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果门一开,门口站的却是全身湿透的连翘。棉花糖
头低着,头发往下滴着水,身上的棉裙全部贴在皮肤上。瘦削的骨和小腿,帆布鞋全部浸湿,唯独小腹向前微微隆起。
小妮子,外面下这么大雨!她怎么就这么跑来?
“你……”冯厉行都不知该怎么说她,可连翘却突然将下巴一扬,被湿发遮住的巴掌小脸全部露出来,目光中有他熟悉的倔强,可幽幽泛着湿气的黑眸却是一片戚戚然然。
她就那样全身湿哒哒地看着他。撑着虚寒的身子。开口一句:“冯厉行,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知道你恨陆予江,恨我妈…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瞑色也全部到了你手里,为什么你还要这么逼我?”
这话一出,冯厉行就知道她又误会自己了,不免心里开始失落,或许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真的就剩这点残忍无情了。
“你先进来说。”总不能这样全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吧。
可连翘不愿意,摇头,还是死盯着他:“冯厉行,我来就是要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怎样你才肯罢手?”她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傲慢了,低到尘埃里去,是抱着哀求他的态度来的
。
冯厉行被她这么一弄,完全措手不及。
“你先进来说好不好?”不自觉地,声音也跟着她软下去。边说边去扶住她仿佛快要倒下去的身子。
连翘也没推辞,任由他半搂着进门。
冯厉行直接将她扶到沙发上。
“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说着就要走,可手臂却被连翘拽住,拽得很紧,悠悠双眸抬起来看着他,小野猫似的瞳孔里已经没有了锐气,只剩无助和脆弱。
“我投降了,我承认我斗不过你,但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思慕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创,你若再逼我。我情愿让思慕破产,也绝对不会把股份给你!”
她心里已经不怕什么。事已至此,大不了把思慕毁掉,她和冯厉行一个都得不到!
冯厉行听完,不由苦笑:“既然你都已经这么打算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心里还对你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觉得他不会这么残忍,不会真的舍得让她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所以连翘将一只手轻轻盖在小腹上,
“我只问你一句,能不能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不要再这么逼我?”
这话真是让他觉得又气又痛心。
孩子?
这是她和周沉的孩子啊!凭什么让他看在孩子的份上?
冯厉行当即转过身去,认真凝视了她一眼:“你有何颜面用这个孩子来求我?这是你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对我而言根本毫无价值,所以麻烦你找个更加好的理由来求我行不行?”
连翘几乎一下子哽咽,后面要说的话都堵着了,只能死死与他对视。
几秒之后还是他先软下来,蹲到连翘面前:“你不需要这样假装可怜兮兮地来求我,不管你信不信,这次要整思慕的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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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杨钟庭?”
“也不是他。”冯厉行又睨了一眼连翘的肚子,“是周鸿声,他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却又无法接受你嫁给周沉,所以才会串通银行催你贷款,目的是让你走投无路,然后去求他。”
这个答案让连翘更为吃惊,吃惊之后是更大的绝望。
“不可能,若要让我用孩子换思慕,我肯定选择孩子!”
“但是他势在必得,就算这次让你侥幸躲过去,还有下次,再下次!”
冯厉行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周鸿声执意要这个孩子,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连翘与他斗,根本毫无胜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逼我?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们谁都没有关系!”连翘气得浑身都开始战栗,被雨水刷白的脸色更是一片清冷。
她好恨。
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这么逼她?
冯厉行见连翘这模样,心里也隐隐作疼,忍不住握住她发寒的手,她竟然没有缩。
“陆连翘,你听我说,去把孩子打掉,不然周鸿声不会放过你。”
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怔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孩子才是周鸿声的最终目的,如果孩子没了,他也不会再逼你!”
“那如果我告诉周鸿声,孩子不是周沉的呢?”
“你觉得他会相信?”
是啊,他怎么会相信!
周鸿声都已经做了dna鉴定,报告上显示孩子与他有血缘关系,他肯定确信无疑这是周家的骨肉,除非连翘告诉他事实
。
可是她不能说,她情愿死都不会说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连翘苦笑一声,将冰冷的手从冯厉行掌中抽出来,一半决绝一半绝望:“如果非要逼我在孩子和思慕之间作出选择,我肯定会选孩子。所以思慕我不会再管,大不了我一无所有,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手里也有大笔思慕的股份,如果思慕真的破产,你之前花的心血可就全都白费了。”
冯厉行不禁笑出来,且是略带宽慰的笑。
不亏是让他选中的女人,到这地步,至少她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不错,如果你一早就用我手里所持的思慕股份来求我,效果肯定要比用孩子好得多。”冯厉行是不会让思慕破产的,“我可以答应让la’mo注资,帮你偿清所有银行债务,但是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周沉的孩子打掉,嫁给我!”
