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纯真有些笨拙的女孩,雷少轩手有些颤抖。
帖木兰闭着眼睛,美丽的睫毛微微颤动,凝脂的脸上泛着圣洁的光芒,诱人的洁白脖子让人不忍亵渎,空气中弥漫着的醉人体香。
雷少轩心里忽然忐忑起来,涌动着丝丝的罪恶感,无法抑制的冲动,让雷少轩鼓起勇气紧紧搂住帖木兰,吻向娇艳动人的嘴唇。
帖木兰突然遭袭,顿时羞红了脸,慌乱起来,心里突突乱跳,本能地挣扎着推开雷少轩,心里又有着隐约的期盼,两手抓住雷少轩,也不知道是推还是拉,有些不知所措。
雷少轩心飞天外,激动、甜蜜、冲动,让他想更进一步抱着帖木兰。
帖木兰猛然推开了雷少轩的手臂,羞红着脸,一言不发,快步而去。
帖木兰在叶赫伦部落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铁赫帖木尔只有苏娜一个妻子,这在胡人部落里,显得极其罕见。
胡人实行一夫多妻制,大多数部落首领拥有多位妻子,并且常常以拥有妻子数量多少为荣。
胡人人口稀少,部落之间争斗不断,大量的男人死于战争,造成女多男少的局面。一夫多妻是实现部落人口增加的无奈之举,胡人早婚,无非也是繁衍的需要。
帖木兰有两个哥哥,大哥铁赫海都,二哥铁赫海石。不过这两个哥哥似乎极其惧怕帖木兰,毕竟妹妹只有一个,铁赫帖木尔对她无比溺爱。
雷少轩曾看见铁赫海都因为顶撞帖木兰,被铁赫帖木尔狠抽了好一顿马鞭,大概这也是哥哥惧怕帖木兰的原因。
叶赫伦部落是个古老的部落,曾经繁盛一时,却因为连年战争,逐渐衰落。如今人口比较少,无力对外征伐,周边部落无时不想着征服吞并叶赫伦部落。然而帖木兰有着公主的身份,吞并叶赫伦部落,无疑直接挑战大汗,为大汗所不容。
仗着帖木兰的身份,叶赫伦部落才避免了为人所吞并,帖木兰无疑是叶赫伦部落的根基,自然地位尊崇。
草原自然条件恶劣,部落物资匮乏,天香阁利润丰厚,因此帖木兰常常补贴部落粮食,帮助部落度过一次又一次的灾年饥荒,帖木兰也因此得到了部落的拥戴。
在部落,帖木兰说话都比铁赫帖木尔有用,然而正是帖木兰在部落是个特殊的存在,也造成了帖木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婚配对象。
帖木兰眼高于顶,胡人无人能入她眼,除了帖木兰自己,谁也无法作帖木兰的主。
于是,帖木兰的婚事就耽误下来,难怪苏娜看到帖木兰领着雷少轩,激动万分。
夜幕降临,篝火升起,部落在河边举办仪式,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比武,摔跤,骑马,夺羊......能够体现男人英雄气概的活动,今晚都能见到。
阿都沁日代表着大汗,拓拔野代表卢城城主,地位都十分尊贵,因此临近的几个部落首领,都被邀请一起参加狂欢,部落驻地外的开阔地面,搭起了顶顶帐篷,使得部落营地更显热闹。
夜色逐渐暗了下来,阿都沁日、拓拔野、铁赫帖木尔、帖木兰、博尔雄……部落的主要人物,围站在一起,看着一位萨满巫师主持仪式。
萨满巫师手持一把木剑,头上插了一圈颜色艳丽的羽毛,脸上用红、黑、白颜色画满了神秘的图案,唱着神秘的胡曲,围着一堆木材搭成的祭台踏着星步。
突然,萨满巫师大喝一声,手里的木剑,竟然射出火,喷向祭台,转眼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部落人群发出欢呼声,活动开始了。
营地堆堆的篝火燃起,博尔雄似乎全身发痒,浑身难受,两眼不停地到处张望,不过帖木兰一瞪眼,博尔雄如同老鼠见了猫,又缩了回去。
雷少轩心里暗笑,博尔雄看见喝酒、比武之类的活动,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远处的比赛已经开始,这里萨满还在念念有词,主持祝福部落昌盛之类的仪式。好容易等到萨满巫师结束了仪式,帖木兰一点头,博尔雄转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雷少轩漫无目的乱逛,与他熟悉的人都已经兴奋地跑开,与朋友们一起参加部落狂欢。
说到底他来自北魏,对部落生活有着本能的抗拒,这里是他乡而非故园,对他来说自己是个外人。
博尔雄一会去比刀,一会去摔跤,有时被某个部落邀请参加抢羊。
每次胜利,博尔雄都被一群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姑娘围住。这是胡人的传统,胜利者往往被仰慕自己的姑娘邀请,进入某个帐篷。
不过雷少轩发现,博尔雄似乎对出风头更感兴趣,不断拒绝着姑娘,不停地参加下一个活动,这让博尔雄虚荣心满足的同时,名声迅速在部落里传开。
