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儿咬着嘴唇，呆呆地看着吴赖像只野兽一般地清扫着盘子里的食物，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他的长发扫过刚毅的脸庞，随着吞咽的动作不停地晃动着。

女人若是对一个男人动心，连他吃饭的样子都会觉得很性感，尤其是鼓起的腮帮，专注的眼神，让艾薇儿几乎不能把持自己。

“先把你喂饱了，然后再榨干你！”艾薇儿兀自吃吃地笑起来。

“笑，什么？”吴赖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我只是对你很好奇，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条后巷？怎么会生活在垃圾桶里呢？”艾薇儿捧着一杯果汁，轻轻地喝了一口。

“不知道……”这是吴赖开始说话之后说的最多的词语了，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吧好吧，看你也不像是一般的流浪汉，可能……你是外星人吧？”艾薇儿发挥想象力地说。

吴赖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那话儿，不是地球人的尺寸啊……”艾薇儿豪迈地大笑起来，笑得自己脸颊绯红。

看来白天一天朝着上帝祈祷，能赐给自己一个男人的话不是白说的，上帝他老人家果然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君子，如此的慷慨大方。

吴赖在对方笑声中愣呆呆地不明就里，不过，他本能地喜欢这个豪爽的西方女孩。

“十二，你多大？”艾薇儿笑完了，又好奇地问。

吴赖摇摇头：“不记得。”

艾薇儿仔细看了看吴赖干净的脸，才发现这个家伙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很年轻的样子，于是多少有点失望：“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就差一点点雀斑和青春痘，就可以回去念高中了！”

吴赖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次说的话超过了五个字：“不……我似乎记得我有一段很长的人生，但那是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是说，你有前世的记忆？”艾薇儿兴奋起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能……”

“那你该是从什么时代，未来什么的，穿越过来的吗？是重生在这个身体上的？”艾薇儿继续好奇地畅想着。

吴赖用力地思考了一下，忽然又感觉一阵头痛欲裂，于是扔掉了手里的刀叉，狠狠地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壳。

“别别，别又来啊！”艾薇儿尖叫着扑过去，把吴赖抱在怀里，用温热的胸口贴着他的脑门儿，轻轻地安抚道：“不不不，不要想了，你以前是什么都不要想了……”

吴赖痛苦地把头埋在艾薇儿温暖的怀里，过了好一阵头痛才缓解下来，他低着头没有起来，慢慢地，横卧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沉重地哀鸣：“我似乎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让我想起来就会头痛不已的事……”

“会想起来的，但不是今天……”艾薇儿关切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忽然，公寓里停电了。

四周猛然漆黑下来，两个人也没有动，停电是常有的事儿。

艾薇儿静静地抱着吴赖，像抱着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久久地，久久地在漆黑的房间里沉默着，窗外，对面楼上挂着的圣诞节的装饰彩灯照出两个人长长的黑影，撒在地板上，公寓里的暖气烘烤得人脸颊发烫，暧昧异常。

“去床上吧……”艾薇儿红着脸说道。

“嗯！”吴赖把她抱起来，像扔一个布娃娃一样，抛到松软的床上。

脱掉上衣，艾薇儿惊讶地借着窗口的灯光，看到吴赖身上层层叠叠的疤痕，那些在一年的基因实验中不断地用各种手

段制造出来的试验伤痕简直触目惊心，有些是电疗，有些是刀伤和仪器导管刺破皮肤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在最近的半年时间里，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子弹打伤的。

天……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伤疤！

艾薇儿怜惜地抚摸着吴赖身上的伤口，有些伤口看来还在不断的愈合当中。

她轻轻地吻了上去，用嘴巴抚慰着吴赖腹部一道长长的刀疤……

十五分钟之后，整个单身公寓楼的地板开始晃动。

一个小时以后，房东老太太终于按捺不住，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好奇地走出来，站在走廊里仰头朝楼上看去。

两个小时以后，漆黑的楼道里传来艾薇儿压抑而欢喜的呼喊：“上帝……天呐，圣诞老人，我爱死你了……”

……

圣诞节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艾薇儿翻了个身，一条长长的腿从被单下伸出来，优美的线条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真不愧是白人，清亮的日光下简直像一条雪白的蛇。

吴赖早已穿好自己的衣服，靠在窗前抽着烟：“你好！”

艾薇儿托着腮，妩媚地一笑，尽显出一个二十四岁成熟女孩的魅力，一伸手：“来，姐姐抱……”

吴赖生硬地笑了笑，没有动地方，只是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艾薇儿长长的睫毛。

“唉，昨天晚上还像好多年没有碰过女人似的，今天起床就变得如此冷漠……男人啊，一旦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艾薇儿不满地撅着嘴穿衣服，然后走过去在吴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欢快地跑去刷牙。

等了一下，又叼着牙刷从浴室里伸出个头来：“我说……今天有想起什么来吗？”

吴赖皱着眉摇摇头，他似乎连自己的性格也改变了，变得少言寡语、沉默冷峻。

但越是这样，在艾薇儿的眼里就显得越发的迷人！

男人话多是缺点，越是不爱说话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越像一本猜不到谜底的悬疑小说，猜来猜去的，就会迷上。

“走吧！我的十二……”艾薇儿收拾停当，“带你去看看医生，顺便给你打扮一下，圣诞节呢，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新衣服穿！”

拉着吴赖出门，一出公寓的大门，艾薇儿就亲昵地挽起了吴赖的手臂，像一对儿小情侣般朝着最近的私立医院走去。

做了一番检查，脑CT什么的，两个人在走廊里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戴着眼睛留着胡子的胖医生才把他们叫了进去。

关上门，胖乎乎的史密斯医生手里提着吴赖的片子，半晌沉默不语。

“怎么了史密斯大夫？”艾薇儿担心地问，“发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忆吗？”

胖大夫嘴巴很小，藏在大胡子地下，说话的时候像是超级马里奥一样，肥嘟嘟的：“我不敢说我一定知道为什么，但CT显示，他的脑子里有一颗子弹，就停在额叶组织下部，这是造成他失忆的主要原因……”

“啊？子弹？”艾薇儿惊奇地大叫起来，“子弹打进脑子里，人还能活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般人受到这么严重的脑组织损伤恐怕早就没命了，我不知道他经过什么样的治疗，但事实是他脑后的枪伤已经愈合，

这颗子弹就卡在他的脑子里面，位置居中，我们无法做这么深度的开颅手术，不但是我们……”史密斯大夫无奈地耸耸肩说，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脑科医生恐怕也没有胆量做这种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