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隆·血魔等影子议会的成员,被奥格瑞姆袭杀之后,能够被古尔丹重新召唤灵魂,并塞进人类的尸体,成为死亡骑士,是因为术士有特殊的、将灵魂留存在生者世界的方法。
古尔丹的解释是,每一位术士都会制作一颗“灵魂石”,当他们的肉体死亡的时候,灵魂依然可以附着在灵魂石上,等待着复活的契机。
然而杜隆坦并不是一名术士,他甚至没有成为萨满的天赋。奥格瑞姆并不认为,在自己的锤头面前,古尔丹有胆量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他只能接受,兽人的手段并不能复活他的老友这个事实。
然而今日的祖金,这位狂妄自大的巨魔帝国皇帝,却让奥格瑞姆看到了一丝希望——这些古老的家伙,掌握着许多奇诡的巫术和妖法,也许……也许古尔丹做不到的事情,祖金可以帮到自己?
“死者复活?那虽然很复杂,不过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祖金说话的时候,那两颗支出嘴唇,如野猪般巨大的獠牙一上一下地颤动着。
“不过?”奥格瑞姆的心被狂喜攫取,在这一刻,他甚至下定决心——如果真的可以复活杜隆坦……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立刻推迟自已原本已经制定好的登陆计划。
“可是,被复活的对象,必须是巫医。”祖金觉得奥格瑞姆的问题简直毫无意义——如果一名巫医觉得今天不是神灵召唤自己的日子,那他自然会选择复活;又何必劳烦其他人去复活他呢?
奥格瑞姆沉默不语——在他的父亲去世后,继承毁灭之锤的他,已经很有不曾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当布莱克汉宣布兽人大部落成立的时候;当古尔丹强迫杜隆坦去袭击德莱尼城市的时候;当古尔丹宣布流放杜隆坦和他的霜狼氏族的时候;当他斩下布莱克汉头颅的时候……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考虑一下登陆的计划吧……”良久,奥格瑞姆重新开口,指着远处夜色中有些朦胧的洛丹伦次大陆,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从这里向前直行,跨过这道狭海,就是法迪尔海湾,再往西北方向,就是人类王国的都城之一激流堡,一旦冰霜之路筑成,我们的大军可以直接从这里登陆,从背后攻陷激流堡。”也许是觉得重生了断臂的祖金有资格参与自己的计划,也可能是奥格瑞姆已经无心去纠结这样的事情了,这位兽人的现任大酋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祖金抚摸着自己的右眼——在银月城一战中,一只箭矢射中了这位巨魔皇帝的眼球,他当即拔掉了箭矢,回掷给了那名向他放冷箭的高等精灵游侠。
还穿着祖金眼球的箭矢没入了那名高等精灵游侠的喉咙,而祖金也因此失去了一只眼睛——确切地说,是一只眼球。
不过巨魔的生命力足够顽强,祖金的右眼球现在已经生长出来一半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视力而已。
奥格瑞姆没有得到祖金的回应,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位巨魔帝国的皇帝,猛然间想到了一件可笑的事情——这位骄傲自大的巨魔,也
许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作战计划是什么,他在乎的只是自己应该对他表示尊重而已。
祖金摸着自己半瞎的右眼,左眼中迸射出邪恶的光芒,他微微挺直了佝偻的身子,这使他看起来比最为高大的兽人奥格瑞姆还要高上不少。
“我们什么时候进攻银月城?”祖金的语气中充满着兴奋。
“银月城?”奥格瑞姆皱起了眉头——根据艾登·佩尔诺德提供的地图,银月城要在洛丹伦更北边,现在,奥格瑞姆甚至没有想好如何穿过索拉丁之墙,进入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祖金就已经把目光投向银月城了?
“是的,银月城。那个该死的小丫头……”祖金咬牙切齿,嘴边的鬃毛和和那长长的獠牙颤抖着,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个一头金发,傲慢地看着自己,朝自己吐口水的那名高等精灵游侠小头目。
“希尔瓦娜斯……”祖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让他痛恨的名字,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因为渴望鲜血而战栗。
“希尔瓦娜斯!”祖金完好的左眼忽然变得赤红,他猛然从腰间抽出短柄手斧,在奥格瑞姆半是戒备,半是惊异的目光中,一道寒光闪过,祖金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一蓬滚烫的赤红血雨溅在了奥格瑞姆的前胸和脸上,但他完全没有闲心去顾及这些,因为就在他的面前,祖金再一次切下了他刚刚生长出来的左臂。
那条断臂,无力地坠落在海边的沼泽湿地上,在翠绿的草丛中,像一条死蛇一般微微颤抖。
奥格瑞姆的目光看向了祖金——祖金脸上的面容扭曲着,眉心和额头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战栗着。
祖金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一次被切断的左肩断口,流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很快浸染了他紫色的裹布,并沿着凝成一缕的布片,滴落在草丛中。
祖金刚刚那一声痛呼,让奥格瑞姆知道,他并不是感受不到痛苦的生物;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切下他那新生的手臂呢?
祖金缓缓地半蹲了下去,把右手上拿着的短柄手斧重新别在腰间,然后捡起了自己落在草丛中的断臂。
“为什么?”奥格瑞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希尔瓦娜斯……”祖金的嘴唇咧开,露出了残忍而邪恶的微笑,“巨魔帝国的皇帝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在抓到那个该死的高等精灵小丫头之前,我永远不会让我的左臂复原。这丑陋的创口和残缺的身体,会永远提醒祖金,复仇,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巨魔重拾荣耀!”
巨魔的身体和其他生物似乎有些不同,祖金左肩上的断口恢复得很快,不停奔涌而出的鲜血已经自动止住了,奥格瑞姆甚至可以看见无数肉芽在那断口处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可怕的伤疤。
奥格瑞姆无法理解祖金的行为,思来想去,他只能将这种行为归结与……愚蠢。“银月城啊……快了……快了……”奥格瑞姆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