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轩借口身体不适,由袁静陪着华青,领着几个人前往香沐。
坐在沁芳亭内,看荷花摇曳,满院花香,雷少轩心里一阵阵隐痛,脑海里满是罗玉瑶俏丽的脸和凄苦目光。
正思绪间,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雷少轩回头看去,目光霎时凝住。
一张俏脸映入眼帘,正是罗玉瑶。
“你怎么来了?”雷少轩吃惊道,“袁静和华青呢?”
“她们洗香浴去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在雷少轩明亮的目光注视下,罗玉瑶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对……不起!……”雷少轩艰难道。
“都过去了,不要再说,我不想听!”
罗玉瑶打断雷少轩的话,移步玉栏,转身看池塘内锦鲤戏荷,留给雷少轩一个绰约的背影。
沉默片刻,雷少轩苦涩道:“恭喜你!”
“喜从何来?”
“你不是要与六王子成亲了吗?以后便是王妃。”雷少轩语气十分不自然,酸溜溜道。
“我何时说要嫁人?”
罗玉瑶霍然转身,直直看着雷少轩,目光锐利道:“我还能嫁给谁?”
雷少轩闻言,心里针刺般隐痛。
“对不起!我可以对你负责!”
“我自小与六王子定下婚约,人人皆知。”
罗玉瑶冷笑道:“玷污王室,形同造反,魏王岂能容忍如此丑事?届时,你、你母亲、妹妹皆要死!你怎么负责?未婚**,我也必死无疑,我全家数十口,难免受牵连,人头滚滚,你怎么负责?”
雷少轩闻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身份不同,事态结果不同。
自己一时冲动,竟然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命丢了不要紧,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旁人,尤其是母亲、妹妹,弟弟名义上不存在,这是唯一庆幸的地方。
“事已如此,咱们一起想办法!”雷少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结果有多严重,这件事总要面对。
罗玉瑶平静道:“嫁入王室,成亲前,都会进行严格的身体查验,此事决不可能隐瞒。唯有我死,才能干净彻底地结束这一切,而不会连累他人!”
雷少轩大吃一惊。
抬眼看去,却见罗玉瑶脸色平静,毫无惧色,唯有眼睛里,泪光盈盈。
“我偷偷来见你,只想清楚地看一看,我此生唯一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此后,死也无憾!”罗玉瑶低低道。
长长的睫毛一闪,一滴眼泪猛然滴下,细腻如镜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泪痕。
雷少轩心里一疼,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前一把抓住罗玉瑶双手。
“不要!”罗玉瑶骤然被袭,羞红脸,惊叫出来。
手心传来阵阵柔荑那温润柔软的感觉,罗玉瑶身体暗香盈鼻,雷少轩闻之魂飞天外。
雷少轩一把将罗玉瑶横抱怀里,罗玉瑶拼命挣扎,却哪里挣得脱钢铁般胳膊。
罗玉瑶又羞又急,想呼叫心里又顾忌重重,急促道:“不要,大白天被人看见!求你,不要,放下我呀!”
眼睛四顾,白雪就在院门不远处站立,却羞红着脸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雷少轩将罗玉瑶抱进西厢房,罗玉瑶拼命地捶打雷少轩,被雷少轩横放在床榻上。
见无力抗拒,罗玉瑶停止了动作,身体一动不动,眼泪扑簌簌掉下。
“你还要再次强迫我吗?”罗玉瑶哭道。
雷少轩闻言一惊,冷静下来,尴尬道:“你太美!我控制不住自己。再说你说要看一看自己男人的,我是你男人!”
“男人就可以强迫自己的女人?”罗玉瑶闻言生气道。
“不是强迫,”雷少轩松了一口气道,“是忍不住,谁……谁叫你太美!”
“强迫和忍不住难道不一样?”罗玉瑶咬牙切齿道,“流氓,你给我滚出去!”
“滚!好,一会滚……说正事,你是不是不要死了?你死了我也不独活。”雷少轩厚着脸皮凑过来,拉着罗玉瑶的手。
“你脸皮能不能别那么厚?”罗玉瑶一巴掌,拍在雷少轩逐渐往自己肚子上乱摸的手,气急道,“就算我死上一百回,你照样活得好好的!”
又气又急又恼又羞,说着话,死的感觉却似乎淡了些,不知不觉中,慢慢接受了雷少轩的身体触碰。
圣人曰,人体之触碰,必能生情,反之亦然。
俗话说:脸皮厚,吃个够。
厚着脸皮,雷少轩终于成功地将手掌放在了罗玉瑶肚子上。
“不想让我死,只有让六王子离开西京,给我一段缓和的时间。”罗玉瑶忽然正色道。
“王子大婚,需要提前数月时间准备,这意味着不能让六王子在西京连续停留六个月以上,加上我还能理由拖几个月。因此,至少一年之后,六王子必须离京,我才有机会摆脱婚约。”
罗玉瑶愣愣地看着雷少轩道:“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雷少轩闻言吃了一惊,让六王子一年以后离京,这怎么可能?
