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庆岩在昆明市区一间饭店安排了晚饭,饭店也是九戎台的产业。
原本是想请云南各地主事都过来,但被关略否了。
他这次来云南只说是随便走走,没什么大事,让范庆岩不需要搞得太严肃。
范庆岩都遵照他的意思办了,所以晚饭也没别人。就关略,唐惊程,楼轻潇和范庆岩四人。
包厢是一早订好的,当晚整个饭馆也都清了场。
四人落座,包厢里留了两个讨巧的服务员,门口只留了雅岜和范庆岩两位手下守着,其余全在楼底下候命。
“九哥,今晚吃本帮菜可以吗?”
关略没意见,他对吃住从不挑剔,九戎台的主位坐了两年,场面上的事他也一向很低调。
“可以,你安排。”
“好。”范庆岩遂便招人过来准备点菜,关略却突然想起了唐惊程。
此时她就坐在对面,一直垂着头,从高速下来到现在愣没吭一声。
不过关略记得她好像不喜欢吃云南菜。
“等等!”
“九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除了云南菜,这里厨子还会做什么?”
范庆岩一时有些为难了:“九哥,我们这饭店就云南菜做得地道,其余烧得好不好吃我就不知道了。”
“两三样清淡的蔬菜和汤总会弄吧。”
“这个应该没问题。”
“那让厨房多备两份时蔬,再上一份汤。”
“九哥您想喝什么汤?”
关略却抬头看向唐惊程:“你想喝什么汤?”
唐惊程思绪浑浑噩噩的,被他一喊猛抬头。
“什么?”
“汤,你想喝什么?”
“……”唐惊程稍稍回神,突然问。“有南瓜豆腐吗?”
“南瓜豆腐?”范庆岩一时答不上来,问旁边的服务员,“我们这菜单上有这道菜吗?”
“没有!”
“那让厨子另外加一份,南瓜,再弄点豆腐,很难?”关略接话。
范庆岩立即冲旁边服务员低吼:“就是,不就南瓜和豆腐一起炖吗,叫厨子赶紧做一份送上来。”说完脸色一变,朝着关略立马嘿嘿笑:“九哥您别生气,这些没眼力见的脑子不开窍。”
关略没再多言。可没想到范庆岩转头又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楼轻潇。
“嫂子,您想吃点什么?”
一声“嫂子”把唐惊程都喊岔了,猛地看向楼轻潇。
楼轻潇却面无惊色,眼梢含笑:“我不打紧,你让厨子把那南瓜豆腐做好就成。”
“……”
这话听着就一股子醋劲。
范庆岩偷瞄关略,他目光淡淡,喝着杯里的茶,没作声。
这个随时都能沉得住气的男人!
范庆岩在心里闷哼一声,转头又看向服务员:“那就先这样吧,其余按照我之前安排的菜单上。”
菜点好,包厢里瞬时又安静了下来。
唐惊程在来的路上原本一直惶恐不安,可现在坐着倒也不觉得什么了。
既然楼轻潇屁话没讲装得这么像,那她何不也装?
面前刚好摆了一只杯子,服务员给唐惊程沏茶。
她托着杯子放到鼻下闻了一下,是普洱。
“好东西,不比你在酒店房间给我煮的差。”唐惊程故意朝关略看了一眼。带点娇嗔的笑,摆明是做给楼轻潇看的。
结果唐惊程刚想喝那茶,关略伸手一把将茶杯掠了过去,滚烫的水还溅了好几滴在她手背上。
“你干嘛!”
关略扔了一张纸巾过去,不回答,只招了服务员过来:“替她换成白开水!”
“……”
“……”
这个多事的男人。
唐惊程怎么舍得这么好的茶。
“干嘛换白开水?”
“你现在还能喝茶?”
孕妇确实不能喝茶,特别是浓茶。茶中的咖啡碱会增加孕妇的心跳频率和肾负荷量。
唐惊程真是…
“我…”她想脱口而出,可抬眼见对面楼轻潇冷飕飕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白开水就白开水!”她突然笑出来,还用手盖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楼轻潇气得脸色刷白,这一切都被范庆岩看在眼里。
这注定就是一场奇葩饭局,不过后面气氛却出奇平和。
大家各自吃饭,除了范庆岩偶尔扯一两句,其余人都很少说话。
餐馆厨子做的云南菜确实不错,只是专为唐惊程烧的几道菜却实属一般,那道南瓜豆腐更是没滋没味,跟之前苏诀带她去吃的那家私房菜馆出来的简直不能比,唐惊程只尝了一口就将它推开了。
“怎么了小唐,烧得不合你胃口?”楼轻潇突然问。
唐惊程就直白地回:“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我让厨子重新做一份送来。”范庆岩立即凑上去。
楼轻潇也帮腔:“要的,现在小唐肚子里可怀着孩子,晚上吃不饱怎么行。”
“孩子?”范庆岩惊了惊,这点他倒没料到,抬头诧异地看着楼轻潇。
楼轻潇眼底泛冷,嘴上却不动声色地笑:“小唐今非昔比了,一份南瓜豆腐算什么,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九哥现在也得给她去摘了来。”
这话说得…
范庆岩在心里偷着乐,看来这俩女人是铁定杠上了,他立即地转向关略:“九哥,恭喜!”
