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父女(1 / 1)

尔虞我嫁 繁朵 2995 字 2023-09-10

盛兰辞夫妇闻言,都是一脸的波澜不惊,说道:“他在祠堂里摔东西,想来是因为只是关在里头日子太好过的缘故,故此喊过来我们跟前立规矩不必理会他,乖囡,你辛苦奔波这半日,一定累了吧赶紧来喝碗参汤,你娘晌午前亲自去小厨房里煨上的,这会儿火候正正好”

“”盛惟乔瞥了眼不远处跪的端正的胞弟,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几道鲜明的红痕,这痕迹盛惟乔不陌生,知道是鞭子抽的。

而且就是盛老太爷从前教训子孙用的那条鞭子

曾经她以为按照自己爹娘宠孩子的劲儿,祖父专门弄的这条训子鞭是只能传给二房三房了,谁知道世事难料,这才几年,盛兰辞就继承下来了这也难怪,盼子心切的大房怎么可能料得到,会摊上盛惟元这样的顽劣小子呢

“爹,弟弟年纪还小,要不,让他吃了饭继续跪”虽然知道盛惟元挨揍八成是罪有应得,到底是胞弟,年纪还这么小,盛惟乔落座之后,接过冯氏亲自递过来的汤呷了口,还是忍不住小声同盛兰辞说情,“不然饿坏了怎么办”

“乖囡,你放心吧”然而素来对女儿千依百顺宠爱有加的盛兰辞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爹爹之前跟密贞闲聊的时候,问过他早年的经历,他从五岁流落玳瑁岛起,连着好几年都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到各种各样的欺凌跟排挤这样都长大了,何况这小崽子只是饿一顿别说饿一顿了,饿一天都没关系来来来,再吃块肉,别为他操心了,爹娘都比着密贞小时候的日子,自有分寸呢”

盛惟乔:“”

她冷静了下,弱弱道,“这个,爹密贞小时候,过的是不是太凄惨了”

容睡鹤那是没办法,自己弟弟虽然顽皮淘气吧怎么都是盛家小公子,至于要比着容睡鹤小时候养吗

“凄惨了才知道惜福”冯氏给女儿夹了一箸海鲜,又摸了摸怀中容蕤宾的小脸,轻哼道,“不要说他了,你出去这么半晌,回来了还没看过蕤宾呢这孩子,怕是像他爹罢才这么点大,就怪懂事的,几乎不怎么哭闹,带起来简直省心极了”

盛惟乔瞥了眼儿子,说道:“有爹娘看着他,我还有什么担心的不过娘,您还是让乳母抱他下去,专心吃饭罢不然怪辛苦的。”

底下容蕤宾的乳母闻言连忙出列。

冯氏似乎有点恋恋不舍,犹豫了下,才道:“好罢你仔细伺候着回头孩子要是不困,再抱过来与我瞧瞧”

这时候底下的盛惟元忽然说道:“娘您这会儿趁外甥还小就多抱抱吧不然等他长大点之后,一准儿跟我一样惹您讨厌到时候,就是送给您抱,你也未必肯抱了”

“你当什么人都跟你一样”冯氏闻言就是大怒,她之所以对容蕤宾舍不得放手,除了因为是女儿盛惟乔的子嗣,爱屋及乌之外,就是遗憾自己好容易生个儿子,结果不省心的令人抓狂,难得外孙看着乖,不免有种补偿感。

如今盛惟元这么说,当下就吩咐左右,“去取家法来”

盛兰辞也沉下脸,说道:“饮露你用饭,我来打”

“”盛惟乔无语的看着底下的弟弟,恨铁不成钢的问,“元儿,你就这么想讨打”

这个不是顽劣,这个就是单纯的作死好吗

盛惟元朝旁边看,假装没听见姐姐的话。

他这会儿还端着桀骜的架子,但片刻后下人捧了鞭子来,盛兰辞走下堂去一顿抽,顿时就哭天抹泪的恢复小孩子本色了。

因为这么一闹腾,堂上的三人晚饭也没用好。

之后盛惟元再次被送进祠堂反省,这次却不是单纯的关着了,而是让人盯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盛兰辞还让人量了下他的身高,命人去找工匠打小桌子:“这小子看着往后会经常过来这边跪的,如今年纪小,还没进学,只是跪着也还罢了回头识了字,那么就要跪着抄书了,先趁现在给他把东西预备好,免得到时候要罚的时候器物不齐全,叫他偷到懒”

陪着过来的盛惟乔看着嘴角直抽搐,离开祠堂后,就挽着亲爹的手臂问:“爹爹,元儿这性.子当真没有什么人蓄意引导”

