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圣绪闻言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想等谁来?”
“你不是身体才好吗?”盛惟乔解释道,“我想着湖上风大,所以看到你亲自过来有点惊讶。”
这要是其他人这么说了,郦圣绪也就不生气了。
然而盛惟乔嘛……
郦圣绪顿时就想到盛惟乔之前一把将自己推了个踉跄,口口声声说着“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揍谁”,这会儿本来是对他身体的关心,就很难不听成嘲笑了。
他狠狠剜了眼盛惟乔,才冷笑着说道:“看你这湿漉漉的样子,据说方才是直接沉到湖底去的?才这么点功夫就缓和过来了呢,难道我还不能来湖上了?!”
“你这个登徒子!!!”盛惟乔闻言低头看了眼,见夏裳沾了水在之后不但紧紧的贴在身上,而且将亵衣的颜色跟轮廓都勾勒了出来,就是大怒,用力推了他一把,再次将他推的一个踉跄不说,还骂道,“谁准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郦圣绪因为之前身体不好,心思都放在了养病上面。今年年初时候,才开始考虑娶妻的事情,所以对于男女之事其实并不敏感。
这会儿提到盛惟乔衣裳都湿透了,主要的意思也就是盛惟乔这种娇弱女流,弄成这么狼狈都没什么事情,那么自己身为堂堂男儿,过来湖上接人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他是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目光盯在人家女孩儿湿漉漉的裙裳上看意味着什么?
见盛惟乔居然对自己动手,气的站稳之后也推了她一把,恨道:“这芦苇丛是你家的吗?!不是你家的,你让我走我就走?凭什么啊?!”
看到这一幕,公孙应姜立刻走过来,一把抓住郦圣绪,轻描淡写的把他一路推出芦苇丛,边推边说:“侯爷,我姑姑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这就先出去吧……啊?”
舒贵妃她也不是很惹的起,但这种娇滴滴的侯爷,公孙应一只手都能打一群!
为了等会睡曹烛、回头睡郦圣绪、孟归羽等人,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失分呢?
嗯,不过公孙应姜这会儿站出来给盛惟乔拉偏架,倒也不全是为了容睡鹤的叮嘱。
也是因为……
“嘉祥县主,你不要偏袒康昭!”郦圣绪打头走进芦苇丛的时候,袍服鲜亮,衣冠整齐,手里还拿了柄竹股烫金花素面折扇,他这会儿穿的是一身绯红锦衫,在一片碧色森森的芦苇丛里正是万绿从中一点红,端的是俊秀潇洒,风流无限。
但被推出芦苇丛的时候,却是衣裳不整鬓发蓬乱,连折扇都不知道弄哪去了,一直生活在舞阳长公主羽翼之下的年轻侯爷压根没发现自己被疯狂吃豆腐的事实,还非常愤怒的叫嚣着要冲回去再跟盛惟乔大战三百回合,“康昭!你有本事出来!咱们再比过!本侯爷已经跟长公主府的护院蹲了好几天马步,还学了一套拳,你出来咱们再比划比划……信不信我当场揍的你嚎啕大哭?!”
“侯爷,您别生气啊!我姑姑方才坠湖,吓的不轻,这会儿心情还没平复,难免有些急躁。”出了芦苇丛之后,公孙应姜看了眼四周的士卒跟宫人,非常遗憾的发现没法再借“推搡”郦圣绪上下其手了,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装模作样的跟他说场面话,“今儿个大家都在凌波宫吃酒,您专门搁了牙箸过来帮忙,我们姑侄都对您感激不尽呢!”
郦圣绪铁青着脸,一边把几乎要从他肩头扯下去的衣袍拉起来,一边恨恨道:“你姑姑已经这么凶了,你还要助纣为虐,将来看谁敢娶她!!!”
“侯爷您放心吧,敢娶她的肯定是大英雄大丈夫!”公孙应姜一听这话就笑了,心说就推了你一把也算凶?你是没见过我这姑姑满屋子追打我小叔叔的样子,那才是正宗母老虎呢!
“而且还是大傻子大蠢货!”郦圣绪余怒未消,冷哼,“将来康昭县主出阁,本侯爷一定要送上重重的一份厚礼,好给她夫婿压惊!”
公孙应姜掩嘴笑:“那我就先替我小叔……我未来姑父谢过您了!”
还在忿忿不已的郦圣绪没听出她的失口,气哼哼的走进人群,吩咐:“找几件披风去!”
舞阳长公主专门安排的不离他左右的一个婆子,很快取了件男子用的柿青地暗绣竹纹滚银边披风过来,正要给他系上,郦圣绪犹豫了下,却摇头,说道:“给皇后娘娘、嘉祥县主还有……盛惟乔那个母老虎去吧!”
婆子闻言一怔,下意识的将披风递给小丫鬟,令丫鬟送进去,再看郦圣绪的目光,就有点古怪了:自家年轻未婚的侯爷,打扮整洁、一马当先的冲进芦苇丛中,不多久,就隐约传来他跟康昭县主的吵架,继而满身狼狈的被康昭县主的侄女推出来……
虽然看起来他跟康昭县主闹的非常不愉快,但……
真的不愉快的话,一直被关心、鲜少需要关心别人的郦圣绪,还专门吩咐给她们找披风吗?