真讽刺啊!
连翘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清寒脸上全是因为剧烈笑容而皱起来的小水珠。
“真谢谢冯总不嫌弃,不过一如所有和嫁给你,我觉得还是前者好接受一些……”她说完便扶住小腹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往门口走,湿漉漉的帆布鞋在地上留下两排脏兮兮的水印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
直到连翘离开后很久,冯厉行依旧蹲在沙发前面,头微微往下垂着,背影萧漠。
王琦就在那时候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进去,将手里的资料袋放到他面前的沙发上。
不发一言,再默默离开……
回去的路上,依旧电闪雷鸣。
王琦只觉得心里窒息难耐,感觉车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不断想起刚才站在冯厉行家门口听到的那句话:
“把周沉的孩子打掉,嫁给我
!”
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娶其他女人?
冯太太的位置是必须属于她王琦的,早就说好了的,他最终会娶她,可是怎么临时变卦了?
就为了一个余连翘,他不要她了。
“爸……”王琦将车子停到路边,开了车窗,让雨声和风声灌进来,这样可以遮盖掉她声音里的沙哑和哽咽。
“什么事?”杨钟庭声音尖抑,随后听到电话那端“啪-”的一声,好像他拍了谁一下,然后听到女人低腻的吟叫声,像是正在温柔乡里。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没有,说!什么事!”
王琦沉了沉,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她这才鼓起勇气开口:“爸…厉行想娶余连翘,我该怎么办?”
“什么?冯厉行要娶余连翘?”杨钟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无比,好像反应比王琦还大,“绝对不行,如果他娶了余连翘那贱人,那你算什么?你这些年跟着他跑前跑后,忙来忙去,难道一场空?”
说到激动处,杨钟庭踢了什么一脚,嘴里唾骂:“走走走,先滚下去!”
窸窸窣窣的下床声,接着杨钟庭才又对王琦开口:“余连翘答应了吗?”
“暂时还没有!”
“绝对不能让冯厉行娶她,如果他娶了余连翘,那我们怎么办?”杨钟庭口吻急躁,想了想,说:“这样吧,这事你暂时先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平日里冷静的王琦这时候也显得有些慌张。
杨钟庭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用了更加笃定的口吻:“反正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让余连翘不会嫁给他
!”
……休史叉亡。
连翘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窗外还在下雨。
街上的水已经快要漫到小腿肚,整个邺城像是被水包围了,气象台已经公布了红色警报。
连翘吃力地撑着沉重的身体起床,感觉脚底无力,应该是昨晚去找冯厉行的时候淋了雨,真想哪儿也不去啊,因为实在没什么力气,可是不行,还有一个烂摊子在等着她收拾。
连翘出门前喝了一大杯加了盐花的温水,整个人才好受一些。
连翘到公司后,弋正清一直给她打电话,她却一个都没有接。
那时候离股市开盘还有半小时,连翘叫秘书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弋正清急匆匆进来的时候,连翘正一手托着牛奶杯,一手往嘴里送新鲜出炉的曲奇松饼。
以前余缨就说过她,说她平日里急躁鲁莽,但关键时刻却总能稳得住,这是优点,能成大事的优点,所以弋正清见她这模样,反而放心了许多。
“连翘,没吃早饭?”
“嗯,早上起得太晚了,只能随便吃点曲奇先对付一下。”她优雅地将沾着曲奇屑的手指在纸巾上擦了擦,问:“找我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会顶不住压力?”她又喝了一口奶,嘴上沾着一点奶渍,笑着自己擦掉,“放心,我没有那么弱,还有半小时就开盘了,事情已经坏成这样,难道还能坏到哪里去?”
大不了就是破产!
