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蒙蒙亮的时候,希北风和夜衣两个人就启程了,不是继续深入探寻遗迹,而是在快速地往外面前行,即便天色暗下来也继续行动,因为都已经到外围了,他们两个自觉没有问题,几乎是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出密林,回到了喧闹的不夜小镇。
落脚的地方希北风很自来熟地选择了平安酒楼,这次的新掌柜一见到他们先是不自觉地蹙眉,接着便是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赶紧让小二送他们上楼进包间,免得稍微晚了点又惹出点事情来。
“这两天有什么新鲜大事吗?”希北风落座后望着正在倒茶的小二道。
“回爷的话,小镇看着热闹,但其实每天真没什么新鲜事。”
小二笑着道:“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个事,谁谁谁在哪哪哪弄到了啥啥啥,接着又是谁谁谁跟某某某之间有啥啥啥最后咋咋咋了。”
希北风无语道:“换你这么说的话,世间的事情也大抵如此了。”
“爷高明!”
小二赞叹道:“就知道爷这种人不同于凡俗,所以小的才没有说那些个俗事污了您的耳朵。”
夜衣在一边更是无语。
希北风没好气地摇摇头,道:“傅家武馆的人知道吧,他们回城了吗?”
“回爷的话,他们昨天就回了。”小二笑着回道。
“嗯,那就好。”
希北风玩味地看着店小二道:“我说你好像很怕多跟我说两句话的样子,让你说个新鲜的事情也能给我整出个人生哲理,这是在藏着掖着什么吗?”
“回爷的话没有的事情!”店小二一脸认真地道。
希北风抿了一口茶道:“怕不是最近的新鲜大事跟你们东家有关系?”
店小二闻言顿时一脸苦涩:“爷都问到这里了,小的要是再瞒着也不好,反正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人知道了。”
“看来还真是有点问题了。”
希北风啧啧道:“早知道他过来没那么单纯,现在看样子是要搞什么大动静。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不想听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至于你知道的事情也不用跟我说,今晚我只想好好吃一顿大餐,然后蒙头大睡到明天日上三竿,接着的话马不停蹄地赶回城。”
“谢谢爷!”店小二如蒙大赦,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虽然告诉希北风也没有问题,但是掌柜的早有交代尽可能糊弄过去,要是办不好这事的话,奖金还不得被扣。
“刚刚当小二没多久吧?”希北风笑问道。
“您说的是!”店小二干笑道。
“老老实实说几件新鲜事把我应付过去不就得了,偏偏要自作聪明糊弄过去,那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希北风摇头道:“下次记得先把自己的心稳住。”
“您教训的是!”店小二无奈,心道要不是掌柜的说您贼精,我也不至于用这种办法糊弄。
“行了,下去吧。”希北风摆摆手,安心的等着上菜。
“我还以为你又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了。”夜衣笑道。
“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希北风无奈地掏出小金龟,正对着它大眼瞪小眼:“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也可以当传家宝了。”
夜衣望着小金龟道:“你这小金龟似乎有点不简单,满少的黑蛇应该也是钱兽,没想到一个碰面就被撞成两段,算是挺邪门的。”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安全地解决这个小东西。”希北风道:“它的前任主人和我都扔过几次,奈何跑回来的速度比我们都快,我就想着在云烟城遗迹的中心,给它找个合适的位置安家,不要再来烦我了。”
“安家?”夜衣咂舌道:“核心地带肯定是被各种高级钱兽占据,彼此的界限应该还是挺分明的,你这东西放进去要么成为猎物之一,要么就会引发动乱!”
“如果这东西确实强到没话说的话,早晚是要在里面引起动乱的,不过那跟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再乱也不可能成群跑出来。”
希北风道:“外面的环境并不适合钱兽独立生存,除非他们想来一次兽潮,但是就这种规模的遗迹,集体跑出来攻城,虽然会给人类城镇带来很大的麻烦,但到底还是无法真正撼动人族城市的。”
夜衣蹙眉道:“就现在擎天城的样子,还真说不好能不能抵御兽潮,实力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就怕没有人愿意继续死守一座逐渐败落的都城。”
希北风笑着道:“你想太多了,且不说方向如何,首先兽潮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发生。”
“话说,要不要打探下蔡明知到底想干什么?”夜衣蹙眉道:“他那种身份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做的事情还真说不好会不会引起里面剧烈的变化。”
“最好别管。”希北风道:“反正那头傻虎肚子里取出来的那东西,卖掉之后你估计就可以金盆洗手了,还管他们去死!”
“这个……倒也是。”夜衣哭笑不得,一时间还没有完成身份的转换,如今被提醒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富有了,其实话说回来他之前也不穷,只是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尤其考虑到以后至少还有个几十年,再怎么多都不够花。
“有了本钱就找个稳妥的方式钱生钱。”
希北风稍微认真地道:“人赚钱永远比不上以钱赚钱的速度,尤其当你基本就是在出卖时间的情况下,更加是如此了。”
“好歹我也算是一个挺优秀的猎人了,别说得好像谁都可以当一样。”夜衣无语地道。
“即便如此,能替代你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希北风笑着道。
“好吧,你有什么赚钱的方式可以介绍一下。”夜衣琢磨着道:“赚钱的速度可以慢一点,但是务必要稳妥靠谱!”
