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电话,微醉的小脸缓慢地轻轻歪过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被通话那头的徐绍谦听到。
纤长的睫毛晃着,敛着迷滟的水眸散发着迷茫的光,那一缕光映入顾衍的眼中,整个人无法控制强健的脊背颤抖了一下,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嗯……”
他哼了一声便按断了通话键,然后手指拔弄着她的舌头怕她咬到自己。
“怕什么?在我身边都要这么小心冀冀吗?”她总是有顾忌,常常如同蒙着一层雾似的让他看不透。
二十分钟时间不长,却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等他整理好自己时,她还瘫软在沙发上起不来。
没想到送个文件都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最近他确实忙到分身乏术,也很久没有对她怎样了。
“今天我有两个会议,下班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不要乱跑知道吗?不要以为我不在身边就可以乱来……”
顾衍整理好稍稍凌乱的衣服,然后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
想要透过她甜蜜柔软的唇来忘记最近所有烦心的事。
人不能不救,毕竟他欠了江怜南的,但是他不愿意用苏桐身体的一部份去救。
苏桐看着他的眸光暗淡,透着一丝压抑的血光。
他最近有心事,只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苏桐没有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真的刺激得他就想这样吻着她,不去开会不去管那一堆杂事。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入骨入髓无法自拔,喜欢到想要把她变成个小人儿装在口袋里,随身带着时刻宠着。
“去购物想怎么买就怎么买,你怎么跟别的女孩都不一样,是想要显得特别一些吗?”
顾衍的气息还是有点不稳,深吻之后声音更是沙哑暗沉,在这办公定室里响起时,好像有一只手在撩拔着。
“特别一些不好吗?”苏桐笑得有些绵软无力,如果她不够特别他还会这么纠缠吗?
没有时间再聊下去,他咬了一下她的唇,大步走出办公室只留下她一个人。
办公室里还有未散去的欲望气息,令人脸红心跳。
她慢慢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他的办公室,然后站到了他常常站着的位置。
在落地玻璃窗前,几乎可以看到整个云城,君临天下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只有站在这个高度才可以俯视着南叶君,但是顾衍似乎对他毁婚的事抱着深深的欠疚,所以她还找不到从哪里入手才能把南叶君打入地狱。
每一次想起妈妈的身体泡在冰冷的云江时,她就痛得如同被刀子割开了身体,活活剜走了她的心。
药对她已经有些效果了,哪怕再拖两年也好。
而且就算是明天会死去,今天却被人杀了依旧也是不可饶恕的。
顾衍开了两场会议之后,再回到办公室苏桐已经离开了。
天色开始发暗,该是晚餐的时间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该去医院了,有时候背负着这种愧疚时真的快要把他逼疯了。
再不喜欢江家,但是江怜南却从小到大没有麻烦过他,规矩本份的偷偷爱他。
那是她做了二十年的梦,却被他轻易的捏碎,且来要讨一个女孩的欢心。
他以为还有机会的,一直在想如果以后江怜南结婚了,他成为她背后那个可以为她撑腰的哥哥,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弥补,她竟然就患上绝症快要死了。
总是有那种深深的恐惧,怕来不及补偿就只能触到冰冷的尸体。
徐绍谦已经把花订了,放在他的汽车后座。
开着车一路往医院去,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顾衍把花放在了病床边的柜子上,伸出手揉了揉江怜南的头发。
他不是错觉,今天的江怜南看起来气色真的好了许多,不像是快要撑不住的样子。
一直陪着女儿的南叶君见到顾衍来时,便起身出去了。
江怜南笑了一下:“你没有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他低声说着。
一时之间,江怜南的笑容缓缓僵在脸上。
他就是连骗都不愿意骗,才会跟她坦白苏桐的不是吗?
