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下来的赵家姐妹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一行的拜访会酿成多大的风波,见状却也是脸色惨白!
赵桃媗当场就急了眼,埋怨堂姐:“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不好?!抢着开口做什么?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这下好了,三表哥要是知道,不恨死咱们才怪!”
“我……我只是不当心啊!”赵桃妆也很内疚,擦了把额上冷汗,嗫喏道,“我真的没觉得盛家对三表哥不好,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盛家对三表哥不好,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不远千里的跋涉,过来长安庆贺三表哥考取状元做什么?!”
只不过刚刚跟堂妹一块指点了容睡鹤一上午的装扮,尤其详细传授了色彩的搭配,发现这位表哥其实根本没有喜欢的颜色,乍听盛惟乔说他喜欢玄色,这不是本能的反驳了吗?!
谁知道会闹成这样啊?
“要不,咱们去跟明老夫人解释,请明老夫人帮忙转达歉意?”赵桃妆努力想要弥补错误。
但这话却立刻招来赵桃媗的狠狠一瞪:“你去跟明老夫人说?你忘记咱们祖母是怎么处置这类事情了吗?只要不是别人特别不讲理,那都是押着咱们给人家赔礼!我看明老夫人八成也会这么做!到时候你说康昭县主会怎么想?!”
那当然是更恨她们了!
“……那怎么办?”赵桃妆一下子没了声音,好一会,才怯生生的问。
“我哪里知道?!”赵桃媗心中烦乱,才跟满意的夫婿人选有了进展呢,跟脚就把未来小姑子给得罪了,她现在心里比赵桃妆还慌,负气回了一句之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毕竟康昭县主都下了逐客令了,咱们再不走,只怕她更加生气!”
她们俩无精打采的离开之际,那边盛惟乔走侧门绕了个圈子回内室,菊篱发现之后,追上她急切的问:“县主,您还没用饭呢!怎么就回里间了?”
“不吃了!”盛惟乔咬牙切齿道,“气都气饱了!!!”
说着将内室的门在她面前狠狠摔上!
菊篱还要再劝,跟脚却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砰砰乓乓声,这动静大的,隔着门她都下意识的打个哆嗦,估计自家县主八成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这声响,外头其他丫鬟也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进来看,槿篱快走几步到菊篱身边,小声问,“县主也没送那两位赵小姐离开?”
“……可能那两位赵小姐说了什么话,气着咱们县主了?”菊篱犹豫着说道,“不然县主虽然不大在意银钱,却也从来不会随意损毁物件的。你们听听现在这动静……”
因为打小服侍盛惟乔的绿锦、绿绮之前被打发去帮盛惟娆做针线了,这会儿盛惟乔跟前的丫鬟们就以菊篱、槿篱为首,她们还是头次看到盛惟乔这么震怒的模样,简直被吓到了,就很没主意。
低声商议了一会,到底提不起勇气敲门,最终决定去禀告盛老太爷还有明老夫人。
两位老人家闻讯都很吃惊,亲自赶过来一看,盛惟乔砸东西的举动却还没结束,正好让他们亲耳听见紫檀嵌大理石镂雕四季花卉卷草纹圆桌被推到的声响,明老夫人当即就不解道:“赵家那俩孩子瞧着就是知书达理的样子,跟咱们也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把乔儿气成这样?”
这话顿时激怒了心疼孙女儿的盛老太爷,当下就骂道:“什么知书达理!你的意思是咱们乔儿不好了?!你也不想想咱们乔儿虽然娇气了点,可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一准就是赵家那俩小东西作的妖!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是个人,跟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觉得好!全不想想自家孩子受的委屈!”
说着也不等明老夫人开口,亲自撩袍上前叩响了门,瞬间换了副温柔之极、哄奶娃娃的语气,“乖乔儿,祖父知道你肯定受委屈了!你别生气啊,你可是咱们家的掌上明珠,若是气坏了身子,却教祖父祖母怎么办?有什么事情,出来跟祖父好好的说!不管是谁欺负了你,祖父保证,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内室中,盛惟乔因为狂砸了一顿,怒气总算平息了点,这时候也后悔了:本囡囡为什么砸自己的东西来出气?!
要砸也应该砸容睡鹤那个骗子的东西才对!!!
于是才平息的怒火顿时“噌”的一下,很有再度飙升的趋势!
忽听祖父隔门这么一顿劝,整个人都有点懵:好么!现在本囡囡要怎么解释!?
她这么一停手一发懵,外面的盛老太爷等人就更担心了:方才虽然乒乒乓乓砸的激烈,但盛家左右不缺银子,砸东西的还是盛家赚钱主力盛兰辞的心肝,砸了就砸了吧!怎么都比盛惟乔被气坏了身体好!
这会儿忽然没
动静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是砸累了歇着也还罢了,万一是伤着碰着了呢?
