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挂上电话记忆搅动着他的思绪,就好像走动时风掀起的每一片衣角。
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法忍受,所以竟然会在顾琛的面前毫无忌惮的喝光了大半瓶酒。
该好好喝酒的是他才对吧?
她急于否认跟他曾经有过的关系,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苏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睡过了,酒店的床很软整个人好像坠入云层之中。
第二天醒来时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还好今天是休息日不然上班就迟到了。
坐在床上细细回味着顾琛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不能依附顾衍那么就得去找那个韩初年。
她清楚如果只依靠自己的话,是根本不可能为妈妈报仇的。
那么韩初年就是唯一的选择了吗?
洗个澡穿上衣服离开了酒店,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早早结束早早的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也是种解脱。
邢九的办公室暖气开得足足的,苏桐来时带了些新鲜的桔子。
纤美的手指轻轻的剥开了一个桔子,空气里顿时爆开了柑桔清新的香气。
她把那个剥开的桔子递到了邢九的面前:“九哥,我记得你挺喜欢吃桔子的。”
“你倒是有心,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
邢九笑着接过了那个桔子,漂亮姑娘剥的倒好像真的更可口。
“我跟您打听个人……”苏桐低眉顺眼的说着,她也给自己剥了一个。
桔子倒不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但是桔子清新的味道却是她贪恋的。
“你想打听哪个?”邢九吃了一瓣桔子,抬眼看着苏桐好奇的问着。
她要打听个人不通过电话,而是亲自过来还剥了桔子,那要打听的这个人肯定是有份量的。
“韩初年。”苏桐说出这三个字时,邢九半倚在沙发上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
她是怎么知道这个韩初年的?而且昨天韩少的飞机刚刚到今天苏桐就来找他打听,她想要做什么?
“韩先生现在极少在国内,你找他有事?”邢九知道韩少的脾气,他是一点儿风头也不出的人,低调到几乎不留痕迹。
一来是韩少他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生活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二来是干这一行的确实不宜太过张扬。
他几乎就是一个隐形的操纵者,那么苏桐又是从哪里知道他跟韩少的关系呢?
“嗯,我想要求他帮我办一件事情。”苏桐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一生的夙愿就是能为妈妈报仇,别的都不重要。
“韩先生不见外人也不问世事,这个我恐怕帮不你了,而且他也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的毛头小子,美色这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的。”
他与苏桐有些缘分也有些交情,所以当初该帮的他都帮了,但是这种惹麻烦上身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你是想求他对付顾衍吗?”虽然不能帮这个忙,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邢九探过头去打听苏桐到底是为什么事要找韩少的。
当初在手术室外头看着顾衍的眼神真是充满了绝望与愤怒,难道她不甘心被剜了一颗肾所以想要讨还这个公道吗?
“不是。”她的心还没那么大,顾衍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是要做什么?”邢九更加好奇了。
苏桐这种女人很奇怪的,她狠起来真的不会亚于男人,果断决绝跟顾衍分手的样子真的是令他赞叹不已。
“难道是江家?”邢九拍了拍脑袋,这一点他怎么没想到呢?
江家怂恿顾衍割了她一颗肾,那是她的男人亲自送她进了手术室,所以不甘心想要讨回来吗?
苏桐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窗外落下的雪,没有再说一句话。
邢九看着她脸上怪惨淡又凄楚的笑,有些心生不忍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写下了几个字给她。
一场小雪过后,公路边的树枝上染着淡淡的雪,就好像是一副安静的画。
云岭别墅区,有一部汽车缓缓的驰了出来。
苏桐的眸光紧紧的盯着那个车牌,就是这一部没错了。
云AXXXXX,这个牌号非常简单,她等不及顾琛说的找个机会。
这个机会她要自己创造,狠了狠心冲出了马路。
“吱……”的一声,公路上雪化时本来就有些滑,突然窜出道人影来司机踩了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本来车速开的就不快,怎么会撞上个人呢?
该不会是遇上碰瓷的吧?
