操旧业,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报答徐子敬,或者预防茹茹吧
人家茹茹如今自顾不暇,徐子敬站稳脚跟之后,头一件事少不得就是让整个北疆军的刀剑对准了容睡鹤的政敌
以至于他在过去跟容睡鹤交涉的路上,进行了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选择保全兄妹之情,还是选择大局
谁知道到了密贞郡王府之后,容睡鹤一脸的莫名其妙:“义丰长公主谁”
还是旁边伺候笔墨的仪琉小声提醒:“郡王,就是之前的孟家十小姐,前段时间太后娘娘给封的长公主。”
“一介妇道人家,孤找她麻烦做什么”容睡鹤这才恍然,就皱眉,“孤岂是这样没气度的人”
孟归羽闻言不禁冷笑,说道:“郡王,这话其他人说也还罢了咱们相识也有数年,彼此什么本性,谁还不清楚郡王做事,素来就是不择手段。就算十妹妹是妇道人家郡王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容睡鹤淡淡说道:“孤说了不是孤,那就不是真是孤做的,孤难道还怕当着你面承认不成”
就举从前的例子,“孤要你做什么,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说着,你什么时候又能够当耳旁风了”
“正因为郡王当年的种种提点,才有了本侯今日”提起前事,孟归羽眉宇之间泛起阴鸷之色,寒声说道,“却不知道郡王这些年来,是否后悔当年高高在上的举动,为自己平添大敌”
容睡鹤含笑看了他一眼,柔声说道:“恰恰相反,看到你如今的权势地位,孤才觉得自己一番心血,不曾白费”
孟归羽闻言一皱眉,心说这必然是密贞的故弄玄虚,遂不理会,说道:“郡王自诩有气度,却何必为难同时局毫无关系的妇孺”
然而容睡鹤确实不知道这事儿,两人互相讽刺了好半晌,才命人去弄清楚来龙去脉。
因为孟归羽之前也是担心孟归欣一家子会成为威胁自己的把柄,是特意将这妹妹一家人安置在隐蔽的庄子里,错非专门去找了人,不肯能会有什么误打误撞的误会的。
这会儿仪琉过来禀告,脸色古怪道:“郡王,是这样的,您之前吩咐过底下人,彻查谋害屠长史的真凶。前两日屠长史换了几个太医,都说诊治太晚,日后怕是要瘸了。亲家老爷跟亲家夫人所以十分震怒,商量之后,决定先报复了再说”
“这不许校尉闻讯,自告奋勇,去找了义丰长公主”
这次却是换孟归羽诧异了:“屠长史可是舞阳长公主殿下府里的那位长史他瘸了可这跟我们兄妹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说他是我十妹妹派人打瘸的么这简直就是荒唐我十妹妹这些日子都在我安排的住处,根本就是寸步未离且她跟屠长史无冤无仇,做什么要对屠长史下次毒手”
闻言容睡鹤跟仪琉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你们兄妹当然是没有对屠世叔做什么的,然而令弟永宁伯么,真以为他做的事情没人知道”
孟归羽脸色一沉,道:“你说归瀚派人将屠长史打瘸了这还不是荒唐么我那十妹妹同屠长史固然无冤无仇,难道归瀚跟屠长史就有什么恩怨了”
“有没有恩怨,孤也很好奇”容睡鹤最近比较忙,所以追查真相的事儿,都是交给手下办的,自己这几日都没顾上问,这会儿闻言,挑了挑眉,说道,“既然崇信侯你甚至压根不知道此事,何不回去同令弟对质一番当然,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可别忘记给孤传个口信,叫孤也解一解疑惑”
“”孟归羽看着他笃定的样子,心头一跳,踌躇了会儿,到底心不在焉的告辞离开了。
他走之后,仪琉不无遗憾的说道:“郡王,这人既然都自投罗网了,咱们干吗还要放他太太平平的离开不若方才就做了他,朝堂上群龙无首,哪里还是咱们的对手”
容睡鹤不在意的说道:“难道他活着,咱们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孤若是想要取这人性命,从来就没有什么麻烦的。让他活着,自然有用意嗯,岳父岳母那边要帮屠世叔出口气,怎么选的是孟归欣下手”
“好像是连山劝他们这么做的。”仪琉说道,“连山的意思是,孟归瀚只是本钱,孟归欣呢是利息。先收利息,再动本钱而且孟氏兄弟出了名的宠爱妹妹,这么着,如果他们将此事闹大,咱们正好推波助澜,将事情弄到必须动手才能解决的地步到时候顺带将禁军都收拾掉”
“如果他们选择了息事宁人,想必心里头也不好过,那往后庙堂之争,大可以抓住这点猛踩痛脚,刺激他们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反正受苦的是孟归欣,咱们终归是不亏”
容睡鹤听着,皱眉:“说真话”
“连山说董良查到孟氏兄弟似乎对于前途不是很乐观,存着他们去后也要保全孟归欣的想法,将许多财宝都交给了孟归欣保管。”仪琉赔笑,“当然事成之后少不了您那份”
“”容睡鹤嘴角抽了抽,想呵斥几句,但话到嘴边,想起来许连山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了,这次做的事情,固然存着私心,却也只是擦边球,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的。
 
;何况如仪琉所言,反正倒霉的是孟归欣,而孟归欣对于容睡鹤来说那算什么
