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程一觉睡到了夜里11点,昏昏沉沉地感觉有人在摸她的额头,睁开眼睛,关略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站在床前。
“醒了?”
“嗯。”
“还有点温度,不过退掉一点了。”
“嗯,睡了一会儿。感觉舒服多了。”唐惊程将头往被子外面探了探,撑着想爬起来,关略扶住她的肩膀。
“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粥。”
粥已经端上来了,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还冒着热气,可唐惊程吃不下。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想吃粥。”
“那你想吃什么?”
“抽烟。”
“不准!”
“那吃你!”
“……”
关略真是拿她一点折都没有了,烧成这样,哪儿来这么好的兴致。
“好,那你把那碗粥乖乖喝掉,我今晚陪你睡。”
“真的?”
“嗯。”
“那你这算是在哄我吗?”
“……”关略皱了皱眉,“你觉得是就是吧。”
唐惊程真喜欢他这样顺着她的样子:“成交,把粥端给我。”
关略把粥拿了过来。很清淡的白粥放了点肉末,她左手不方便吃,他在旁边吹凉了一勺子一勺子喂给她。
唐惊程一口口像在吞毒药似的。
“就这么难吃?”
“嗯,没啥味道,你家厨师忘放味精了吧?”
“是我让别放的,你伤口发炎,不能吃味精。”
唐惊程眉一皱:“那我不吃了。”她大小姐脾气说来就来。
关略有些气馁,想了想:“那以前你生病的时候吃什么?”
“吃……”唐惊程突然就停了。眼神看着半碗粥发愣,好一会儿才突然笑了一声。
“你知道邱启冠的厨艺很好吗?他那双手,除了能雕玉之外还能做一手好料理,我这嘴就是被他养叼的。”
以前只要唐惊程一生病,邱启冠就算再忙也会推掉所有工作在家洗手为她做羹汤。
“我以前出过一场车祸。头部受伤…”
“你出过车祸?”
“嗯。”唐惊程回忆。“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差点永久性失明,不过好在后来恢复了,当时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邱启冠推掉了所有活儿在医院陪我,每天给我做不同的汤,三十天没重样。”
这是邱启冠留给她最柔软的一部分记忆。
“可惜当时我头部有淤血,呕吐厉害,吃下去的东西基本都吐出来了。”
现在回忆这些不免有些惆怅。唐惊程拿勺子在白乎乎的粥碗里搅了搅。
“嗯,所以你现在吃我这粥就显得寡然无味了?”关略这话怎么听就怎么酸。
唐惊程忍不住嗤笑一声:“对啊,跟他的汤比,你这粥简直没法吃,不过他是雕玉的,你是拿枪的,我还指望你拿枪的下厨给我做东西吃?”
她当然不指望,也知道关略就是个粗人。当初她第一次在腾冲遇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两人好歹共度了几天,那时候就知道关略对吃穿都不讲究。
“那粥就不喝了?”
“喝掉,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
一直到晚上苏诀才接到姚海政的电话。
“棠棠的姨妈都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了,首先我为她冲进酒店的鲁莽行为道歉,她打人是不对,可你在酒店与其他女人厮混,这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姚海政在电话里的口气还算沉稳,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这种花边新闻还不至于让他乱了阵脚。
苏诀也一向钦佩这位银行届的泰山北斗,他性格也素来坦荡荡,更何况他与唐惊程之间也确实没发生什么事。
“伯父,事情可能并不像棠棠姨妈说的那样,昨天我确实带了一个女人去酒店,她是我朋友,棠棠也认识她,她身体不适昨晚晕在郊外,刚巧我开车经过,为了避嫌我不可能把她带去我住的地方,所以才选了酒店。”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姚海政很快就找到破绽。亚协冬划。
“那为何不直接送她去医院?”