“怎么了?”汽车后座有道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司机的头皮都开始发紧。
“好像是撞上了一个人。”小心冀冀的回答着,给韩少开车已经快要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种事情呢。
今天可真是够倒霉的,韩少多久回一次云城偏偏才出门就遇上这种事。
只能先叫另一个司机过来接走韩少,自己留下来处理了。
韩初年看了一眼车窗外,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他推开车门走下去,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慢慢的走到汽车前面。
是个女孩子,红色的毛线帽子特别的在一片灰色的雪雾之中特别显眼。
苏桐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或许是因为视角的关系,觉得他好高呀……
“伤到哪里了?”
韩初年看着这个女孩子,她掀起睫毛时好像就有一片雪花落在了纤长的睫毛上,扇动之间又瞬间跌落了。
这个女孩看着很眼熟,只是记不得曾经在哪里见过。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苏桐的脸暗暗的红了一下,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干。
但是人被逼急了,可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她好像真的有些不择手段。
在她恍神之间眼前出现了一只干净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韩初年拉起了苏桐,她才发现还真的不是没事,她的脚踝好像崴到了有些痛起来。
“伤到脚了?”韩初年看了她的脚,穿着雪地靴依旧显得有些小巧。
“好像是扭到了。”苏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先上车吧。”韩初年让苏桐坐进了汽车里,他也跟着坐了进去。
汽车车厢很大,两人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韩初年试图从记忆里寻找苏桐的影像,很是熟透的眉眼可是却想不起来了。
“苏桐……”
这个名字也不在他的记忆里,韩初年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他去的不是医院,而是一间专治跌打扭伤的铺子。
“韩少,我师傅在楼上,我去请他下来。”这是个两层的小楼,这个招呼着韩初年的大夫一看到他倒热情的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他摆了摆手扶着苏桐往二楼走去。
二楼也十分装饰得十分简单,空气里散着一股药油的味道,有些刺鼻却不太难闻。
“我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苏桐坐下来,仰头看着身边这个瘦削又安静的男人,她竟然还没有问这个人是不是韩初年。
如果不是那不是白白撞了?
“韩初年。”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轻柔的,却又掷地有声。
这时楼上关着的那个小房间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红光的老人。
“小韩子,你受伤了吗?”老人急急的走到韩初年的面前,仔细的上上下下巡视着。
“郑爷,不是我受伤了,是这位姑娘的脚好像扭了您老给看一下。”
苏桐看着这个老人,按顾琛的说法这个韩初年是非常有能量的人,而他在这个老人面前却是非常的谦逊有礼,看来这位老人应该更有份量是吗?
“脱下来呀,难道还要我老头子帮你?”老人指了指苏桐脚上的雪地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着。
“噢,噢……”苏桐红着脸赶紧脱下了鞋子,再褪去脚上的袜子。
韩初年看着苏桐光裸着的那只小脚,真是如同白玉雕成的,连脚指甲都是精致的,如同一片片粉色的水晶般莹润。
脚踝处果然有些红肿起来,老人肥厚的手掌握住了红肿的脚踝,来来回回扭了几下然后再给她用药油搓散开来,脚上热乎乎的好像也不那么痛了。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赶紧穿上袜子跟鞋子。
老人去洗了洗手之后,再走进来时韩初年已经站了起来。
“郑老,我今天还有事要办,就不再打扰了。”他看了苏桐一眼,苏桐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如果今天她不受伤我怕是还见不着你了。”老人在韩初年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话语之间哪怕有稍稍的埋怨但是也透着一股亲热的劲头。
韩初年笑了笑,带苏桐下楼然后离开了这间小药铺。
“我还有事要办,这是我的电话如果身体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
韩初年说完了之后,在上车之前司机已经递上了一张支票,苏桐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正好是五万元。
这个碰瓷也太好赚了吧?
心里苦笑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说:“我没什么问题的,车子也没撞上我的身体是我自己跌倒的,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已经很抱歉了。”
她只收下了那张印着他名字的卡片,那张支票却怎么也不肯收下。
“再会。”她摆了摆手,一个人走出了路口,只给韩初年留下了一道纤细又孤单的身影。
再会……
韩初年淡淡的笑了一下,钻入汽车里往反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