所以思忖了会儿,到底没说什么,只道,“他如今带着惟元,孤还以为他闲得很没想到居然还有工夫做这样的事情”
仪琉继续赔笑:“也是因为盛小公子活泼的紧,连山想着老是将他拘在府里头怪没意思的,不如带出去走走。”
顺便参观一下许连山一行人的真实面目,进一步震慑住那个天性顽劣的小兔崽子
后面这句是许连山的原话,不过仪琉没说。
“他做都做了,就这样吧”索性容睡鹤摆了摆手,不打算计较下去的样子,说道,“左右咱们也不惧孟归羽注意下孟氏兄弟最近的动静至于说孟归欣那边,让连山看着办就是”
孟归羽返回崇信侯府之后,火速派人去找孟归瀚,询问事情的始末且不提,却说这时候盛惟乔正在后院给公孙喜的婚礼预备东西,仪珊皱着眉头走进来,说道:“娘娘,后门有人鬼鬼祟祟的求见,说是带了皇后娘娘的口信来”
“皇后”盛惟乔一怔,脸色就复杂起来,沉默了会儿,到底说道,“你把人带过来吧”
片刻后来人被带到,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瞧着似乎有点眼熟,只是盛惟乔不记得在望春宫里见过她。
正思索之间,这人却主动说:“郡王妃,奴婢是太后娘娘宫里人,此番乃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替皇后娘娘转呈信笺”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信来,双手捧上。
旁边仪珊立刻上前接过,谨慎的检查了一番之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交给了盛惟乔。
盛惟乔拿着信,却不急着拆开看,而是恍惚了会儿,方道:“皇后如今怎么样”
来人低着头,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很不好。娘娘有孕在身,这段日子,由于害喜,本来就辛苦,崇信侯还对娘娘管头管脚的,弄得娘娘时常私下里落泪太后娘娘想帮娘娘,却是有心无力。也只能趁着崇信侯这会儿心思都搁在义丰长公主的事情上头的机会,遣奴婢出来给皇后娘娘送封信了。”
“”盛惟乔咬了咬唇,要是没有盛兰辞之前的那番话,这会儿听了孟皇后妊娠在身,却在宫里过的很不好的话,肯定是心疼万分,迫不及待想给好友做点什么的。
但此刻闻言,总觉得,来人这话里,有故意引导自己同情皇后、帮助皇后的意思
她沉默了会儿,说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来人闻言,就有点惊讶的抬头看向她,似乎对于盛惟乔没有当场给出答复感到很是震惊。
“我跟密贞才认的义弟阿喜,才跟静淑县主定了亲,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婚礼近在眉睫。”盛惟乔虽然如今已经怀疑皇后的真实为人了,但性情使然,她还是不欲让皇后,哪怕是帮皇后送信的人太没脸,这会儿没有呵斥对方失礼,沉吟了下,反倒是找了个借口,算是当台阶递给对方,“如今忙的分.身乏术,皇后娘娘的事情,容我等等再考虑。”
那人很想说什么又忍住的样子,垂眸道:“是,娘娘。”
她离开之后,仪珊就是皱眉:“太后可不是什么精明人,有这本事,从孟归羽眼皮底下替皇后送这信么”
盛惟乔打量着手里还没拆开的信笺,淡淡说道:“你听她这么说这人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馨寿宫的人,我早先去拜见太后时见过几次的。只不过孟归羽手段了得,之前还没得势的时候,就将馨寿宫上下笼络了许多人这个八成就是其中之一”
她就冷笑了一声,“这人方才气势汹汹的过来找密贞,算算时间才离开吧这是黔驴技穷,抱着万一的希望,用皇后的旗号来从我这边套话了吗”
仪珊哼道:“他真是想的出来当咱们娘娘是三岁孩子了么”
心里却十分庆幸盛兰辞之前给女儿的洗脑,不然她还真的不放心。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仪珊思忖了会儿,说道,“是不理会吗”
盛惟乔咬着唇,说道:“你等我先看看这信里头都写了些什么”
而此刻,崇信侯府内,孟归羽正难以置信的看着弟弟:“真是你派人去打断屠如川的腿,且阻止舞阳长公主以及屠家为他找大夫的”
见孟归瀚垂头丧气的点头,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唯一的胞弟,换了其他人,孟归羽杀人的心都有了
攥紧拳头,努力平复了下心情之后,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还嫌兄弟两的麻烦不够多、要面对的局势不够严峻么
要是孟归瀚平时就胡搅蛮缠的拖后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还罢了。
可是这个弟弟虽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主儿,态度却始终很端正,一直都是在努力给他打下手的啊
怎么就能出这样的昏招
孟归羽思及自己当年坑孟思安等人的做法,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是你身边人给你出了什么主意,叫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