“咱们房里就你们姐弟两个,伺候你们的人,哪个不是得查上祖宗十八代,末了还要扣着一家子人质在手”盛兰辞叹口气

,“他左右都是老实厚道的,谁知道怎么就长成这模样”

他恼怒这儿子还不只是爱惹事,“我跟你娘不敢说多么的聪明绝顶,至少也是公认的聪慧吧乖囡你就更加不要讲了,自来就是冰雪聪明的。然而这小子你回来虽然才转天,也听你娘给你说了吧他惹事那么多,没有一件不是明明白白的摆着,想辩解都无从辩解起,任谁都知道是他不好的”

“蠢到这地步,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毕竟不出意外,将来爹娘的这份基业,就是你们姐弟分”

“你说他这么个脑子,将来多少东西败不掉”

“败家不说,十成十还得家里人给他收拾残局”

“我跟你娘在的时候,自己生的自己承受,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旦我们不在了,岂不是就要拖累你”

“想当初我跟你娘盼望有个男嗣,图的可是为你撑腰”

“这会儿看着竟是个累赘,早知道”

“爹爹”盛惟乔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赶忙打断道,“元儿这不还小么小时候的性情哪里能够作准您跟娘方才还说密贞,密贞小时候肯定不像现在这么心机深沉的,不然还会流落到玳瑁岛”

盛兰辞惆怅道:“但望如此吧”

盛惟乔对于盛惟元这弟弟目前也没什么好法子,为免亲爹烦恼,就岔开话题,同他说起今日去城外跟桓夜合交谈的经过:“爹爹您说,她是真心想给我跟密贞帮忙呢,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看她跟你说这些都是点幌子,归根到底,是想将消息的渠道,委婉的展现给你,或者应该说是密贞的手下知道。”盛兰辞闻言,沉思片刻,说道,“因为今儿个你虽然没怎么盘问她,她凭什么消息这么灵通,但密贞派给你的人知道后,却不可能不关心还有咱们家,也不会不设法弄清楚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递了消息的”

“委婉”盛惟乔疑惑道,“她干嘛要兜这样的圈子”

盛兰辞沉吟道:“爹爹也是猜测,因为如果她不希望咱们打探的话,就算要同你说这些消息,怎么也该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来历,作为搪塞这会儿的做法,显然是打算坦白的前兆。”

又说,“这位县主虽然跟你年岁仿佛,但桓观澜的孙女,又是桓家这两年对外最活跃的跟典型似的人物,定然不简单。我估摸着她的种种行为,没准就有桓观澜的布局以后她跟你说的事情,你都不要当场答应,回来了咱们父女好生参详过再说”

盛惟乔答应一声,说道:“她说的孟归羽的事情,得等密贞那边的回音,暂时急不来。只是三妹妹的婚事爹您说,要给二叔还有五弟讲一下么只是静淑县主也不晓得三妹妹约定的那位如今是死是活。”

“你那二叔连嫡长子都不上心,何况是娆儿”盛兰辞叹口气,说道,“这门亲事是你祖父祖母手里定下来的,还是让他们做主去吧这会儿就先当不知道再说娆儿也不是那种长辈决定了她就会依从的人,届时少不得视那人的情况,问过她自己的意思。”

说话间父女俩走过一座小桥,这晚虽然不是满月,然而月色也是溶溶可爱,风里夹杂着这季节特有的桂花香气,使人心旷神怡。

盛惟乔忍不住挽紧了盛兰辞的手臂,说道:“我都想姨母家的桂花糕了”

盛兰辞笑骂道:“爹爹还以为你要说,是想起了多年前咱们在花园里赏月,回去的时候打这里过,你看到水中的月亮,以为是怪物,哭着不敢过去,爹爹抱着你哄了半晌,最后你哭累了,趴爹爹胸前睡着了,爹爹才跟你娘做贼似的,一溜烟抱着你跑去朱嬴小筑结果却是惦记着你姨母的桂花糕真是没良心”

“哎呀,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的,根本不记得”盛惟乔忙道,“这事儿还是长大之后您跟娘说了几次我才知道的呢”

又撒娇,“我想姨母家的桂花糕,是记得爹爹跟娘也爱吃呀明儿个我打发人去跟姨母讨要,完了跟爹娘还有元儿一块用好不好”

盛兰辞这才满意:“爹爹就知道乖囡最好了”

他们父女其乐融融的时候,长安西去百里的一座小城中,城北偏僻的别院内,一灯如豆,照在宽敞的内室中昏惑一片,一躺一坐的父子,却正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