关略不发一言,喝了一口汤,当没听见。
范庆岩吃了憋,只能转过身去冲服务员发火:“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去厨房叫人重新做一份送过来?还有你去跟掌勺的主厨说,今天要是做不出唐小姐想吃的味道,明儿他就不用来上班了。”
服务员吓得立即点头要出去。
关略气定神闲地又喝了一口汤,将碗放下。
“回来!”
“九哥您还想要什么?”
“不用再特意去做了,无非就一道菜,她就这孩子脾气,爱吃不吃!”说完拿起碗来继续喝汤,唐惊程气得将筷子直接甩到桌上。
“不吃了!”
“唐小姐您这…”刚才还挺平和的气氛完全僵掉了,范庆岩简直快要被他们玩坏,到底是吃不吃啊?
姑奶奶欸…范庆岩也不好说什么,朝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先出去。
楼轻潇嘴角生出一丝冷笑,她自然了解关略,他对女人的耐心极差,你稍微娇嗔一下可以,但如果无理取闹地瞎作他就不会买账了。
唐惊程刚才的行为明显触及到了关略的底线,楼轻潇不禁心内得意。
饭后一行人下楼。
车子一直在饭店门口候着,各自上车,只是唐惊程一路愣是没跟关略讲一句话。
范庆岩的车打头,引着抵达昆明野鸭湖风景区,此前迟峰在这里置了一套别墅,归于他私人名下,却一直没机会搬过来住,后来迟峰出事之后这套别墅就在九戎台充了公。
“九哥,到了。”范庆岩亲自走过去替关略开车门。
关略看了眼窗外的房子。
“九哥,您这几天在昆明就住这,我已经提前叫人过来收拾过了,所有的被褥用具都换了新的,另外还安排了几个人在这给您守着,而且您看这房子就建在野鸭湖畔,周围景色好,空气好,九哥您住最合适。”
范庆岩办事面面俱到,只是关略皱了下眉头,这地方未免太偏了一点。
“不住这,还跟上次一样住隆玉宾馆。”
“那怎么行呢?宾馆里头人多眼杂的,九哥您去住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难道还怕有人把我吃了不成?”
“没有没有,九哥您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范庆岩连连摆手,抢着解释,“只是觉得宾馆里面毕竟人比较多,现在去清场也来不及了,我就怕…”
“怕什么?现在整个云南可都是你的地界,你还怕有人敢在你的地界动我?”关略随即摇上车窗,朝司机说了一句:“去隆玉宾馆!”
司机只能将车子掉头,范庆岩也没辙,巴巴跟着原路返回回市区。
因为没有提前留房间,临时过去入住的,一时也调不出三间在同一层楼的套房。
“九哥,实在没办法,这季节是云南旅游旺季,房间都住得很满,顶楼套房就只剩下一间了,另外两间是标间,在套房楼下,但这两间标间是连着的,九哥您看……”范庆岩颇为难地拿着三张房卡,不知怎么安排这三人的住宿。
谁知唐惊程先凑上去,抽走那张套房的卡:“我住这间!”完了便推了自己的行李箱往电梯走。
范庆岩和身后跟的几个手下都有些傻眼了。
套房摆明了是给关略住的。
“唐小姐你…”范庆岩想过去截住她,结果被关略扯住手臂:“随她去。”
“可是您和嫂子…?”
“我们住楼下标间。”关略说完转身向雅岜使了个眼神,雅岜立即屁颠屁颠追上唐惊程给她拖行李箱。
电梯来了。
“唐姐姐您先进去。”
雅岜扶住箱子,唐惊程脸色淡淡地回头扫了依旧站在大厅的关略和楼轻潇一眼,进了电梯。
楼层上的数字一点点往上爬。
雅岜留意唐惊程的表情,说不出她这是怄气还是不开心。
“唐姐姐,您肚子里…”
“别说话!”
