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刻志厉行,此生不换(1 / 1)

连翘知道冯厉行虽然风流,但他从来没有把女人带回家的习惯,所以她自欺欺人地认为他那晚是逢场作戏,存心要逼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可是渐渐她发现自己错了。

冯厉行开始隔三差五地带女人回来,每一个都美艳性感。

连翘睡在之前她和冯厉行的主卧,他便带着女人在主卧旁边的次卧。

夜里隔壁战况激烈,那些女人的娇喘像会杀人的刀一样割在连翘心上,她只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咬着唇,捂着耳朵,可还是能够听见隔壁床板晃动的声音。

每一次他与女人的欢愉便成了连翘的酷刑,她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直到隔壁的动静听不见她才敢探出头来,清冷的月光照在枕头上,她身上早就汗津津一片。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固执地住在别墅不肯走,她知道冯厉行是要跟她耗到底,所以她咬着那一口气。

客厅里那盆连翘最近长得不好,可能是没人料理吧,好几枝枝叶有发黄的迹象。

连翘那天吃过晚饭便去拿了工具把她移栽到院子里,以前她也没干过这种事,经验不足,弄得地上到处都是土,等挖好坑栽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冯厉行的车子便在那个时候开进来,直接停到院门口。

连翘拿着一个小铁锹站在那里,见冯厉行带着一个女人走过来,她冷冷笑了一声。

也难为他了,能够每次都换一个新鲜的货色带回来,要找这么多女人不容易!

连翘也没打算跟他们打招呼,跟以往一样径自回了屋,自己洗澡上床,看了一会儿杂志准备睡觉,可卧室的门却在那个时候响了起来。

连翘以为是冯厉行,冷着脸去开门,可站在门外的却是刚才他带回来的那女人。

“不好意思哈,我洗不惯淋浴,冯总说你这边房间有按摩浴缸,所以我想在你这边洗。”

连翘当时真的很想上去煽她两巴掌,可心里除了憋气之外,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女人见她站着不动,只当她是默认了,推开她自己便走了进去。

半小时之后浴室门总算打开,那女人洗完澡出来,已经换了一身内衣,黑色紧身半镂空,实在是性感美艳到令人发指。

“谢谢,还是按摩浴缸洗得舒服。”美人还挺有礼貌,抱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绕到连翘床前跟她道谢,头发上的水湿哒哒地往下滴,滴在地板上。

连翘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杂志捏得发紧。

美人自讨没趣,光着脚踩着一地水渍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将头探回来,冲连翘喊了一声:“对了,刚才我用了你的沐浴露,樱桃味的,很好闻哦。”甜甜的声音,门被关上,万种风情全隔在了门外。

连翘看着一地月光和女人留下的脚印子,突然觉得很可笑。

“连翘,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太在乎,在乎到别人碰一下我都觉得是抢。”这话是谁说的?她真是快要记不得了。

隔壁很快传来几声女人的嗔笑声,连翘猜测应该快要进入正题了吧,她慢慢地潜入被子里,笑声还是能够穿透而来,她知道自己今晚还是躲不掉,所以干脆起身吃了半颗安眠药,躺在床上等着隔壁的动静,可是很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连笑声都停了。

安眠药的药效却开始发作,连翘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最终还是被隔壁放浪的叫声吵醒。

真的是要将她抽筋拔骨吧,冯厉行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要叫得那么激烈。

连翘脑子里出现千百种画面,他和其他女人的,他和自己的,镜头转来转去,隔壁的叫声却持续了将近半小时。

最后终于停了,连翘的下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身上全是汗,安眠药的药性应该是过了,她没法再睡,只能披了一件外套下楼,却在厨房遇到正在喝水的冯厉行。

他大概没有料到连翘会突然下楼,眼神闪了闪。

连翘却暧昧一笑:“今天这个哪儿找的?声乐系的么?不过好歹我还住在隔壁,你们做的时候能否小声一点?隔音效果不好呢。”

她说完都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心沉冷静。

冯厉行将口中的冰水咽下去,几乎是凉到心底:“你如果受不了可以搬出去住,没人逼你非要留在这!”说完便与她错身而过,完全没有看清连翘已经潮湿的眼睛。

二楼的客卧门再次被关上,连翘身子抖了抖,转身去酒柜拿了两瓶酒……

后半夜的时候隔壁又开始有动静,床板摇动的声音混着女人暧昧的吟叫,一浪高过一浪,连翘抱着自己缩在被子里,终于明白他所谓的“生不如死”!

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没完没了,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恨和痛都消失了,只剩满腹的委屈。

她到底还是输了,忍不下去,带着满身酒气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去敲隔壁的门。

“冯厉行……你开门!”

“听到没有,开门!”

连翘靠在门上拍了很久,可是里面似乎正战况激烈,不知是听不见还是不想来开门,喊到最后连翘的声音已经哑了,身子发软,手掌贴在门上滑下去……

里面还有女人的娇喘传出来,万箭穿心。

“冯厉行,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重复了无数遍,可是里面的人似乎听不见,连翘又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卧室,抡起自己刚喝完的那个空酒瓶……

他这样是真的把她往绝路上逼,更何况她还喝了酒,有什么做不出来?

“哐啷”一声,酒瓶敲在门页上,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到了,最先开门的是那个女人,身上披着外套出来,见到门口的连翘时吓得“啊——”地尖叫出来。

冯厉行听到门口那声尖锐的叫声,心口晃了晃,掐了烟便冲出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若真要逼我到这个份上,不如直接杀了我!”连翘手里抓着半截敲碎的红酒瓶,目光森森,就那样指着冯厉行,如果再往前面戳一点,玻璃便会刺进他的肉里。

旁边那女人吓得已经没了意识,缩到一边不敢动,可冯厉行冷眉紧锁,在乎的不是连翘手里抓的碎瓶子,而是她手上的血。

可能是刚才敲的时候用力过猛,碎玻璃把她手也割伤了。

“把瓶子给我!”冯厉行靠过去,要夺她手里的东西,连翘一偏,对着那女人:“让她滚!”