不服气的部落男人,都以挑战博尔雄为荣,雷少轩发现甚至海都、海石都追着博尔雄挑战。
博尔雄不时显露出轻蔑的态度,这让部落的男人更愤怒。
雷少轩感到好笑,博尔雄到哪里都是拉仇恨的主,不过博尔雄对雷少轩似乎另眼相看,邀请雷少轩比武的态度,谦虚而又坚决,只是被雷少轩更坚决的态度拒绝了。
随意闲逛了几个活动的场地,雷少轩越发感到孤独。
雷少轩无聊地走着,偶尔打听阿香、帖木兰的消息,却被神秘地告之,阿香跟情郎钻帐蓬去了。帖木兰一如既往,回部落就只有一个去处——苏娜的帐篷,她只会陪着妈妈。
雷少轩想着心事,觉得自己像一匹孤狼,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于是漫无目的地走着,逐渐离开了狂欢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寂静的部落外围的河边。
月光如水,洒满大地;水面如镜,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横在草原上。
寂静的夜色,将一切隔在了身后,欢笑声,火光,兴奋的人们……一切都与雷少轩无关。
河水发出轻轻的波浪拍打声,蛐蛐叫声,蛙声,与雷少轩的心声融为一片,分不清彼此。
枕着柔软的草地躺下,雷少轩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妈妈、妹妹,不由流下了泪水;又想起胡友德那张凶恶的刀疤脸,此刻显得那么憨厚、敦实;罗浩,那狡猾略带讨好的脸,哦,如今估计又去抱哪个死囚营的大腿了吧。罗浩总能用那张狡猾、卑微的笑容,在各种复杂环境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忽然,一张焦急的面孔出现在雷少轩脑海里—胖姑。
雷少轩不由睁开了眼睛。
转眼间自己离开死囚营两、三年了呀,不知道她们过的怎样?两位师父过得如何?袁文伯、张青估计担心死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袁文伯再担心,都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张青却着急着坐卧不安了吧?
雷少轩心绪万千,往远处看去。
月光下,远处迷迷茫茫,黑黢黢的远处群山如莽,月光如绸缎般盖住了草原,草原上微微泛出如水白光。
放空一切,雷少轩不由自主地念起了《大成摩诃光明般若经》。
雷少轩闭着眼睛,唱出经文,梵音袅袅,往周边传去。
声音所到之处,一切都逐渐寂静下来,离雷少轩不远的河里,不知不觉中挤满了各色的鱼,都浮着头,静静停在水面上。
雷少轩的思绪仿佛停住了,闭着眼睛,脑海里却能感觉到身边一切都静止了。
脚下的蚂蚁不动了,石头缝里卧着的蛐蛐一动不动,停止了叫声,仿若塑像一般,无名的小花,缓慢却又坚定地绽开。
雷少轩能看见风微微拂过,月光照在身上,衣服纹路清晰可见,甚至雷少轩看见了自己身后停着一只蜻蜓……一切那么清晰、生动,如梦如幻。
雷少轩一惊,睁开眼睛。
一切又活了过来。蛐蛐重新发出“果果”叫声,河水翻动,鱼群散去,蛙声一片……这不是梦。
雷少轩有些惊喜。自从修炼金刚经,自己逐渐能感知身边丈许范围的事物,只是感觉模糊,无法与眼睛观察的相比。
如今,自己的感知却比眼睛看到的更清楚。
雷少轩意识到,自己的感知足足提升了一大截,这不由让他感到惊喜又有些害怕。
刚才所有的小动物似乎都停止了活动,如同在听自己讲经,难道自己修习佛经有成了?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和尚吧?
《大成智慧无相般若金刚伏魔经》让自己静心凝神,坚毅如铁,这是意志感知的基础,《大成摩诃光明般若经》却更像引路明灯,不让自己堕入沉沦,让感知更加清晰纯粹。
感知这种能力,在前锋营里绝无仅有,会极大地增强他的战斗力,基本上不会害怕被暗箭所伤,或者被人偷袭。以雷少轩的能力,正面战斗,雷少轩一向极有信心。
自从修炼金刚经开始,雷少轩觉得心灵清透,意志坚定,很少作噩梦。对战场上残酷的景象,感觉也逐渐淡然,仿佛一切如梦如幻,李桧常常觉得雷少轩有些过于冷酷。
雷少轩又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默念《大成智慧无相般若金刚伏魔经》。
不知不觉中,雷少轩在河边睡去。
月光如水,撒在雷少轩身上,撒在大地上,月光下万物融为一体,分不清河水,蛙声,蛐蛐,小花,小草,石头……
雷少轩的脑海也分不清是梦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