何况郦圣绪这会儿正在整理的袍衫,很多地方根本不是正常打架、动手能造成的,根本就是……打死这婆子都想不到,这天底下会有公孙应姜这种奇葩,还被皇室封了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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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婆子顿时想到,恐怕郦圣绪不是在芦苇丛里跟盛惟乔掐架,而是打情骂俏才对!
“侯爷跟县主可真是活泼!”婆子啼笑皆非的想,“这一忽儿好一会儿坏的……之前还以为成不了了!结果这次照面居然又亲热上了!”
嗯,她不是一个人。
所有目睹郦圣绪进出芦苇丛短短时间之内的变化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半晌后,裹上披风、坐上船,回到岸上最近的一间精舍里梳洗更衣毕,看过皇后还在昏睡之后,因怕盛老太爷等人担心,重新容光焕发回到席上的盛惟乔,面临的就是祖父祖母一干人的联合追问:“听说你跟宜春侯又好上了?还在芦苇丛里把人家衣裳都扒了?!”
盛惟乔:“?????????!!!!!!”
“不止呢!”专业坑家人的盛惟妩完全没有领悟到堂姐复杂、震惊的心情,还兴高采烈的补充道,“人家还说姐姐不但扒了宜春侯的衣裳,还把宜春侯的束发冠都扯歪了一半,宜春侯最后是差不多披头散发走出芦苇丛的!当时伺候他长大的妈妈看着都惊呆了!”
本囡囡也快被惊呆了!!!
只是推了郦圣绪一把而已,怎么会传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见盛惟乔目瞪口呆,明老夫人赶紧圆场:“都闭嘴!不许胡说八道!咱们乔儿素来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没准是人家宜春侯难得走进芦苇丛这种地方,不当心摔了一跤,闹出来的误会呢?”
“还是祖母会心疼人啊!”盛惟乔闻言,还没感动完,却见明老夫人又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这么多人在,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承认?!你们还要不要盛家的脸面了啊?!”盛惟乔:“………………………………”
她默默咽了口血,说道,“祖父祖母,我跟那郦圣绪真的什么都没有!”
“嗯,没有,我家乔儿矜持着呢!”盛老太爷显然是把明老夫人的话听进去了,一脸慈爱道,“我家乔儿不要太端庄!那些议论你的流言蜚语都是胡说八道……啊对了,之前说好了的,参加完这次节宴你就动身先回南风郡去。不过反正你娘的产期也还有两个月,稍微留上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你看要不要跟宜春侯定完亲再走?”
盛惟乔:“……………………………………………………!!!”
“三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她这会儿已经想吐血了,偏偏盛惟妩还在满眼敬佩的说道,“居然能把宜春侯欺负成那样!方才还有人说,宜春侯这会儿就被你折腾的惨不忍睹,等成亲之后,铁定夫纲难振,必然被三姐姐管的服服帖帖不敢造次呢!我以后也要跟三姐姐学,想谁做夫婿,就扒谁的衣……”
“闭嘴!”明老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嘴,冷静道,“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拧你!”
盛惟乔:“………………………………………………………………!!!???”
这妹妹能送人不???
事情发展到这里,盛惟乔已经非常抓狂了,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正要用严肃认真的态度,跟众人解释清楚,这时候郦圣绪气冲冲的找了过来,远远的就指着她说:“你!没错!就是康昭,你给我过来!!!”
本囡囡还没去找你,你居然敢来找本囡囡!!!
盛惟乔顿时眼露凶光,拍案而起,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按照她的计划,是走过去之后就挽袖子揍郦圣绪一顿,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非礼宜春侯什么的全部是谣言的。
但不知道是郦圣绪感觉到了她的杀气,还是凑巧,总之他压根没等盛惟乔走到他面前,就转身朝偏殿方向走过去了。
这么着,等盛惟乔紧赶慢赶追上他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僻静处。
“席上的谣言你听到了吧?”郦圣绪站住脚,阴沉着脸转过头来,没好气的说道,“这都是你的凶悍造成的,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吧!”
盛惟乔本来就是含怒跟过来的,闻言顿时炸毛:“你好意思讲!要不是你一双眼睛净朝不该看的地方看,我至于推你?!而且我也就推了你一把,你还推回来的呢!居然就传出那么难听的话来,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我还要问问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不解决好的话,我跟你没完!!!”
郦圣绪跳脚:“你简直就是不讲理!什么叫做不该看的地方!你不想被人看的话,那就躲芦苇丛深处别出来啊,你自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还怪别人看你?!”
“你识字不的?圣人说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你是白丁吗?!”盛惟乔冷笑叉腰,“而且我喊你进芦苇丛了吗?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我跟皇后坠湖,阿喜跟应姜为了救我们也跳了下去,这衣裳能不潮吗?就那么点时间,还是在什么都没有的芦苇丛里,我们能把衣裳弄干?你一个男子,就那么大喇喇的往里走,没在你露面的时候就揍你,就是客气的了!”
“跟你这种泼妇根本没什么好说的!”郦圣绪勃然大怒的挽袖子,“看来还是要用武力让你知道‘规矩’俩字怎么写!”
说着,照准了盛惟乔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