“……”
“不是,我…”
“闭嘴!”
“哦。”
……
唐惊程走后关略从范庆岩手里接了另外一张房卡,回头看着始终跟在身后没怎么说话的楼轻潇,她已经戴假肢戴了一整天了,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快撑不住。
“这次过来没带轮椅?”
“没有。”楼轻潇回答得很坚决,她是戴着假肢一路从云凌撑到现在的,表情和脸色略显狼狈。
她腿不好,千里迢迢过来,这是她的弱点和优势。
“那为什么不把欣姐带来?”
“不需要,你在这里,我有你就足够了。”楼轻潇这话另有深意。
关略深望了一眼她的表情,最后搓了搓手指垂下眼皮:“走吧,我跟你住一间。”
……
唐惊程回到房间又吐了一通,晚饭吃的那点东西算是全吐出来了,吐完捧了凉水漱口,抬起头来,镜子里的女人面色灰白,眼窝深陷,湿湿的眼睛里面一片血丝。
她将手轻轻盖在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如常。
何必?
她为什么要撒如此拙劣的慌去骗他?
她根本没有怀孕,呕吐是植物紊乱最正常的病理反应,她感觉自己对楼轻潇有根深蒂固的厌恶感,只要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唐惊程就会呼吸急促,手忙脚乱,以至于她当时就鬼使神差撒谎了。
可是她在争什么?她明明不屑与那女人争的啊,但为什么当她看到关略在乎自己的样子就会觉得心里暗爽?以边在弟。
多么矛盾!
唐惊程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她将手臂撑在池台上,看着镜子中自己通红的眼睛和寒白的脸。
不行,她得早点跟他解释清楚,尽快结束这个荒唐的谎言。
唐惊程抽了房卡下楼,去问前台要了关略入住的房间号码,再坐电梯上去。
她踟蹰不安地站在关略房门口踱来踱去。
“抱歉,我今天撒谎了,我只是看不惯楼轻潇那张嘴脸才骗你我怀孕…”
“不好意思,我压根没怀,你也没有这么早当爸爸的命。”
“嘿…surprise!我肚子里没有BABY,今天是骗你的啦,你是不是瞬间觉得心理负担小了许多…哈哈……”
唐惊程在门口练习各种“坦白从宽”的语气,觉得差不多了才鼓起勇气按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等。
很快听到响起脚步声,门开了,唐惊程抬头:“对不起关略,我…”后面的声音在她抬眸的瞬间仿佛一下子就被冻住了。
门内站的根本不是关略,而是楼轻潇,散着湿发,穿着性感的睡衣。
“小唐啊,来找九哥吗?九哥在洗澡,我去叫他…”楼轻潇似乎丝毫不建议唐惊程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敲关略的房门。
可是唐惊程懵了,他们住一间。
光明正大,不需要遮遮掩掩,
范庆岩喊楼轻潇“嫂子”,却喊她“唐小姐”,她们俩是不一样的。
凭什么他们不能住一间?他们本就应该住一间!
“抱歉,没事了,谢谢!”唐惊程扭头就走,转身那一刻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扶住墙沿拼命忍住,加快步伐进了电梯,跑,穿过顶楼漫长的走廊,手指颤抖地将房卡插进去。
开门,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到几乎肝肠寸断。
身子全是寒的,心里也是。
唐惊程觉得自己永远不会为了这个男人哭,可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也不敢哭得太大声,虽然隔壁听见了也没事,可是她觉得不可以,哭出声就代表自己承认了某些事,所以唐惊程狠狠咬住下嘴唇,不然一点哭声从牙齿缝里漏出来,坐在洗手间的地上一点点抽泣。
关略从洗手间出来,拿着浴巾擦头发。
楼轻潇正坐在床沿解自己的假肢。
“刚才有人来过?”
“嗯,唐惊程!”
关略擦头发的动作停了停:“嗯,然后呢?”
“然后她说没事了,就走了。”楼轻潇说完将假肢靠在床边上,抬头眼波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九哥,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
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事。
关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楼轻潇睡裙下面的残肢,膝盖截面的地方因为长时间戴假肢已经发肿发红,又从云凌一路跋涉而来,接受腔的地方闷住气,破皮的地方甚至破皮溃烂。
关略在心里闷口气。
“以后别总戴这个了,坐轮椅挺好,何必为难自己?”