“放高利贷。”希北风道。
“这也能算是靠谱的方式?”夜衣郁闷道。
希北风道:“算,这是最稳妥最靠
谱也是最暴利的方式了!当然前提是你放之前做好调查,让对方找好可靠的担保人,否则也很容易鸡飞蛋打一场空。”
“在丛林里黑吃黑我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但是这个放高利贷把人往死路上逼,这种无良无德早晚死全家的事情我可不想做。”夜衣拒绝道。
希北风笑着道:“瞧你这话说得,要是没有放高利贷的,恐怕一堆人立刻就得玩完。虽说这有点饮鸩止渴的意思,但也是有挺多人借此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的。”
“能打翻身仗的是少数,被逼到绝路的才是多数。”夜衣摇头道:“我收养的孤儿里面,可也有一些是因为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若我也做出这种事情,他们该怎么看我?我该怎么再面对他们?”
希北风道:“这话说得跟你现在就能光明正大地面对他们一样,黑吃黑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吧,当猎人听着是有点小小的威风,不过手上沾的血却也很多吧,你现在觉得高利贷很恶心,是,确实挺恶心的,但你做的事情,在另外一些人的眼中同样很恶心。”
夜衣沉默,无言以对。
“当然,我也不是说你做的事情真的多么恶心。”
希北风道:“毕竟我做的事情也是相当恶心,满少那个混蛋死之前还不是把我说得能把他恶心死一样,但那样又如何,最后是他玩完而不是我玩完。活的时间更长就是胜者,虽然这话有点极端,但在很大的程度上简直是真理。”
“所以你绕了多少圈子就只为说服我放高利贷?”夜衣满头的黑线。
希北风沉默了一会,道:“本来我好像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但是从结论推断的话你这么说也没有错,而且我觉得你去放高利贷,绝对是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有道是慈不掌兵,义不主财,相信跟你借贷的人一定会感激世上有你这么好的放贷人。”
“你是让我把握分寸?”夜衣哭笑不得道:“不可能的,一旦放松的话,确实真正可怜的人会获益,但是同时也有人会盯上我故意耍赖骗钱。”
“调查很重要。”希北风琢磨着道:“但是这个也是一个难题,万一别人隔了几道关系操纵,还是免不了被坑的可能性。”
“既然你都知道里面千难万难了,就别再提这个事情了吧。”夜衣没好气地道:“我只想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搭救几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至于其他受苦受难的人,我也无能为力。”
希北风哈哈笑道:“其实吧,在这个方面,我还是可以稍微给你提供一点帮助的,把钱都借给混蛋就可以了,如果不还的话就花钱雇我北风帮里一帮闲的蛋疼的玩意。”
夜衣楞了一下后哭笑不得地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顺便还能让你的手下尽量少扰民。”
“恶人的家属就该死吗?”希北风忽然道。
夜衣慎重地道:“要说完全无辜也不一定,但要说完全该死也不能,这个不是我们能判断的事情,如果真的要做高利贷生意,必然无法避免逼人上绝路。”
“那果然还是算了吧。”
希北风无奈地摊手道:“好像有点高估自己的心理素质了,这要是以后时不时跑出几个人向我索命,就算能安稳无事,晚上也睡不安稳。”
夜衣点点头道:“那就这么算了,这种事情有伤天和,不说君子不会做,就是普通人也很难做,需得那种眼里只有钱的人估计才能做得出来。”
希北风心道两人下限多少还是有点,否则好歹花了这么点心思,怎么也得稍微试验一下到底行不行,而不是这样直接结束。
总之讨论的话题就此打住,而店小二也开始上菜,两个人权当之前的事情没有说过,随便说说笑笑就把一顿丰盛的晚餐解决,休憩了一会儿后跑到后院,选了露天澡堂的地块,各自舒舒服服地泡着。
扑通。
正当希北风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道入水声音又将他扯回来,睁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做贼心虚的蔡明知,这让他不觉翘起嘴角道:“蔡兄未免也太谨小慎微了吧,我才刚到这儿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你这就登门拜访了。”
“好像算起来应该是你登门拜访吧。”
蔡明知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地主身份,当做是一个笑话用来调侃后,又稍微认真地道:“话说北风兄真是早去早回快进快出,这速度也是让在下无话可说了。”
“快进快出?”
希北风无语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意味深长的样子。”
“是吗?”
蔡明知笑道:“怕不是北风兄自己也做贼心虚。”
“这个也字说得好,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干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想插手,明天我就回城了,这里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千万千万别带上我。”希北风直接划清界限,以示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要是别人说了,我一定会相信,但是北风兄说的,我却不怎么敢相信。”
蔡明知颇为无奈地道:“毕竟你上次多管闲事,搞得在下一帮人焦头烂额,差点以为要被翻盘了。而这次的事情又只是在下一个人的事情,怕是扛不住北风兄热切关怀。”
希北风无语道:“店小二没把事情都跟你汇报一下?”
“汇报了,但是看北风兄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我反而更加地担心起来,会不会是在放什么烟雾呢?”蔡明知掏心掏肺一般地道。
希北风叹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年头想当个君子不容易啊。”
扑哧。
夜衣忍不住笑出声,赶紧出了池子,换了个地方继续泡。
混蛋!
希北风暗骂一声,随后呵呵笑道:“让你见笑了。”
“哪里,那位血衣公子,倒是个实在人。”蔡明知玩味地道。
“我也是个很实在的人,这次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就别折腾我了吧。”希北风有点求饶意味地道,这次他是真心不想踏进什么泥潭里,但由于历史事故,对方完全不相信自己,简直是日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