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连翘最初要达到的效果么?靠近这男人,然后利用这男人进入瞑色。
为什么此刻这般旖旎地躺在他身下,连翘又觉得心里窒息般难受?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利用你,很不堪?”她抬眸看着冯厉行,泪渍未干的眼底倒映着满天繁星,明明是妖冶的五官,却有这么清澈的眼神。
冯厉行扬着唇翼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她的话还是在笑自己。
“没有,一物换一物,你满足我身体需求,而我满足你的野心,礼尚往来,本就是人之常情。”
虽然他内心十分不愿意接受这女人靠近自己另有目的,但事实如此,而他向来是特别能够接受事实的一类人。
只是此前还那般缠绵,现在仍旧骨血交融的两个人,却用拥抱的姿态在谈一件这么现实的“交易”…
嗯,是交易!
至少连翘一开始的行为就已经将这场欢愉定义为“交易”。
她给他身体,他满足她的目的,如此而已。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给你。”他允她的承诺,用最温柔的方式。
不枉费她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一步步接近,终于等到这一天。
连翘偏了偏头,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头顶那颗最亮的星星。
所有矫情的文艺片里都会说,人死之后灵魂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而最亮的那一颗便是你的亲人。
以前她不信,但现在却特别希望头顶那颗最亮的便是母亲,至少这么痛苦又可耻的时刻,她身边有亲人陪着。
“好,冯厉行,我接近你确实有目的,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想进LA’MO,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你的助理,你应该知道我和陆予江不合,陆予江把我妈一手创办的瞑色卖给你了,而我想重新把瞑色这块牌子做起来,这是我妈临终前的愿望,也是我此后几年要做的事,所以我想进瞑色设计部,而这一目标,只有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我实现。”
缠绵尽,她终于躺在他身下说出自己的意图。
冯厉行浅笑出声,又低下头来吻她的耳垂,一点点沾着呼吸,撩她:“只是这样?只是进瞑色设计部?或许我能给你更多!”
“不需要,我只要你帮到这就可以,接下来的事我会靠我自己。”
她不贪心,一副皮囊换一个职位,也算等价交换。
冯厉行也没再问,继续加深那个吻。
欲念再起,撇开两人之间的算计和恩怨,他觉得这女人真的有资格成为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至少在床上是这样。
再次交融的时候,海上开始涨潮了。
海风呼啸,卷着浪花拍打海岸,连翘被冯厉行抱进舱内的客房,船体跟着浪花浮沉摇晃,她却跟着他的频率摇曳起舞。
来回不知被他折腾了多少回,只怪这男人体力太好,最后连翘先睡着了,躺在他怀里。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冯厉行一直握着她的左边手腕,手腕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他心里有些疼。
至少在那一夜,那些伤痕仿佛是割在他身上。
酗酒,辍学,为偿还余缨的毒资和医药费,她不惜以身犯险去巴黎的地下赌场赌钱,最终开始吸食大麻。
被送去戒毒疗养院关了半年,注射药物,接受治疗…
种种不堪回首的经历,每一桩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相信,可这些都是真的。
这是陆连翘在巴黎五年的生活剪影。
冯厉行知道一些,他曾派人过去调查过,只是知道的不详尽而已。
连翘又做到了那个梦。
“疼,好疼,停下来…”
“放轻松点…”
可剧烈的疼痛感逼着她去推压在身上的身影,恍惚间却拽到一块蓝色玉石。
“醒醒…喂,陆连翘,醒醒…”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从梦境里出来,吃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冯厉行清隽的脸。
“做梦了?”
“嗯…”她点了下头,撑着酸软的腰爬起来,看一眼窗户,外面夜色仍旧浓郁。
“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一会儿。”昨晚从甲板到沙发,再从沙发到床,腰和四肢都快断了。
可冯厉行不准备让她睡了,扶住她的腰将她拉起来:“走,带你去看日出!”
连翘整个被他用外套裹在怀里,半抱半搂地出了游艇。
一开始她还特不乐意,人也昏昏沉沉,哈欠连天,却纳闷这男人精力怎么这么好,但刚在沙滩上走几步,连翘便感觉到脚背上有东西在爬。
“啊…!!!”整个人从冯厉行怀里跳开,跺着双脚鬼叫:“沙子里有东西!”
冯厉行哭笑不得,只得将那只同样被连翘吓得缩进沙里的小螃蟹捡起来,晃到她眼前:“不过一只寄居蟹而已!”
“拿开拿开,他的钳子会夹人!”
“哈哈哈…陆连翘,其实你胆子很小。”冯厉行见她吓成那样,乘机取笑。
连翘瞪她一眼,自己裹着外套往前走了。
脚下的沙子湿软无比,一脚下去一个脚印,两人沿着沙滩走了一段路,走累了,便并肩坐在海滩上。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日出?”连翘问。
冯厉行看了看腕表:“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那我们聊聊?”
“聊什么?”
“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比如知道我不会游泳,知道我想来毛里求斯看海豚?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你还知道我多少事?”
“那就太多了。”冯厉行将手臂撑在身后,长腿交叠,定定看着眼前的深海,“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不合,也知道陆家的事,甚至知道一些你在法国的经历。”
连翘惊讶于他的直白和答案:“你派人调查过我?”
“很奇怪吗?你是陆予江女儿,思慕又是LA’MO的竞争对手,竞争对手的女儿要进LA’MO,我当然得调查清楚!”这是他给连翘的答案。
合情合理,她信以为真,继而冷哼:“那你看来是多虑了,陆予江早就不把我当女儿,我进LA’MO也是为了与思慕为敌。而且冯厉行,我承认我跟你上床是为了争一个进瞑色的机会,但是我保证我不会背叛你!我发誓!”
她像一个急于表忠心的孩子,竖起三根手指。
冯厉行看着她急迫又真挚的眼睛,不忍,终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如果不信你便不会让你进LA’MO,所以你不必对我发誓,也不必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挑得如此直白。我信你,想帮你,所以才会让你接近,而我也希望,至少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对我有几分真心。”
某些发自肺腑的话,又用如此酸楚的口吻说出来,直戳人心。
连翘顿了一下,头慢慢枕到他肩膀上。
硬而宽厚的肩膀,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离开陆家这么多年,一人独自生活,除了LEO曾经给过她片刻安宁之外,这男人是她生命中出现的第二个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