王子的行程安排只能魏王决定,就算王子本人,有时候自己都无法完全决定。
“之后如何摆脱婚约,你有什么计划?”雷少轩迟疑道。
“倒是有一个办法,其实这办法与让六王子离京是一回事。”罗玉瑶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办法?”雷少轩精神一振,急忙道。
“我问你,”罗玉瑶看着雷少轩,缓缓道,“是不是太子、齐王都曾经拉拢过你?”
雷少轩点点头,各王子拉拢国子监学子之事,不是什么秘密。
北魏疆域那么大,每年国子监毕业生只有寥寥数十人,难以满足朝廷需要,而朝廷本着精英治国理念,国子监从不扩招,以至于每一位国子监学子都能主政一方或者成为朝廷各部顶梁柱,因此,各王子乃至世家豪族,对拉拢国子监学子都不遗余力。
“太后警告过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参与权党,陷于权争,以免死无葬身之地。”雷少轩补充道。
“我要你加入六王子阵营!”罗玉瑶认真道。
“六王子不是追随太子吗?”雷少轩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我加入六王子一方?”
“六王子与太子亲厚,却非太子一党,而是自成体系。至于为什么要你加入六王子一方,”罗玉瑶盯着雷少轩,一字一字道,“因为我欠六王子的,而你欠我的,我们都欠他的!我要你加入六王子一方,是为了还债。”
雷少轩愕然,一时无言以对。
看着目光含泪的罗玉瑶,雷少轩苦笑,无力道:“好吧!我听你的,加入六王子一方!”
心里颇感无奈,果然欠债迟早要还,无论债主是否知道。
“加入
六王子,也是摆脱婚约的第一步。”罗玉瑶接着道。
看着有些迷惑的雷少轩,罗玉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王子明争暗斗,其实是为了魏王那把椅子?而几位王子当中,齐王和太子最有机会,其余王子不过是陪衬,打打酱油而已?”
雷少轩点点头,再不了解,也知道太子和齐王实力最强,至于六王子,肯定没有能威胁别人的实力,否则也不会时时跟在太子后面。
“争大位,许多人都认为要靠自身实力,所以拼命拉拢学子、争权夺利。他们甚至认为,魏王本身也是鼓励王子明争暗斗,让有能力者胜出。”
“难道不是吗?”雷少轩随口道,“此为典型的群狼战术,胜者为王,实力最强者成为头狼,狼群才心服口服!魏王一定是如此考虑的。”
“错,大错特错!”罗玉瑶正色道,“天子贤,百姓安居乐业;天子昏庸,百姓民不聊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说说,上位者,实力重要还是品性重要?”
这还用问吗?上位者,天然地拥有一切,实力有什么用?品性却能决定王国兴衰。
受袁文伯教导,这么浅显的道理,雷少轩并非不懂,却忙于修行,无暇也无意考虑这些问题。
“你是说,魏王明里暗里鼓励几位王子争斗,其实是为了考察其品行?”
“品性!”罗玉瑶点头道,“非品行!”
“齐王性格暴躁,爱憎分明,无容人之量。”罗玉瑶道,“喜之则掏心掏肺,厌之则恨不得赶尽杀绝,岂能登大位?”
雷少轩点点头。
当初为一时之喜好,竟然伏杀雷少轩。真要让齐王上位,估计朝廷得死一半人,届时满朝都是齐王奴才,如何治国?
“太子相反,喜好面子,处处显示宽容之心。由于过于容忍,以至办任何事,都喜欢用利益交换,以利益拉拢,却置国家法令法规于一旁。如果治国靠利益,太子上位,岂不是法纪颓废,贪污**成风?”
“那六王子呢?”
雷少轩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六王子吴璋,此人时时跟在太子之后,十分懦弱无能。
“六王子自小与太子交好,因此被归入太子一党,以至于许多人认为,与其追随六王子,不如直接投靠太子。”罗玉瑶轻叹道,“除了几个至交好友外,几乎无人追随六王子。”
“无人谁随也敢争大位?”雷少轩吃了一惊。
争大位之路,往往伴随着惨烈的血雨腥风。
魏王纵容王子争斗,以此考察品性,选品性佳者继承大位,这种方法固然不错,却也有严重弊端。
因为纵容,最后实力强大者,往往成为尾大不掉之势,造成凭实力强行上位者并不少见;而没有实力,仅凭品性上位,最后坐不稳大位的,史书上比比皆是。
光有实力,没有品性,往往江山很快衰落;有品性,实力不强者,却容易让国家陷入动荡,风雨飘摇,甚至内乱。
“不久便有一个机会,不仅能让六王子展现品性、能力,而且增强自己的实力,”罗玉瑶道,“最主要的是,能让我摆脱与六王子的婚约!”
雷少轩大喜道:“只要能让你摆脱婚约,我管什么六王子还是六猪仔,我都听你的安排。”
“来!来!你好好说说,让我抱着你听!”雷少轩说罢,笑嘻嘻地向罗玉瑶扑了过去。
“不、不……要!”罗玉瑶惊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