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在霜之哀伤的帮助下,恢复自己的意识之后,也曾经想过,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拒绝那个会变乌鸦的神秘人的邀请,带着自己的臣民躲到遥远的卡利姆多大陆去,之后的一切噩梦般的事情,还会发生么?
不过,阿尔萨斯知道自己只是想想而已。首先,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绝对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位居民;其次,他并不认为,逃到卡利姆多之后,就能够躲掉燃烧军团覆盖在艾泽拉斯世界的阴影。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在将耐奥祖转化成巫妖王的过程中,“欺诈者”基尔加丹被霜之哀伤抽取了不少力量,实力受到了很大的削弱,被召唤到艾泽拉斯世界的就不会是有些暴躁的阿克蒙德,而是更为狡猾的基尔加丹了。
如果降临艾泽拉斯的是基尔加丹,那么,暗夜精灵们就是用一百棵世界之树,也别想把这个家伙引/诱到陷阱中去。在阿克蒙德死后,虽然基尔加丹不能够降临艾泽拉斯,但他的阴谋诡计却不会受到阻挡。
值得庆幸的是,两任巫妖王,耐奥祖背叛了燃烧军团,不想按基尔加丹的要求,毁灭整个世界;继任的阿尔萨斯又忙于和克尔苏加德一起研究死灵魔法,对基尔加丹的命令毫不在意,这才使得基尔加丹手里最重要的一个筹码,天灾军团没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
阿尔萨斯并不想刻意美化自己的行为,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洛丹伦王国和自己的父亲、老师以及亲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如果可以挽回一切,他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如果没有阿尔萨斯的堕落,巫妖王耐奥祖也不能脱离燃烧军团的掌控,基尔加丹终究还是会毁灭整个艾泽拉斯。
阿尔萨斯终于被德雷克的喃喃低语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德雷克·普罗德摩尔,轻轻重复着阿尔萨斯的问题,似乎依旧无法做出决断。这句名言,能够流传开来,还要归功于卡德加大法师的老师,最后的守护者麦迪文。
麦迪文的堕落,在联盟的上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位最后的守护者,他的出生就笼罩在燃烧军团的阴影之下。强大的堕落泰坦,燃烧军团的指挥官萨格拉斯,曾经用诈死的手段,附身在了麦迪文的母亲,上一代守护者,女法师艾格文的身上。
当麦迪文诞生的时候,萨格拉斯悄然从艾格文的身上,转移到了这个婴儿的灵魂中,并成功地在几十年对身体的争夺中,压制住了麦迪文的灵魂,甚至将法师们的组织,提瑞斯法议会屠戮一空。
随后的日子里,这名最后的守护者,时而疯狂,时而冷静。据卡德加大法师说,麦迪文在冷静下来的时候,创作了大量的艺术品,画作、雕塑、诗歌、话剧、小说……似乎这位大法师无所不能。
卡德加大法师——那时候还是一名学徒——曾悄悄将其中的一些带出了卡拉赞高塔,这些艺术品,无论是画作还是文学作品,很快在东部王国的上层社会中流传开来。这句“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就出自其中一部名为《哈姆莱特》的悲剧。据说,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卡拉赞尖塔内,还有一些幽灵,不分日夜地演绎着麦迪文曾经书写过的剧集,纪念着这位最后的守护者,从胚胎开始就注定悲剧的人生。
在和洛萨一起袭杀了麦迪文之后,卡德加大法师才弄明白,这些艺术品,属于那些被燃烧军团毁灭的其他世界。萨格拉斯将这些艺术品收集起来,存储在自己的灵魂记忆里,来纪念这些因为不屈,而最终湮灭的文明。
阿尔萨斯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艾泽拉斯被毁灭了,自己的故事会不会也被收集到萨格拉斯的记忆里?一个王子,杀死父亲,背叛国家,甚至想要毁灭自己的种族……阿尔萨斯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哈姆莱特》中那个王子,有些相似的地方——不停地面临着各种抉择,到头来却发现能够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还通向无尽的深渊。
似乎是这句流传于艾泽拉斯的名言给了德雷克什么启示,同样身为王子的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阿尔萨斯王子……是么?我希望你能够将我复活,成为你所说的那种亡灵。”德雷克说这话的时候,开始还有些犹疑,但俞是后来,言语就愈加坚定——舍不得,舍不得自己的父亲,母亲,弟弟,还有刚自己弥留之际,仿佛在幻觉中见到的妹妹,吉安娜。既然舍不得这一切,那么即使化身亡灵,甚至更加污秽邪恶的东西,只要能够和亲人在一起,德雷克也心甘情愿。
阿尔萨斯听了德雷克的话,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猜中了这个结果,说道:“很好,德雷克·普罗德摩尔,你将成为第一个……这个世界第一个……人类死亡骑士,当然,你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个了。”说完,阿尔萨斯不管德雷克能不能听懂自己刚刚说的话,向一边的霜之哀伤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霜之哀伤,随意地挥了挥手,一点蓝光,伴随着阵阵黑气,从小魔剑晶莹的指尖,纠缠着飞向德雷克躺在床上的身体,或者说是尸体。当那点蓝光没入德雷克的眉心,那一股股黑气紧紧包裹住德雷克的躯体,他的灵魂也渐渐暗淡,最终消失在了房间里。
将战士或者圣骑士复活,转化成死亡骑士,对霜之哀伤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很快,德雷克身上那些早已烧得焦黑的肌肉和皮肤,开始像木屑一样纷纷脱落,新生的肌肉,苍白而坚韧,最后被同样苍白,甚至还带一点衰老褶皱的皮肤包裹在内。
终于,德雷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缓缓坐了起来,将自己的手臂抬到面前,仔细地观察着绷带下,虽然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却恢复了完好无损状态的皮肤。过了一会儿,德雷克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阿尔萨斯,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