盛老太爷正急的团团转,偏偏这时候菊篱犹豫着嘀咕了句:“县主方才才起身,就听底下人来报说赵家两位小姐来访,是早饭、午饭都没用就去后堂见客的,方才赵家两位小姐告辞,奴婢劝说县主用饭,县主却说气饱了……会不会,县主又饿又气的……”
底下的话她没敢说出来,但盛老太爷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这宝贝孙女儿该不会气饿交加之下,晕过去了吧?!
“乔儿?乔儿你再不出声,祖父可是要进来了啊!”老太爷顿时慌了手脚,忙示意左右退开些,自己也后退一步,撩起袍角,做好了强闯的准备之后,方试探着又问了句……如果孙女还不回答的话,他就要破门而入了!
“……祖父,我没事儿。”室中盛惟乔正骑虎难下,闻言慌忙道,“您别担心!”
“你这孩子,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叫我们怎么不担心?!”盛老太爷听孙女虽然话语中带着些哭腔,中气倒还足着,这才暗松口气,立刻道,“你要是真的不想我们担心,那就开了门,出来跟我们好好的说一下来龙去脉,好叫我们把这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问题是这个来龙去脉根本不能说啊!
盛惟乔急的直跳脚,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理由,也只能一咬牙,开门出来,说道:“祖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自己小气了:方才赵家两位小姐跟我说话时,失口说了怀疑我们盛家对密贞郡王不好的话,我越想越替祖父您抱屈,这才失态了!”
这下好了,别说盛老太爷了,就是方才还对赵家姐妹好感满满的明老夫人都瞬间黑了脸:“那俩小丫头居然说的出来这样的话?!你们祖父对密贞郡王都不好,这天底下还有疼孙子的祖父么?!!!这么没良心的话都说的出来,果然人家的肉就是按不到自己身上来!!!”
见祖母反应都这么大,盛惟乔顿时又后悔了,自己临时找的这个借口,该不会把祖父气出什么三长两短来吧?
她紧张的看向盛老太爷,还好盛老太爷虽然闻言脸色也是一黑,倒没有到失态的地步,这是因为一来老太爷这会儿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关心孙女上面;二来则是他这会已经不把容睡鹤当亲孙子看待了,不但不当亲孙子,甚至还对他想拐走自家孙女的意图非常反感。
如此听说容睡鹤的表妹议论自己苛刻容睡鹤,尽管肯定也是不高兴的,却还不至于达到锥心之痛的地步。
此刻倒是心念一动,暗忖这可是个离间孙女跟容睡鹤的大好时机啊!
于是脸色阴沉了会,就酝酿出一声苍凉失落的叹息来,说道:“之前高密王夫妇上门的时候,都是千恩万谢,怎么也看不出来对咱们有什么不满!就是他们派人去南风郡查,那也肯定知道,密贞郡王在咱们家的时候,一直都是长房长子的身份的!”
“这会儿赵家小姐居然会说咱们家对密贞郡王不好,这……这到底是谁造的谣?”
盛老太爷正打算一步步推断到容睡鹤身上,以动摇盛惟乔对他的眷恋。
孰料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呢,却听自家孙女冷笑了一声,立刻道:“祖父,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容睡鹤啊!他上次跟着高密王夫妇过来的时候,还跟我们暗示高密王府对他不好呢!那会儿我还相信他来着,现在看看,估计在他眼里,这天下就没有对他好的人!果然‘试玉要烧七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以前咱们为他表象所迷惑,都道他是个好的,如今才晓得他的真面目!”
“咦,乔儿怎么说起密贞郡王的坏话来了?”盛老太爷闻言非常惊奇,虽然他不知道容睡鹤再三夜半潜入自家孙女闺阁的事情,却知道盛惟乔之所以跟郦圣绪没成,主要就是因为惦记着容睡鹤的。
如今盛惟乔居然不等他引导就怀疑上容睡鹤,老太爷自然感到狐疑,“难道乔儿是生怕我把这样的话说出来,故此抢先开口?不过也不对啊,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乔儿应该努力帮密贞郡王分辩才是!”
他不敢相信盛惟乔已经不喜欢、甚至是痛恨容睡鹤了,就很揣测盛惟乔说这番话的用意,故此试探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家掏心掏肺的对待密贞郡王,如今赵家小姐这样污蔑咱们家的声名,这事儿不能没个说法!所以我打算等会就去赵府理论……乔儿你觉得如何?”
老太爷想着如果盛惟乔还惦记着容睡鹤,之前的话只是为了顺着自己、好让自己消气,免得自己把事情闹大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赵府要公道的!
结果盛惟乔闻言,只稍作犹豫,就点头:“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家的清誉,岂能容她们胡说八道?!”
这下其他人还没什么,盛老太爷顿时就惊了:这孙女……还真不惦记着容睡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