女人已经吓得没有意识,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立马回房卷了自己的衣服包包就跑了出去。

“把瓶子给我!”他也没有动,又重复了一遍,连翘却突然咯咯笑了一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贱人走了,我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然后就像梦游一样拿着那半截瓶子转身,醉呼呼地往卧室走去,冯厉行心口揪紧,去拽她的手臂,却不料连翘小腿一软,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连翘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幔被撩起来了,割伤的手上缠着纱布。

冯厉行就坐在床对面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装安眠药的空瓶子。

“你一共吃了几颗?”

她不想说话,把头偏到一边去。

他不依不挠:“回答我,一共吃了几颗?”

连翘恼了,爬起来:“你管我吃了几颗!你顾好你自己的风流快活就行了,不过别担心我会吃安眠药自尽,我还不想死,更不会蠢到为了你去死!”这话带着明显的撒气,只是因为宿醉,加之身体虚弱,所以声音听上去很轻。

冯厉行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真的是治不住她了。

她伤了也好,疼了也好,除了孩子之外,她似乎浑身上下一点软肋都没有。

冯厉行只能走过去,将安眠药的盒子扔到桌上,看了一眼她被包扎起来的手,又想起她昨夜像小斗士一样拿着酒瓶子站在门口的样子,一点心气儿都没有了。

“连翘,我们谈谈。”

“谈离婚协议么?你一天不把孩子给我,我一天不会在协议上签字,所以免谈!”

“好,那我们不谈协议,我们谈昨晚的事。”他干脆坐到床边上去,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靠得最近的距离,连翘不由一晃神,身子往后缩了缩。

冯厉行不再逼近,却略显落寞地说:“这段时间我前前后后带了七八个女人回来,每次你是什么感觉?”

“想杀了你!”

冯厉行一笑:“那你知道我之前每次看到二宝和安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不说话。

“我想杀了我自己,因为他们时时提醒我,那是你跟其他男人生的孩子,而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必须接受你与其他男人生的孩子,我努力让自己跨过那道坎,我告诉自己我若要拥有你,必须一并接受你的过去,我做到了,对不对?我让孩子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除了不让他们叫我爸爸,我并没有对他们不好,我承受外界的留言和目光,我逼自己像圣人一样,可我明明不是,我希望你只属于我,我有占有欲,我把自己困在失去和忍受的夹缝里,然后与你经历了一场生死,杨钟庭那一枪对向你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犹豫,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而你呢?你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

冯厉行的声音变得异常的疏淡,戾气都收了,像是换了一个人。

“连翘,我们之间弄成这样,我现在只想再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或者从来都自私地只想到自己?”

连翘眼里已经浸湿。

陆予江不止一次说过,连翘的性子完全遗传余缨,太硬,太犟,不服软,却又不甘心。

她与陆予江弄得最后离婚,其实梁念贞或者那张假的DNA鉴定书只是一个诱因,根本原因是不够坦白。如果当初余缨能够服下软,陆予江又怎么舍得跟她离婚,甚至当时留言四起的时候她能够解释一下,又怎么会落得在巴黎郁郁而终的地步。

“连翘,爱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我承认我伤害过你,可我一直在尽量弥补,心也好,命也罢,什么都舍得给你,而你却吝啬到连一句真心都不愿意跟我讲。”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说尽了甜言蜜语,而她连那简单的三个字都从不曾对他说过一次。

这段时间他与女人进进出出,她也能做到泰然自处,所以兜一圈,冯厉行突然意识到,或许她不是自私,不是不会表达,只是单纯地不爱他。

“爱”呵,冯厉行真没想到,自己这种人有天还会为这个字矫情成这个样子。

他吸口气,捏了捏连翘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

“好了,如果你不想回答,或者你还没有想好答案,可以迟些告诉我,好好休息吧,我不会再带女人回来,我们之间再这么折腾下去也没有意义,如果你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孩子的抚养权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他最后三个字,还是带着一贯宠她的腔调。

连翘心口一抖,眼泪便落了下来。

冯厉行真的再也没有带女人回来,他自己也没有再回来。

三天后安安和二宝被司机送回来,兰姨和薛阿姨也跟着一同回了月牙湾。

他说“从长计议”,真的是“从长计议”。

十一月邺城开始降了第一场冷空气。

周鸿声给连翘打电话,问她是否要给二宝办周岁宴,连翘这才想起来二宝已经一周岁了,她和冯厉行领证已经一年多时间。

冯厉行每年这时候都特别忙,需要准备明年三月份的新品发布会,米兰,巴黎两头跑。

连续出差了半个月,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底。

LINDA拿着一个包裹走进办公室。

“冯总,这是寄给您的东西。”

冯厉行接过来看了一眼运单,上面没有写寄件人地址和名字,他也没在意,随手扔到一边去,一直加班到很晚,还有一堆事没有做完,楼里的人都已经走了,冯厉行想打电话给LINDA泡杯咖啡过来,后来想想还是作罢。

自己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水,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对面那个小隔间。

小隔间是当初为连翘临时搭建起来的,后来她离开LA’MO之后也一直没有拆掉,冯厉行站在隔间门口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好看到那个包裹,想想还是拆开来。

里面是一个纸盒子,打开,一块熨平的藏青色格纹方巾,边角用黑线绣了两排字。

“刻誌曆行,此生不换。”

旁边有绣字的日期,显示三个月前,也就是他昏迷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