这话一出楼轻潇就开始眼光泛湿:“九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我说过要与你并肩走进礼堂,我以后都不会坐轮椅的,你是不是现在打算要食言了?……”
楼轻潇越说越急,淌着泪缠住关略的手。
关略轻轻将她推开。
她与她之间,他最终只能留下一个!又是这道左右为难的选择题,依旧是她们两个选项!
可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轻潇,她有孩子了。”
“那又怎样?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她的孩子,可是你不能抛开我…九哥,你答应娶我的,你三年前就跟我求过婚,如果不是因为唐稷我的腿也不会残,你怎么可以…你不可以……”
楼轻潇情绪开始波动起来,字句散乱。
她第一次感到恐惧,第一次感到自己快输了,快要彻底失去这个男人。
“九哥,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很喜欢孩子…你对阿喜那么好,你很喜欢孩子对不对?…没关系,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结婚之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关略有些听不下去,或许这不是简单“一个孩子”的问题。
“轻潇,你听我说!”他扶住哭得快要昏厥的楼轻潇。
这事早晚应该给个了结,他做事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痛不痛,这一刀总该下去。
“如果是以前,或许我能把她养在外面,但是有了孩子就不行。我知道你恨唐稷,但是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我答应过会替你报仇,苏闳治的命我肯定会取回来还给你。”
这是他能为楼轻潇做的最后一件事,可她怎么能够接受?
“不…我不要!九哥…我不要你替我报仇了,唐稷也好,苏闳治也好,我都不打算追究了,你如果喜欢她就养着她,我也不会介意,真的,我发誓,我会待她像妹妹一样,可是千万别抛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九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
楼轻潇哭到毫无尊严可言,她做了作为女人最大的让步,她逼自己忍受唐惊程的存在,忍受她腹中孩子的存在,甚至忍受关略的心里有唐惊程的位置,唯一条件是她能继续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可是关略办不到,因为他知道唐惊程办不到。
唐惊程的性格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这么怀着孩子不明不白地跟他纠缠下去。
“轻潇,我很抱歉……”
“为什么?九戎台哪个主事不是同时养几个女人,我不介意的,你是不是怕她介意,那我去求她,我去求她…”
只要能留在关略身边,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关略容不下。
……
时至深夜,唐惊程睡不着。
正好套房的露台上也有个很宽的飘窗,她便坐在飘窗上抽烟。
这是她到昆明之后抽的第一根烟,没想到却一发而不可收拾。
原来很多东西并不是这么容易戒的,一旦上瘾,自己都控制不住……
……
楼轻潇哭累了,睡着了。
关略替她把假肢收好,坐在沙发上抽烟,这一天他其实整个人都是飘的,那种感觉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就像整颗心被吊了起来,飘飘荡荡,却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突然成了父亲,那个女人的子宫里正在孕育一条小生命,那是他的骨血。
关略抽着烟,不免发笑,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可是脑中却突然闪现他和儿子站在一起的场景,对,儿子,他相信唐惊程会替她生个儿子,不过要是小女孩也行,反正他都喜欢。
如果是儿子他会教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果是女孩儿他就使劲宠着,宠到她无法无天,将来才能让其他男人来疼,不过脾气最好别跟唐惊程那疯女人一样,太拧巴,有时候像刺猬一样蜇得他都疼。
真是越想越远了。
关略竟有些抑制不住,起身出了房间往楼上去。
他觉得自己得去见见她,有些话得好好问问。
以后她想怎样?她有什么打算?
不过她想怎样他都随她。
那一刻关略觉得自己能把这女人宠到天上去,他能把整个世界都拿过来摆在她面前。
……
唐惊程听到门铃声,从窗台蹦下来走过去开门,猫眼里瞧了瞧,果然是关略,手里还拿着小半截烟。
这么晚了他还来做什么?
唐惊程没好脸色,开了门。
关略第一次心跳,对着女人心跳,还有些惶恐不安。
“抱歉。”他赶紧将烟踩在脚底下灭了。
唐惊程剐他一眼:“乱扔烟头!”
“……”
“不过反正这都是你的地盘。”
“……”
唐惊程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关略想了想,扫了扫牙齿。
成,他不跟她扛,俯身下去将烟头捡起来扔进房间的垃圾桶。
唐惊程抱着手臂,转身又蜇他:“你们完事了?”
“什么?”
“你跟嫂子啊?爽吗?做了几次,一次多长时间?”
“……”
关略无语,不过她爱蜇就蜇吧,他都依她,她高兴就好。
不过唐惊程这话明显就带着醋味,关略受用,勾着唇将房门关了,转身看她:“难道你不觉得应该有些话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