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州,名符其实,天高皇帝远。
这里是九州幅员最辽阔的州,也是人烟最稀少的州。
它穷山恶水到了连凶兽都很少的地步,猎兽的话,不去天源海,也会去莽林州或岳立州。
会到天远州来的,除了大派的寻宝人,就是在其他州混不下去的修者。
九州人口不少,其他八州全都有主,每一届的天源海之争,将资源之地瓜分得干干净净,连一些与九州相连的小界也不例外。
只有天远州,不在任何一个势力的范围内,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苍莽山的山脚,一个打扮落魄的修者走进酒馆。
“客官要什么?”看他实力不低,酒馆伙计热情地招呼。
“一瓶清酒。”这名修者说。
伙计暗暗撇嘴,实力这么高,居然只要一瓶清酒,也太寒酸了。然而碍于他的实力,面上不敢显露,仍然恭恭敬敬地捧了酒来。
修者沉默地喝着酒,不跟人搭话,也不看别人。倒有人想跟他搭话,但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修为又高,混迹于酒馆的小修者到底没这个胆子。
当他一瓶酒快喝完时,外面进来一个女子。
雪肤黑衣,身段高挑,说不上多美貌,但是一举一动十分帅气。
她扫了眼酒馆,直接把目光放在这落魄修者身上,迳直走过去。
“有我的酒吗?”
落魄修者看了她一眼,竟没有拒绝。
两人默默将剩下的酒喝完了,一前一后离开酒馆,双双失去踪迹。
半个时辰后,这两人出现在一座山头。
“说吧,你想做什么?”黑衣女子抱胸而立。
落魄修者对她拱了拱手:“在下杨昌,久闻周姑娘大名。”
黑衣女子笑了笑:“废话就不用说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杨昌顿了顿:“抱歉。”他抬手指向一处,“那个地方,周姑娘知道吧?”
黑衣女子一看就笑了:“不要告诉我,你想要玄感那老鬼的地盘。”
杨昌道:“地盘,在下不想要。但需要去孤鹰崖办件事。”
黑衣女子眉头轻轻一皱:“你这要求,跟抢地盘没两样。玄感不会容许别人踏入孤鹰崖,想去,只能一路打过去。”
“所以在下找上了周姑娘。”杨昌稳稳地说。
他接得如此顺口,让黑衣女子颇感兴趣:“打穿孤鹰崖,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收费很贵的。”
杨昌抛出一个芥子囊:“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黑衣女子看了看,奇道:“看不出来,你落魄成这样,身家不少啊!”
杨昌没有作声。
黑衣女子一掂量:“你去孤鹰崖有什么事?”
杨昌说:“我以为,周姑娘收钱办事,不会多问的。”
黑衣女子无所谓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答就算了。”
“那周姑娘是答应了。”
黑衣女子扯扯嘴角,带出一个有几分邪气的笑容。
“闲着没事,打穿孤鹰崖,也挺好玩的。”
“那周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实行?”
“现在!”
……
“谢公子,陆姑娘。”萧凌笑吟吟地过来。
“要动身了吗?”谢星沉拍了拍手,站起来。
萧凌说:“昔年有一人,曾上北天药宗求药,与我们有些交情。他正巧就在天远州,算得上地头蛇。我与表妹商议,天远州地势复杂,还是有熟人带路比较好。”
谢星沉点点头:“有道理。”
见他认同,萧凌就道:“那我们先去他那里落脚?”
谢星沉看向陆明舒,见她点了头,便道:“好。”
四人再次上路,大约半日后,看到了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崖。
萧凌介绍:“这位名号玄感上人,昔年曾是明霞州一大派的弟子,后来叛出师门。没处可去,干脆在天远州自立门户。他倒有几分人才,独自修炼,竟也到了化物境。”
谢星沉和陆明舒对天远州都是一无所知,只管听她说。
萧凌继续道:“一般来说,洞虚境是不会选择天远州落脚的。哪怕没有地盘,投靠他人,也比在天远州强。在天远州,和玄感上人一样做法的不少,以化物境的修为,择一处落脚,还有修为低一些的小修者投靠,久而久之,看着和小门派没什么分别……”
“表姐!”乔落英忽然叫道:“你看!那是什么?”
萧凌顺她所指看去,高崖之上,似有玄光闪过,再一感觉,波动隐隐。
她惊道:“有人在那里交手?”
“看来是的。”乔落英很焦躁,“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这下我们怎么办?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萧凌也为难了。正巧陆明舒看了她一眼,接触到这个眼神,她咬咬唇:“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去看看吧!”
“可是表姐,我们和玄感上人交情泛泛,只是想请他引个路,这样介入他的私人恩怨,合适吗?毕竟我们不了解内情……”
“去了不就了解了?”
乔落英无话可说。
萧凌问:“谢公子,陆姑娘,你们觉得呢?”
谢星沉还是先看了陆明舒的神色,才回道:“行啊!”
四人很快抵达上空,那边交手得激烈。
发现他们的到来,那边传来一道声音:“不知哪位同道路过?私人恩怨,还望袖手。”
这边还没答腔,另有一道嘶哑的喊声传来:“可是萧姑娘和乔姑娘?某家有难,还望援手,感激不尽,定有厚谢!”
“表姐?”乔落英看向萧凌。
萧凌低声道:“是玄感的声音,他这是被人打上门了。”
“那我们帮不帮?”
萧凌想了想,扬声道:“上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玄感上人极其气愤:“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好端端家中坐着,祸从天上来。这两人,莫名其妙打上门来,真是可恨!”
“哦?两位,你们这样不合适吧?”
“哼!”玄光中,传来一道属于女子的冷哼声,那人懒洋洋道,“滚远点,少管闲事!”
乔落英勃然大怒:“好大的口气!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是谁和你们有关吗?”那女声懒极了,声调带着天然的蔑视感,“不走小心我连你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