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我就回去了,娘也是,好好休息。”
“好。”
说罢,罗沐漓就离开了,不知为何,即使娘亲将绛纱阁的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她还是觉得娘亲还是有事情瞒着她,走的时候,罗沐漓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原本被填满的心,又重新被掏空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在她离开之后,幽萝夫人一直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远去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就在此时,石壁珠帘后忽然出现了一双脚,踩着轻盈步伐如风而来,走到了幽萝夫人的身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宫主还是对林水寒念念不忘。”
“此言差矣。”幽萝夫人回头,看着秦慕澜一脸担心,“清幽乐抹去了凝夕的记忆,她自然是记不得林水寒的。”
“那又为何?”
“恐怕,是心里念想太深了。”幽萝夫人垂眸感叹,“我原以为,孩子们的情谊,都是短暂而容易忘记的,可是看到凝夕和林水寒这样子我才知道,原来有的时候,孩子们的情谊,是最容易被挂念在心底的。”
“那现在怎么办?林水寒知道少宫主在北蛮的事情,如果少宫主去问他他又全部说了的话,恐怕到时,夫人也再无理由可解释了。”
“无妨,林水寒并不知道凝夕是灭合宫的少宫主,他介意的,只不过是凝夕将他忘记了的事情,再说了,那孩子的心摇摆不定,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情况,更别说,跟凝夕解释清楚了。”幽萝夫人一脸笃定,倒是让秦慕澜很吃惊,他又道:
“夫人是不知道,少宫主在北蛮生活的时候,那个林水寒,可是她唯一的朋友,两人如胶似漆如影随形,而且少宫主也十分护着林水寒,就算在灭合宫里在宫主的面前,她依旧不忘提起林水寒,况且那木环的事情……又该如何搪塞过去呢?”
“此事秦圣使就不必担心了,我自会看着处理的,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凝夕想起过往的一切,也不会让林水寒,跟她说任何关于北蛮的事情。”
幽萝夫人这样说,想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秦慕澜也不再说什么了,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打扰了,先告辞了。”
还没等他转身离开,幽萝夫人又道:“回去告诉白念宸,让他不用担心凝夕,所有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好。”话音未落,幽萝夫人身后闪过一阵清风,再回眸,人已消失不见。
秦慕澜离开绛纱阁之后,就来到了平日里苏卿所在的城外那片树林里,不出所料,苏卿果然在那,此时此刻的他,正躺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秦慕澜走过去,抬头仰望着他,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苏卿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嗯,明天等渡笙镜出现,就立刻动手。”
“幽扬曲的那个血鬼,抓到了吗?”
“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那就好,明天,南空浅和渡笙镜交给你,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秦慕澜说罢就转身,苏卿又道:“血鬼很容易失控,你最好有十足把握能控制他,否则明天一旦坏事,以后要想夺取渡笙镜,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秦慕澜脚步一顿,嘴角一勾然后就离开了,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苏卿才缓缓睁开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天空,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丝不安,林水寒……想必应该也在南家吧!
明天不光要带走南空浅和渡笙镜,而且,还要连他身上的魔石,也一并带走才行!不然,等被那些正派弟子发现,那他就麻烦了!
——
第二天,万众瞩目的南家家宴终于来临!
