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程去庆功宴上搅了一趟浑水,回去心里就舒坦了。
说实话她也就这点小打小闹的本事,也不是无理取闹,甚至心里知道关略跟那胸器二号没什么实质性关系,只是去出口恶气。
嗯,这种做法叫啥来着?宣布物件所有权?警告他周围那些花花草草擦亮眼睛看清楚他晚上枕头边有人!
关略心里也清楚,她能够张牙舞爪的去找那姑娘茬就说明她没往心里去,要往心里去她绝对不找茬,反而会显得特别平静,像没事人一样消失,就像三年前一样。
晚上两人在庆功宴上都没吃东西,大半夜叫了外卖上来吃了顿宵夜,吃完关略去洗澡,出来见唐惊程正站在阳台上接电话。
“惊程你人呢?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找不着你了?”
“不好意思欢喜姐,我临时有事先走了。”
“就知道你在这种场合待不下去。本来我还想介绍我先生给你认识的。”
“你先生?”
“对啊,我先生,他刚接了一部宫斗剧,年底开拍,剧里有些角色需要设计头饰首饰,本来想让你给点意见的。”
唐惊程不由笑,她还真是工作狂,挺着肚子自己揽活就算了,还要给自己老公张罗。
“不急,我这阵子应该都不忙,等过两天约个时间见面。”
“好啊,那要不……”
“唐惊程…”关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拿了件外套过去披到唐惊程肩上,“外面这么冷,你在屋里不能打电话?”声音低沉发凉。
唐惊程不情愿地皱了下眉。
“惊程你那边是不是有事啊?那我不打扰了,回头聊!”虞欢喜赶紧识趣地挂了电话。
唐惊程回头瞪了关略一眼:“人都被你吓跑了!”
关略龇着牙将她揽到怀里:“虞欢喜?”
“你怎么知道?”
“刚电话里听你喊她名字了,她丈夫是《半熟男女》的道具师,业内还算小有名气!”
唐惊程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虞欢喜也会出现在今晚的庆功宴上。
“这几年你和她一直有联系?”
关略用手扫了下额头,轻咳一声:“没有,她以前不还挺不待见我?不过金晟成立后跟她男人合作过几次,我也是有次饭局偶然才知道她结婚了,嫁了个道具师。”
“这样啊。”唐惊程呵了一声,其实她也很意外虞欢喜居然能够结婚嫁作人妻,工作狂还是单身主义,总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短短三年时间,她现在也能在电话里很自然地唤她丈夫为“我先生”。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心境,况且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人。
唐惊程在关略怀里崴了一下头:“她还怀孕了,今晚我在庆功宴上碰到她,肚子已经很大,孩子快五个月了……”这话音说得酸涩,关略知道她肯定又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唐惊程…”他揽了揽怀里的人,将她的腰身圈紧,“过去的就当过去了,后面的日子还很长。”
唐惊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抬眼看沉黑的天际,今晚星星好像特别多。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星星么?”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这三年里看得最多的一片风景!”
她这三年时间大部分都被闷在病房,右脸和右臂刚做完植皮手术的时候没法见人,需要二十四小时带着压力套,病房就那么大,可是窗外天空辽远,星空就成了她眼里最好的风景。
后来压力套终于可以解掉了,她去新加坡做整形。又是漫长的恢复期,长夜仿佛没有边际,她唯一能看的也就是窗外那方星空。
“这三年里我承受最多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不断失去亲人的煎熬和孤独。我父亲,邱启冠。还有我们的孩子……以前不是说人死了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么?我知道这些话没有科学根据,也很矫情,但在那么多煎熬的长夜里,是窗口那些星星在陪伴我,所以我把他们当亲人,不然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唐惊程靠在关略胸口说这些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
关略却心口窒息,将她的肩膀扳过来朝向自己:“你怎么会没有亲人?你还有我,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
“真的还会有么?”
“当然,我又没废,你还年轻…”关略笑着埋头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等你把身体养好,我加把劲,争取年底之前怀上!”
“……”唐惊程捶了一下关略的肩,抬头,“行了,别乱啃,我说正经的,你真想要孩子?”
“废话,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关略捧她的脸。手指狠狠揉了揉,“三年前你要告诉我你怀了,那我儿子,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带走!”