连翘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思慕原本就不属于她,她也不打算再为了思慕苦苦撑着,太辛苦。
弋正清见她如此乐观,不免欣慰。
半小时后股市开盘,毫无悬念,思慕暴跌30%有余。
连翘看着屏幕上的走势,将那杯牛奶慢慢喝尽,再抬头看着面前的弋正清
。
这阵子弋正清瘦了好多,为思慕的事到处奔波,鬓角头发都有些许发白了,脸色也很憔悴,连翘看了不免有些难受。
“等思慕这事过去之后,你就休个长假吧,出去玩玩。”连翘将喝空的杯子放到桌上,挺着半大的肚子,轻缓笑了一下:“你也算是为思慕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话从连翘嘴里说出来,又用了低柔的口吻,弋正清心口酸得一塌糊涂。
他也知道思慕这次恐怕是撑不过去了,不过他觉得这对于连翘来说未必是坏事,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这么轻,让她一个人撑着不公平。
“你不用想着我,先想想你自己,如果思慕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应该会回巴黎,反正再过几个月我就该生了,早些过去把事情都安顿好,然后等宝宝出生之后,我再把安安接过去。”
连翘又笑了笑。
到这个时候她反而变得轻松了,好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即将扔掉。
之前一直想着要报仇,想着争名夺利,拼了命地去厮杀掠夺,可最后争半天,发现她都争错了,却已经骑虎难下,现在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可以卸掉这满身的压力和责任,何乐不为?
连翘几乎已经可以料想到自己在巴黎的日子,安心养胎,待产,等宝宝出生后,她与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忘却国内所有发生的事,包括她的仇恨和感情,只陪着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人,自己再慢慢变老……从此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好?
连翘想想都觉得很美妙。
弋正清看着连翘放松的表情,替她高兴,但心中总有些不舍。
“是不是过去之后就不大会回来了?”有些话他不敢直接说,只能婉转问。
连翘又朝他看了一眼,心里虚虚收口气
。
这个人毕竟是她血缘上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况且说实在的,她其实心里早就没那么恨他,于是很自然地笑了笑,回答:“节假日我要是有时间,应该会回来看看,你若是不忙,也可以去巴黎找我。”顿了顿,又说:“上回让你做的梅子酒我还没喝到呢……”
声音里透着几分娇气,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老是跟他撒娇的连翘。
弋正清差点掉出泪来,但总算忍下了,急切地答:“没问题,等你生了,我做好梅子酒带巴黎去。”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可父女两个却在办公室笑得一脸安宁,仿佛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只要伸手够一下便能拿到。
连翘下午便从公司回去了,银行和媒体的电话一律不接。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作挣扎,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所以她下午在公寓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打得最多得居然是杨钟庭。
连翘本不想理,但考虑了一下,还是给他回拨了过去。
“喂……”她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声。
那边阴阳怪气:“余总,现在要联系你可真不容易啊?”
“别废话,有什么事就说!”
“听听,真是小野猫,说话都带着刺呢!”杨钟庭赖着脸皮调侃,完了突然问:“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见个面!”
“跟你见面?”连翘不由一笑,“杨董,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到需要私下见面的交情吧。”
“余总真会开玩笑,不过是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你来了便知道!”
……
两小时后,连翘从禾田会所走出来
。
整个世界仿佛都塌了,大雨倾城,她像被抽走灵魂的躯壳一样痴痴站在水中央……
她以为故事完了,她以为大浪都走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上岸,可原来根本不是这样,这是一个局中局,一环套一环。
听说禽兽最脆弱的地方就是爱人的心脏。
他是她的禽兽!
她要如何让自己变成他的心脏!
冯厉行那天没有留在公司加班,因为天气恶劣,他怕路况不好,所以提前下班。
到家后衣服都被雨淋湿了,便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刚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正准备拿干毛巾擦头发,门铃却在那个时候响了。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谁会来!
他一边擦头一边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他再次被门口全身湿透往下滴着水的连翘吓到。
她就虚虚睁着眼睛,脸色白成一张纸,死寂一般的黑眸像幽灵一样定在冯厉行身上。
开口就问:“你昨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昨天?哪一句?”
“让我把孩子打掉,嫁给你!”
“……”冯厉行着实被她这模样和表情惊到了,“你突然跑来问我这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答应你!”她说完还呵呵笑了一声,无力撑着的眼皮眨了眨,又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去把孩子打掉,我们结婚!”
她已经和魔鬼做好交易,可以出卖灵魂,可以出卖肉体,甚至可以把肚子里的血肉杀死,换取什么?换取他的亲近,换取他枕边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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