宴会举行在城主府专门会客的怀龙阁之内,阁中灯笼高高挂起,光芒耀目,城主府内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城主府里面座无虚席,大家都在兴奋的聊天喝茶,有些是江陵城中的大户,有些是南凤竹特地请来的客人,有些是各大门派的弟子,其他的,那就是一些受邀而来的普通人罢了。
玄真阁此次来了五位男弟子,全部都是一袭藏蓝色长衫,头发用白色缎带高高束起,飘带随风而飞,每个少年英俊挺拔,站姿如松;望天门也来了五位弟子,和玄真阁的弟子同席而坐,他们穿着各自的便装,可是却依旧掩饰不住眉宇之间那种自信的少年英气,他们所占一席,反倒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流心谷派来赴宴的弟子比较少,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她们神情凝重,不苟言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而颖月派来了四个女弟子,一袭淡淡粉色罗裙,配上轻轻挽起的发髻,看上去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大家齐聚一堂,气氛十分热闹,就好像此时来参加南家之宴,就只是来吃吃喝喝一样,大家都在自己的位子上不亦乐乎,只有少数的正派弟子,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事情忧心不已,其中就包括了萧远。
之前南凤竹就跟他说过,灭合宫的弟子已经在东尘出现,不然,林水寒也不会为了救南空浅而被棱锥刺伤,今日南家宴会如此隆重,人多眼杂,说不定灭合宫的人就已经混在了这些人之中,静待时机。
看来今天,势必又要和灭合宫的人在这怀龙阁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日光高悬,暖风拂面,罗沐漓携一袭碧罗青纱,踏着轻盈愉快的步伐来到了城主府,身边的鸾素丫头依旧一袭粉色罗裙,青粉相称,犹如春日绿意繁花,夺人目光。
罗沐漓在茫茫人群里搜索林水寒的身影,可是除了麒麟门的其他弟子以外,她并没有看到他,想去问萧远,但是又觉得自己冒然前去打扰有些不妥,于是便想去找南空浅,不出意料的话,林水寒肯定和他在一起。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走进内院,她就看到了那两个坐在屋檐上的身影,她二话不说立刻翻身爬上了屋檐,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淡淡出声,“你们干嘛?”
林水寒和南空浅被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来,发现是罗沐漓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南空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要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吓死人了!”
“是你们在发呆关我什么事啊?”罗沐漓没好气,扭头坐在了林水寒的旁边,“南空浅,你爹刚刚在找你。”她十分平静的说道。
南空浅闻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完了!我爹一旦把渡笙镜交到我手里,我此生,就只能待在城主府了,像个井底之蛙一样。”
“想开点,你还这么小,你爹肯定不会这么对你的。”林水寒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出言安慰道,南空浅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他之前跟我说了很多语重心长的话。”
林水寒刚想出声安慰,罗沐漓就说了,“你爹就你一个儿子,他不依靠你,他还能靠谁,就像我娘一样,孤零零一个人,将来整个绛纱阁,也是要落到我手里的,我们既然享受着他们带给我们的荣华富贵,自然要承担起这荣华富贵背后的艰辛沧桑。”
她目视前方,眼神空洞,语气平淡,就像说着一件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话音未落,南空浅和林水寒纷纷扭头看她,眼眸里尽是不可置信。
林水寒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人,总是要为自己得到的,选择的,而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当初,自己选择了进麒麟门,花了三年时间让连心石变成凤凰鸟一样。
可是南空浅就有些不理解了,对罗沐漓的话似懂非懂,或许碍于心情不佳,他也没出声反驳,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我离开南家不就行了……”
在他们沉默之际,顾擎已经带着人找到了他们,他抬头仰望着他们三个人,对他挥手道:“少爷,老爷让你去怀龙阁。”
南空浅仰天悲鸣长叹,随即翻身下了屋檐,顾擎又对林水寒和罗沐漓说道:“二位也一起前去吧,家宴马上要开始了,莫要在这里耽误了时间。”
“知道了,你先带着你家少爷走吧,我们随后就去。”罗沐漓回答道,顾擎闻言就先带着南空浅走了,林水寒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南空浅渐渐沉重的身影和步伐,他不禁愣住了神,罗沐漓在他耳边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喂!”罗沐漓在他耳边惊吓出声,他猛地一颤,随即回过神来,“怎么了?”
“别担心南空浅了,他爹是不会强迫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的。”罗沐漓万分笃定的说道,这倒是让林水寒觉得很奇怪,他问,“你怎么知道?”
罗沐漓看了他一眼,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说罢,林水寒目光顿时垂了下来,他缓缓道:“我们也去怀龙阁吧,免得到时候错过了开场。”
话音未落他便起身离开,罗沐漓看着他纵身一跃的身影,欲言又止,娘说得对,他毕竟是麒麟门流夜掌门的弟子,而自己,虽然不是魔界之人,可是却修炼了魔界之法,跟他……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