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1 / 1)

那应该是冯厉行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要一个女人。

门外便是客房,他本可以去开个房间,可是他好像也是一刻也等不及,非要将她这样压在楼梯的扶手上……

为配合他,连翘只能尽量把上身往后弯,下面便是盘旋的楼梯,旋转环绕,看不见尽头。

身上的外衣和丝巾被他撕碎一片片往下掉,颈脖上的链子也被他粗鲁扯断,叮叮咚咚敲着金属的扶手和栏杆往下滚。

连翘快要溺死在他的温柔和激烈里。

大口喘气,牙齿咬着被他弄出来的嘤咛,但那时候的连翘可曾想过,这样被他抱着在楼梯扶手上狠狠要,可她身下便是如万丈深渊般的几十层楼梯。

如此姿势,便是他将她抵在悬崖边上,与她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给予她这世间最惬意的舒服,可是事实呢?

事实便是,只要他轻轻一推,她便会从这悬崖上滚下去,瞬间粉身碎骨!

可是那时候的连翘根本不会往身后看,她眼里身体里全是冯厉行,这个如妖如魅的冯厉行,这个像神明一般赐予她一切的冯厉行,这个始终唇角蓄着蜜糖般笑意的冯厉行。

怎么办?

即使在这种时候,连翘也不敢看他那双眼睛。

虽然他眼睛里全是宠溺和温柔,可连翘总有种奇怪的错觉,窃认为那双宠溺的眼睛后面藏着腥腥的刺痛感,好像随时会化为一把利剑,将她一招毙命!

所以连翘只能闭上眼睛,承受他这么浓烈的爱,却在他冲刺的最后一秒,哭着咬住他的肩膀,问:“冯厉行,如果我把心给你,下场会不会跟裴潇潇一样?”

冯厉行沉吼一声,软在她身上,却说了一句几乎要了连翘命的话。

那句话,当时听像蜜糖,日后忆起,才知是砒霜……

“你说会不会一样?裴潇潇只是伴我过一程,而我想要你的所有,不光是心,还包括你的精神,你的肉体,你的仇恨和欢喜,甚至你的整个人生……”

那晚两人住在华克山庄没有回去。

次日清晨的阳光将连翘唤醒,睁开眼睛,外面窗台上竟然站着一只山雀,细瘦的爪子蹦蹦跳跳,完全不怕人一样。

连翘觉得真神奇,笑着翻了个身,腰上那只手却将她缠得更紧。

冯厉行像有起床气的孩子一样将头钻到她胸口,迷迷糊糊地说:“别动,陪我再睡一会儿…”

连翘吻了吻他刺刺的发顶:“好…”

那段时间应该是连翘这五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她和冯厉行的恋情不断升温,几乎天天会见面,就算冯厉行去出差,也必定会有一束花送到连翘的公司。

小秋都调侃:“哎哟你们俩干脆去拍偶像剧吧,烦死了,这么甜蜜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活?”

连翘也不恼,却反驳:“我哪有那个福气去拍偶像剧,你看到哪部偶像剧里的女主像我这样忙成狗?”

说得也没错,除却跟冯厉行的卿卿我我之外,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扑在办公室。

之前因为裴潇潇穿了瞑色的衣服宣传新片,大获赞扬,再加上连翘和冯厉行的关系曝光,所以瞑色名气渐渐响起来,甚至已经有些活动主办方和艺人来找连翘定制,其中不乏一线女星和模特。

再加上风尚大典日益逼近,连翘又接了陆清姿婚宴的单子,所以忙得焦头烂额。

冯厉行也不闲。

临近春节,LA’MO旗下各品牌都会举办各种年度活动,他渐渐没时间跟连翘在一起,不过两人是同行,那便有个好处,可以借着出席活动的名义见面。

所以那年春节前各大活动和晚宴现场,都会看到冯厉行挽着连翘的手亲密现身,连翘也借着他的光在圈内和媒体前大放异彩。

她的品味和穿衣风格受到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时而妩媚时而优雅,时而甜美时而又率性。

可能真是遗传了余缨的好皮囊和好眼光,反正连翘就总有办法把看似简单的衣服搭配出属于她自己的风格,所以那一场场活动下来,连翘这个“业余模特”挽着冯厉行的手,以他女朋友的姿态狠狠在圈内宣传了瞑色这个品牌,也顺利为节后的风尚大典造势预热。

越靠近年关冯厉行似乎越忙,开始不停飞来飞去,甚至除夕前三天还被某高端腕表品牌邀请去巴黎出席新片发布会,归程刚好是除夕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连翘要一个人在邺城过除夕。