“那你这意思还得怨我喽?”唐惊程气鼓起来。
关略立即放软:“没有,我的问题。不过你够狠心,怀了居然不跟我讲,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心大的姑娘!”他又去揉唐惊程的脸:“当时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什么深仇大恨要弄得他们父子不能相认?
唐惊程嗤笑一声:“没怎么想,就觉得不能让你讨了这便宜去,孩子要能平安出生,我打算给孩子上户口改姓!”
“……姓什么?唐?”
唐惊程眼珠子转了转:“不是,得姓邱,回头孩子长大我就指着你跟孩子说看看那是害死你爹的流氓!”
“……”
关略被怄得一口气顶不上,果然最毒妇人心!
“谁他妈给你的胆?”
手指在唐惊程腰上掐了掐,唐惊程吃疼:“我还怕你?就准备这么干了,谁让你间接害死了启冠!”
一句气话,关略眼底却寒光一窒。
其实说到底他之前吃苏诀的醋,跟她闹,气她怄她,到底还是醋得有底气。
可是邱启冠不同。
他一直都清楚那男人在唐惊程心里的地位。他们相恋相爱了这么多年,从她少女到女人,所有在一起的回忆都是甜蜜美好的,而且领了证,彼此交换了誓言和终身。在法律上她是邱启冠的妻子,他们曾是最亲密的爱人和亲人,光这一点关略永远都比不上。
更重要的是那男人已经死了,他为唐惊程而死,在她心中便是永恒。
关略永远都无法跟一个死人去争。
他将怀里的女人揉了揉,下巴挨着她的发顶:“唐惊程,那天半夜你从医院跑出去,去了八岭山,是不是去见邱启冠?”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敢问。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去见什么人,那人应该就是她心目中最值得依靠的人。
唐惊程没料到关略会问这个问题,心口窒了窒。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夜风习习。
“我想听实话!”
唐惊程轻轻笑一声:“真要实话?”
“对。”
迟早他得面对这个问题。
怀里女人又沉息了一会儿,继而开口,语调平顺。
“这么说吧,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可能启冠不会死,我们也不会相遇。我生命中只会有他一个男人,我们按照计划结婚,成为一对普通的夫妻,或许也会有争吵和矛盾,但不可否认我应该过得比现在平静,他继续经营他的工作室,而我也还是那个懒散的玉雕师,甚至可能一两年前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工作之余兼顾家庭,开始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娓娓道来,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
“而你呢,你也一样,你不会认识我这么一个麻烦的女人,你有楼轻潇,可能你们也会按计划结婚,她成了关太太,而我和你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他生命中不会有她的痕迹,她也是。这原本是生命中预演好的结局,可是就因为中间一个环节走了岔路,从此阴差阳错。
一切都被改变了。
“我不允许!”关略捏着唐惊程的下巴,“如果重新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在腾冲那辆小巴上与你搭讪。就算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总比不认识你强!”
这世上许多事原本就没有对错,可这件事他格外肯定,就算付出这么多代价,死了这么多人,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舍得与她擦肩而过。
“唐惊程,我允许你心里埋着邱启冠,也允许你偶尔把他挖出来想一想,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其余你都该是我的人,心也好,人也好,哪儿哪儿都是我关略的女人!”
听听多霸道!
唐惊程拍掉他的手:“凭什么啊,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男人!”
“证据呢?”她摊手问他要。
关略眼底一凉,扯开她睡衣领子就埋头在唐惊程的胸口霸道落了一个吻,舌尖重重吮吸,很快就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了一块血印子。
留完他还伸手将沾在上面的口水迅速擦掉:“嗯,你要的证据!”
尼玛~唐惊程气得抬手就要挠,却被关略一把捏住,俯身过来。揉紧她的腰。
“别闹,我认真的!”
“认真你毛线啊!”唐惊程快被他恶心死了,手在胸口蹭一蹭。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关略却圈紧她的腰,四目相近,她目光清明,他眉目凛冽,浑浊呼吸一点点贴过去。
唐惊程以为他又要吸,身子往后缩,手臂挡在胸前:“牲口你再敢啃一口试试。”
他突然勾唇笑:“什么时候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