苏诀轻笑一声:“原本我也这么考虑,可当时也是怕麻烦,除夕夜我突然带个女人去医院,碰到好事的记者又会借机炒作,更何况我以前也是医生,当时她的身体没大问题,休息一下即可,为图省事我才带她去了酒店,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最后一句话苏诀是意有所指,虽然他这解释过于牵强,但胜在不卑不亢,而且姚海政多多少少也了解他这位未来女婿。
虽然他在苏家不得宠,但这几年在苏梵的作为大家有目共睹,苏梵几位大股东更是对他赞赏有加,觉得苏诀办事手腕干脆,虽有时不近人情,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姚海政也是看中他这一点,相信苏诀将来是成大器之人。
“阿诀。”姚海政的声音在那边停了一会儿,稍带叹息:“你这些年对棠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棠棠也是真的喜欢你,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缘分来之不易,你们就快要结婚了,现在免不了有许多人在盯着你,虽然我相信你不是会胡来的人,但免不了有些好事之人会拿这个做文章。”
这点苏诀最清楚,要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记者,媒体,圈内打算看笑话的,还有一个苏霑。
苏霑是最不希望苏诀娶姚家千金的,一娶他就败了一半,虽有苏闳治在背后为他撑腰,可他也知道自己在苏梵的支持率没有苏诀高,苏梵那些股东又都站在苏诀那边,若再加一个姚海政,将来苏梵落入谁手就不可知了。
“伯父,抱歉,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以后我会注意。”
“行,伯父打你这个电话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不然也不会把棠棠托付给你。”姚海政的口气变得更加亲慈了一些。
“只是棠棠那边…”
“伯父您放心,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好,棠棠这孩子虽然智力有些缺陷,但她是真心喜欢你,你别让她受委屈。”
“知道。”
苏诀挂了电话,手里把玩着一只烟盒。
那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明走进他的办公室。
“苏总,您还没下班啊?”
“上午没来公司,堆了一些事要处理完。”苏诀将手机放下,看了眼钟明,问,“查得怎么样?”
“情况确如苏总所料,霑少爷最近派了些人盯着我们,您带唐小姐进酒店的事应该就是霑少爷的手下透露出去的,媒体那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恐怕明天新闻上就会有您跟唐小姐的事。”
苏诀冷笑。
钟明问:“苏总,需不需要找关系把明天的新闻压下去?”
“不需要。”苏诀用手指在薄唇上轻刮过去,一张俊朗的脸在凉瑟灯光下显得更为阴冷,“我这个弟弟做事从来都不动脑子,既然他要发就发吧,外人看的也不过就是苏家的笑话,只是他妄想这样就挑拨到我和姚海政的关系,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这话钟明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对,苏总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明天新闻一出,无论您和姚小姐之间会闹成怎样,首先受影响的就是苏梵。”
苏梵有好几个项目是与姚海政的德丰银行合作的,一旦苏诀和姚晓棠的关系搞僵,苏梵股票必定大受影响。
只是苏霑做事眼光向来浮浅,他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关系。
“只是可能唐小姐要委屈一些。”
毕竟苏诀和姚晓棠大婚在即,如果“丑闻”曝光,众矢之的便是唐惊程,舆论只会咒骂她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男人在这种戏码里面顶多背负一个“负心汉”的骂名。
更何况姚晓棠智力不正常是众所周知的事,可能好多人还会觉得苏诀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是值得原谅的事。
苏诀扶住额头沉默了一会儿。
“昨晚我确实不该带她去酒店。”
当时他只是一时贪婪,除夕之夜这个女人突然闯入他的视线,他觉得这是上天怜悯,可没想到会把她无辜牵扯到这种是非中,早晨姚晓棠的姨妈煽她两个巴掌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忍不了。
“给我买样东西吧,寄给她,算是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好。”钟明领命,见苏诀不停用手指翻转着一包烟,盒子已经开过了,里面只抽掉了一支。
钟明不由奇怪:“苏总,您不是不抽烟么,怎么会…”
“给别人买的,她没抽完就走了。”苏诀敷衍回答,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让你查的另外一件事有没有结果了?”
“有,刚接到消息,霑少爷确实在常腾旅馆藏了一个人,名迟峰,是九戎台在云南片的主事,先前唐小姐肩部中枪也是此人所为,目前整个九戎台都在找他,至于霑少爷为何要把他藏起来,这我还没查到。”
苏诀眼底暗藏陨色。
苏闳治,苏霑,关九,迟峰,唐惊程,还有一个九戎台,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看来有些事查是查不出来了,钟,你想办法帮我联系这个叫迟峰的,切记不能让我父亲和苏霑知道。”
钟明有些不明白苏诀的意图。
苏诀只是笑了笑:“既然有些事查不出来,那我就亲自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