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伦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对,因此也没有和伊斯玛争辩,只是兴奋地搓着手,催促道:“快快,伊斯玛,炸死那群狗杂碎!”伊斯玛哼哼了两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歇,麻利熟练地从托伦拿过来的那些弩箭中抽出了一根,放在弩炮上的凹槽里。
阿尔萨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根弩箭——为什么矮人们不把弩箭放在方便取用的城头,而是要塞进地窖里呢?仔细一看,阿尔萨斯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矮人们使用的弩箭,和人类们的完全不同。
弩炮,说到底不过是大号的弩而已,因此,人类使用的弩箭,也只是放大了的箭矢而已;可是这根矮人的弩箭,在箭头处,拴了一个长圆筒,从箭头下端一直延伸到箭羽的位置。虽然不知道这个长圆筒中装的是什么,不过从托伦的话里,阿尔萨斯可以大概猜测到里面装的一定是矮人们制作的炸药。
没有人知道炸药是如何制作的,确切地说,是没有人类知道。东部王国的炸药制作方法,一直垄断在矮人、侏儒和地精这三个种族的手中——他们的共同点是个子矮小。当然,这三个种族所制造的炸药也是有区别的。
矮人们主要是为了炸开向地底挖掘道路上的山石,因此他们的炸药比较稳定,可控性强,人类中的一些商人和贵族,会用麦酒和铁矿从铁炉堡矮人的手里换取一小部分炸药,用来制作礼花。
侏儒们的炸药和矮人的类似,不过这些小家伙儿们总是喜欢在炸药里加入一些其他的物质,比如说毒素之类的东西,因此他们的炸药稍稍危险一些。至于地精们,他们的炸药是最危险的,虽然威力巨大,却充满了不可控制性,每年被自己的炸药炸死的地精工程师的尸体,排起来可以绕无尽之海一圈。
矮人的弩炮比人类所用的要先进一些,阿尔萨斯看到伊斯玛在放置好弩箭之后,又通过立在弩炮前端的小型标尺,调整了一下箭头的方位和高度,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火石和火镰,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弩箭上那根长长的引绳。
“啊哈哈,绿皮崽子们,尝尝咱的怒火吧!”伊斯玛大声喊着,跳起来踩在了弩炮基座上的扳机上。“嗡~”用熟牛皮凝成的粗大弓弦猛然收紧,将弩箭弹射出去之后,并没有静止下来,而是持续地微微震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那根燃烧着引线的弩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然后……射偏了?“轰”的一声,丹莫德要塞城外的草地上,爆出了一股浓密的黑烟,可是弩箭的落点,却偏离了兽人大军挺远,在一片空地上爆炸了,甚至没能给那些秩序森然的兽人军队阵列造成一丝混乱。
“伊斯玛,你这个废物,还是让我来吧!”托伦不由分说地抢下了伊斯玛手中的火石和火镰,剥夺了他继续射击的权利。伊斯玛似乎也有些难为情,看着阿尔萨斯等人复杂的目光,干笑着说:“嘿嘿……喝多了,眼睛有点花,嘿嘿……”
达纳斯手扶额头——早就知道,不该对这群矮人抱有什么希望,他们真的是太不靠谱了。不过就在这时,托伦·熔锤已经狠狠地抛射出了第二根火药箭:“呦嚯~狗杂碎们,俺们的炸药来喽~”
事实证明托伦还是比较靠得住的,这枚弩箭的落点很准,正好落在了那群兽人阵列的中间,恰逢又有一个小队将要向丹莫德要塞发动攻击,但这一切计划都被这枚弩箭打乱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所有的兽人都向战阵中间看去,那里,至少两个小队的兽人战士被爆炸波及,有三五名兽人战士直接被爆炸带来的冲击撕成了碎片,其余的兽人战士则大部分成了缺胳膊断腿儿的残疾。
“哈哈!”托伦高兴得大笑,达纳斯也有些傻眼了——他一直以为,矮人们能够在丹莫德要塞抵抗兽人的进攻,而不损失一兵一卒,是因为他们没有打开城门的缘故,没想到,这些矮人手中还有这么强大的武器,这样的弩炮,并排列在城门洞里,就算是打开城门直面兽人的攻势,也丝毫不需要畏惧啊!
城头上的弓箭手们都一片欢欣鼓舞——刚刚,那些兽人卡在弓箭射程之外,让他们很是憋了一口气,现在,看到那些兽人慌慌张张地朝更远的地方退去,这些弓箭手感到心里的火气大大地抒发了一下。
托伦·熔锤又射出了两枚弩箭,每一发都带走了几名兽人的生命,直到那些兽人的军队退回了树林里,托伦才有些遗憾地把弩炮上的弩箭卸了下来,摇摇头说:“这群狗杂碎跑得快哩!现在俺们可射不到它们了。”
达纳斯脸色有些尴尬——和那些兽人打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战士,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消耗兽人军队的有生力量,结果被这两个矮人一通猛轰,把兽人们全都赶跑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临近中午,士兵们也需要进食和休息。
达纳斯给里克斯下达了命令,这位民兵军团的副官,就离开了丹莫德要塞的城头,去安排那些士兵打扫战场,生火做饭以及……把自己袍泽们的遗体,送回到萨多尔大桥的对岸去,同时将那些兽人的尸体焚毁。
将近两千人战死,三百多人重伤,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血战一上午之后,激流堡的民兵一共杀死了近千名兽人。被弩炮驱赶入远处树林的兽人军队没有立刻卷土重来,从树林中升起了阵阵炊烟,大概它们也需要吃饭。
激流堡的民兵都携带有干粮,只需要在庭院中烧上一些热水,一顿简易的行军餐就做好了。那些矮人战士们还没有醒过来,托伦和伊斯玛从地窖中取出了一些熏肉,放入激流堡民兵的大锅中,把热水变成了肉汤——至于酒……虽然现在还是美酒节,但托伦和伊斯玛可不敢在酗酒了。
在冰凉的青石阶梯上坐下,阿尔萨斯和达纳斯等人一起共进午餐。托伦和伊斯玛可能是刚刚酒醒,不太舒服,因此并没有进食。一边咬着干粮,阿尔萨斯一边靠在霜之哀伤的身体上,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