慢慢的低下头,眸光落在了白色床单上一言不发。
顾衍轻轻的蹙眉:“不要多想,成不了你的丈夫,那至少可以成为你的哥哥。”
江怜南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心中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仇恨。
她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抬眼时眸光闪灼的柔声问他:“可能连哥哥也做不成呢……”
顾衍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果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呆在这里做了那么多治疗,吃那么多药如果再说是小毛病怕是已经骗不下去了吧。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顾衍想要安慰可是却觉得自己很无耻。
他被这种罪恶感给推到了悬崖边上,再往下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似的。
“我听我妈咪说,要她的肾我才能活下去是吗?”
江怜南安静的说着,从来都想以退为进,但是这一次她要主动进攻。
攻心……
这么多年,她太了解顾衍的。
欠了她这么多,顾衍拒绝不了的。
虽然要了苏桐一颗肾会让他比死更难受,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苏桐离开他。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会生生的剜走一颗肾。
顾衍的眼眸里巨浪翻涌着,江怜南竟然都知道了。
他的健硕的身体颤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卑鄙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是却毫无预警的被曝光了。
无言以对,只能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明白你舍不得的感觉,但是阿衍我想要活下去可以吗?我才二十岁,如果我谈过恋爱,结过婚生了宝宝,可能就没有这么多遗憾了,我想要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她想说你让苏桐把肾给我好吗?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说话的分寸她总是会拿捏的。
蛇打七寸,她紧紧的捏着顾衍的七寸,心底开始泛起了胜利的微笑。
“我曾经以为你跟我的生命一样重要,甚至是比我的命更重要,为了你的幸福我已经把你让出去了,那能不能把我的命还给我?”
江怜南幽幽的说着,今天晚上她要有一个结论才行。
顾衍的胸口好像突然被挖开了一个洞,鲜血泊泊的流着。
那一年她十六岁,他陪她去听歌剧时遇袭,最危险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那样推开了他。
子弹擦着她的手臂飞了过去,虽然没有受重伤却从台阶上跌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他比她的命还要重要,这一点他相信的。
只是如果要他的命还好,要苏桐的却是他下不了手的。
“可以吗?阿衍……”
江怜南一步步的逼近,把节奏控制到了最好的状态。
她知道顾衍不会看着她死的。
因为她死了,那么他跟苏桐就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条人命。
这是医院里最好最大的病房,但是顾衍觉得胸闷到快要呼吸不到空气了。
江怜南半躺在病床上声音轻柔舒缓,透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只不过提这个要求时大概也会有些慌乱,所以一些细小的动作透露出了她的紧张。
他愈发觉得愧疚得快要崩溃,心上如同压了重重的磐石。
江怜南看着他自己有多大胆自己知道,有很大的机会她会赢,但是如果输了呢?
那就会一败涂地……
“我们还有一点时间的,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不会死。”顾衍眸色深重,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好,我收下你的保证了。”江怜南笑着,眼角泛着泪光。
她从来不舍得逼他的,但是有的事情却不能让步。
不止要逼他挖出苏桐的肾,还要用他的手去要功桐的命。
因为苏桐欠的可不止一颗肾,她欠的是她一份完整的爱情。
往公寓开回去的路上,顾衍整个人都心神恍惚着,油门踩到最大好像连红绿灯都打不见了。
拉开公寓的门,看到满室灯光时他的心才开始松了下来……
苏桐正蜷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见他回来时扬起了清透的小脸,嘴角隐着一抹笑。
那一点笑意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心,电流在身体里流窜着。
今天下午办公室的那一点小插曲根本就不够。
苏桐看着他眼底如同流光闪动着,走上前来揽着她的腰,给了她气息绵长的一吻。
“没洗澡……”苏桐小小的抗拒着。
他身上的檀木香气变得淡了些,竟然还有点消毒水的味道。
他去医院了?
苏桐推着他,好像真的感觉到他满身细菌似的。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她站了起来往浴室走进去。
很快的整个浴室都氤氲热水,如同荡着一层雾一般。
“想要谋杀亲夫?水这么烫?”顾衍脱下衣服,便发觉浴缸里的水比平时温度高了许多。
“是要杀杀你身上的细菌,你今天肯定去医院了,难道你敢说没有?”
苏桐皱了皱鼻子,开玩笑的说着。
却没想到这么一说,顾衍的眸色暗了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何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