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瓦里安来到被拴在成捆长矛杆上的布莱克摩尔面前,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瓦里安对兽人的仇恨极深,正是那些绿皮入侵者的原因,他才失去了父亲、臣民和家园。听过了加林王子讲述的事情的经过,这位年轻的暴风城王子甚至暂时遗忘了对好友阿尔萨斯安全的担忧,把注意力放在了布莱克摩尔这个人类叛徒身上。
安度因·洛萨和泰瑞纳斯国王自然不会像瓦里安这般冲动而没有礼貌,但他们也不会对布莱克摩尔有一丝怜悯。
照常理来说,就算布莱克摩尔犯了叛国罪,也应该在经受审判之后,才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在审判之前,他依然是贵族,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屈辱的待遇——囚禁是可以而且必须的,但绝不应该像一头肉猪一般被拴在院子里。
可是在场的众人似乎都忽略了这个问题,泰瑞纳斯国王不再去看依旧呜呜叫唤着的布莱克摩尔,而是在加林王子的带领下,和安度因·洛萨一起,走进了敦霍尔德城堡庭院中的主楼。
在并不宽敞的议事厅中坐下,早已经睡下的仆人和厨娘被激流堡的士兵叫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为议事厅中的三名尊贵的大人端上了简单的吃食和浓汤。
安度因·洛萨爵士看着忙碌的仆人们,面色一直十分难看,直到这些仆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离开议事厅,长桌边只剩下加林王子、泰瑞纳斯国王和洛萨自己的时候,这位人类联盟军队的最高统帅,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地捶了一下长桌的桌面,咆哮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要跑去充当那些肮脏的杂碎的间谍?”
安度因·洛萨的阅历可谓丰富,在年轻的时候,他曾和他的挚友——当时的暴风城王子莱恩·乌瑞恩和年轻的法师麦迪文游历整个大陆的南半区。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宫廷内的貌合神离,军旅之间的相互倾轧,安度因·洛萨没有什么不曾经历。
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兽人明明就是野兽,和入侵家园的豺狼无异,为什么艾登·佩尔诺德还有布莱克摩尔这种人,会选择投靠兽人?他们能得到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你不必如此在意……洛萨爵士。”泰瑞纳斯国王拍了拍安度因·洛萨肩上冰冷的板甲护肩,“按照加林的说法,布莱克摩尔对兽人有着和我们不一样的态度……他不是很早的时候,就驯服了一只兽人作为他的仆人吗?”
想到这里,泰瑞纳斯国王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从加林描述的情况来看,布莱克摩尔收养了一名兽人婴儿,将它养大,教他使用人类的语言和文字……这究竟有何意义?布莱克摩尔究竟想通过这只接受过人类文明的兽人达成怎样的目的?
泰瑞纳斯国王的心里突然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人类的文明推广到兽人的部落中……能否改变这些凶残的野兽呢?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泰瑞纳斯国王就忧虑地将它否决了——尽管仁慈和公正是君主必须的品
格,可是那个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提醒了泰瑞纳斯国王,对兽人的仁慈,只会让他的臣民付出更多的鲜血。
稍稍考虑了一下布莱克摩尔的事情,泰瑞纳斯国王就把它抛在了脑后——这个家族向来擅于背弃,上一次他们背弃了他们的主君,这一次则是他们的种族。
不过布莱克摩尔毕竟还没有造成什么重要的损失,就暴露了间谍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也无需对他做出什么特别的惩罚,只需囚禁起来,待战事稍缓,就和艾登·佩尔诺德一起,以“叛国罪”论处好了。
泰瑞纳斯国王此时在想他的儿子,阿尔萨斯。事实上,他并不像安度因·洛萨和瓦里安认为的那样,对阿尔萨斯全无担心,只是这位洛丹伦君主心中担心的,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而他的担忧之中,还带有着几分迷茫。
“泰瑞纳斯国王陛下。”安度因·洛萨爵士的声音把这位洛丹伦的君主从失神中唤醒。
“哦,抱歉。我在想阿尔萨斯的事情。”见安度因·洛萨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泰瑞纳斯国王这样解释道。
安度因·洛萨心中的疑惑依然没有消散——按照加林王子的叙述,阿尔萨斯王子现在可能已经到达了丹莫德要塞,而泰瑞纳斯国王至今没有向激流堡和丹莫德要塞派出狮鹫信使说明这件事,请求他们截住阿尔萨斯王子,难道他真的打算放任自己的儿子跑到兽人的领地中去?
“是不是现在向丹莫德要塞派出信使,要求他们截住阿尔萨斯王子?”安度因·洛萨问道。
“不……不必了。”泰瑞纳斯国王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洛萨爵士刚刚在和加林说什么?”
还是不必?安度因·洛萨愣了一下,甚至没有能够及时回答泰瑞纳斯国王的问题。暴风城元帅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在阿尔萨斯王子和乌瑟尔一起出征奥特兰克山谷的时候,泰瑞纳斯国王连一天都不能多等,就带着新组建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去“援助”自己的儿子;而现在,阿尔萨斯王子就要一个人深入兽人和红龙遍布的危险之地,泰瑞纳斯国王心中竟没有一丝担忧?
是因为这位老国王过于相信莫格莱尼的实力,还是因为他更信任那名自己所不熟知的、疑似法师的少女呢?——安度因·洛萨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毕竟没有插手泰瑞纳斯国王教子的立场,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刚刚把南海镇的事情和加林王子谈了谈……不过似乎阿尔萨斯王子已经对加林王子说过一遍了,所以我又对加林王子说了进驻阿拉希高地的事情。”
洛萨刚一说完,加林王子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在泰瑞纳斯国王和安度因·洛萨爵士差异的目光中,这位激流堡的王子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后的红色披风,手按腰间的剑柄,在不算宽大的议事厅中踱起步来,一边嘟囔着:“好啊,好啊!那群绿皮崽子们终于要进犯阿拉希高地了?这下父亲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去前线了吧?早就该让我去帮帮达纳斯大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