不过无所谓了,她这些年都已经习惯,况且今年她在国内,可以把安安接回家一起过除夕。

按照惯例,每年除夕白天归叶堂都有活动,所以连翘到傍晚才去接安安。

接了安安本来想在外面找间餐厅吃饭,可是除夕夜很多餐厅都爆满,全是一家老小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的。

连翘实在不想挤在这些人中间吃饭,于是临时决定自己买菜回去做。

其实她公寓楼下有菜场,但她鬼使神差地驱车二十公里,非要到城郊的超市去买菜。

去超市的路上经过一片别墅区,连翘将车停在别墅的雕花围栏外面。

里面是一排排尖顶的欧式小洋楼,其中第二排最右边的便是她曾经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

“连姐姐,这些房子真漂亮,可是我们停在这里做什么?在等人吗?”坐在后排的安安突然问她。

连翘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那栋房子里发出的暖橘色灯光。

“不是在等人,姐姐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那为什么不直接进去,非要躲在外面偷偷看呢?”

“因为那个人不想见姐姐,姐姐老是惹他生气…”连翘猛吸一口气,疲惫地将额头搁在方向盘上,直到包里的电话铃声响,连翘才抬起头。

“喂…”那端有些沉老的声音。

连翘讶异,不大确定地问:“弋伯父,是你吗?”

“是我,连翘,除夕快乐,一个人吗?要是一个人的话来弋伯父家吃晚饭吧。”

弋正清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柔和蔼,连翘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小时候她就老去弋家蹭饭,总说弋伯父的手艺比家里请的厨子还要好。

弋正清也愿意宠着她,再忙也要回家给她的宝贝世侄女做饭吃,余缨还总是责备他:“你看看,都被你惯坏了,养了一张叼嘴出来。”

所以其实陆弋两家交情深厚,甚至余缨病重之时还跟连翘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天你能够重回思慕,整个集团或许只有你弋伯父一个人愿意帮你。”

可尽管有如此亲昵的关系,连翘还是不想在除夕这么敏感的日子去弋家吃晚饭,因为弋正清毕竟只是她的世伯,况且弋扬即将和陆清姿完婚。

“不了,谢谢弋伯父,我还在外地出差呢。”

“除夕还在出差啊。”弋正清的口气听上去有些心疼,“那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好身体,回头空了就来弋伯父家吃饭…”

弋正清又寒暄了几句,连翘抹着眼泪将电话匆忙挂掉。

那滋味不是一般的煎熬,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安安却从后座上凑过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连姐姐,给你。”

小手微微打开,手心里躺了一颗糖。

那是怎样的一种悲恸,像是五雷轰顶,又像是百转千回最终痛悟的心酸。

还好有你,还好生命中还有你。

连翘一把揽过安安的肩膀,抱着他在车里哭到快要背过气去。

冯厉行一下飞机直接从机场赶去连翘的住处。

到那边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冯厉行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准备敲门,最终还是掏出那把连翘给的钥匙。

钥匙他一直随身带,这次总算派上用场。

进去之后发现客厅里没有开灯,卧室旁边的小隔间里倒是亮着灯光。

冯厉行走进去,发现隔间里很乱,到处散着杂志和布料线团,窗下放着一台老旧的缝纫机,墙角还站着一排塑料假模特。

这是余缨以前的工作室,而连翘已经趴在台灯下睡着,桌上凌乱散着画笔和手稿,手稿最上面却放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余缨和陆予江一同抱着只有几岁大的连翘,一家人站在一起,曾经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

冯厉行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一眼,眼底浮起一丝霜气。

趴在桌上的人似乎睡得不安稳,睫毛颤抖煽动,冯厉行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准备盖到她身上,可他稍稍一动,连翘便醒了。

猛回头,她“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惊叫:“你怎么回来了?”

冯厉行眼里的霜意瞬间化为柔溺,邪魅笑着便去揽她的身子:“太想你了,所以赶回来陪你过除夕…”

还不待连翘反应,狂热的吻便侵袭而来,从气息到抚摸,全是对她的思念和迷恋。

三两下便把连翘的外套剥去了,接下来便是塑性内衣…

“卧室在哪儿?”冯厉行急躁地抱着她往外面走,连翘这才吓得一下子跳到地上。

“别,安安!”

“什么安安?”

连翘刚想解释,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冯厉行当时离桌子比较近,所以体贴地想把手机递给她,结果无意扫了屏幕一眼,屏幕上闪着醒目的“LEO”几个英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