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好疼啊!
刘波呜咽了一声,眼皮眯开了一条缝。
后脑勺传来阵阵刺痛,眼前一片昏花。有一个白点,一直在眼球里飘来飘去,导致他看到的画面,都残缺了一个小圆点。像是糊了一层马赛克,着实让人难受。
少年张了张嘴巴,长时间没有水分滋润的喉咙,干裂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低沉的呻吟。
他舔了舔唇,嘴皮子龟裂起皮。口水滋润过后,竟越发得疼痛。
异物哽在喉头,刘波费力地酝酿了一点口水,复又重重地咽下。
咕咚一声,厚重的痰还黏在喉咙的壁上,不上不下。但那滑下的涎水,却像个带刀的武士,沿着喉咙,一路使着刀法。
喉咙发炎,疼痛如刀割。少年难受地把脸皱成一团。
他摇了摇头,脖子僵直,骨骼咔哒一声,好像是打通了什么关节。
我这是怎么了?
哦,对了。
我在垃圾山上和齐宇对峙,逃跑的途中被拦路杀出的阿城挥棒袭击。
应该是晕了过去。
我现在在哪里?
刘波抬起头,四下打量。只见他身处在一个小小的,大约只有几平方米的小房间,房间密不透风,连个窗户都没有。
紧闭的房门,吐出的呼吸,让这室内闷热黏腻。刘波的肌肤,浮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房间的正中央,点着一盏吊灯。吊灯的莲花外观已残破不已,花瓣零落,只剩个残架罩着那明晃晃的灯泡。
其下,摆放着一张普通的床,白色的毯子,垂落至地面。那床脚下带轮子,很像是医院用来推病人的床。
床的四个角,奇怪得镶着四条皮带,皮带上各有一个搭扣。金属片泛着冷光。
刘波被绑在房间的一个管道上,他双手双脚被红绳缚住,长时间的捆绑,血液流通不畅。
少年感觉,一阵酥麻,像是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头,在扎着他的血脉。。
这个房间和外界的唯一联系,好像就是那扇铁青色的门。铁门锈迹斑斑,如同被硫酸腐蚀,残留下黑色的,焦焦的物质。门的最上端和最下端,分别有两扇小窗户,小窗只能从外面打开。
刘波看清了室内的装置和布局,挣扎了起来。他想试着用牙齿咬开手上的绳索。奈何这结打得太复杂,找不都头尾,便也无从下手。
他又想试着掰断与自己相连的那条管道。不久后,又只得作罢。要想掰断那一个大象腿这么粗的管道,还是弄断自己的手来的比较实际。
刘波尝试了各种办法,他都不能如愿以偿,既不能解开绳索,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波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徒劳无功,也不知道在原地呆坐了多长时间。
他静静地坐着,眼里不曾有波动,黯淡无光。
待在这个房间里,好像被世界丢弃,上帝的福音也到达不到这里。
没有人能来拯救我。
我会怎样?
我会死在这个房间里吗?
刘波心如死灰,绝望如海水漫过头顶,压抑得他不能呼吸。一旦鼻翼起伏,就重重地咳出了声。嘴巴里咸咸的,好像真的有海水的味道。
少年口干舌燥,心里害怕得不行。久久的,不曾暂停的沉默,昭示着暴风雨前的平静。他很不喜这无声,愈加害怕。便想制造出一点动静,来扰了这恼人的寂静。
他伸长双腿,去够那房间正中央的小床。右脚的大拇指和食指,费力地分开,夹住了那长在轮胎上的一根圆柱。
脚一用力钩回,那铁床就被带着滑向了他的这边。绑郎绑郎的声音,流淌而出。在这密闭的空间中不断回放。
少年像是上了瘾,重复着这个动作。粗暴的举动,那是一种反抗。
他不关心关着他的人们能不能听见。
能听见最好,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刘波眼眶红了,一步踏错,步步错。铸成如此滔天大祸,这罪孽,我要用几世来偿?
就在他心思飘远,和心中的小人儿诉着悲伤的时候,无意中的一瞥,发现铁门最底下的玻璃窗外有一只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在望定他。
那眼睛瞪大,红血丝密密麻麻,瞳仁又小得只有一点,看起来异常的阴森和恐怖。不像是人的眼睛。
眼睛发着红光,透露出奇异的兴奋。
二人对视一眼,刘波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铁门被打开。外面的人用力一踢,门就哐当一声砸在了墙壁,又弹回了一半。
走进来的人一头黄色的头发,不伦不类的穿搭。是齐宇。
那血红的眼睛,也是属于齐宇的。只见齐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扯起一股不可思议的弧度。像是被人硬生生提拉脸部,把嘴角扯到了耳朵的旁边。
笑容,诡谲无比。
像是带了一张微笑的假面。
跟在他身后,进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一如齐宇,眼睛爬满了红纹,一丝一丝的血条,在眼中结满了枝杈。
他们两个,一个是阿城,一个是鑫子,各自抬着厚重的设备,走到了莲花灯下。齐宇把偏离了目的的小床,重新推回到了房间的正中央。
“把机子架好。”齐宇对鑫子和阿城说道。
“是。”
齐宇保持着怪笑,他蹲在了刘波的面前,“阿波,尸体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刘波哆嗦,牙齿打颤,“你直接一刀捅死我吧,宇哥,我求求你,给个痛快!”
齐宇摸了摸少年的眼眶,嗜血地舔唇,“阿波,你把尸体的下落告诉我们,我就自然会放了你。”
他指着正在架好的设备,“你有一点时间来思考,当机器亮起,这将会是一场直播。‘暗夜屠夫’的第二个佳作,已有不少人,进了我们的主页等候。”
刘波惊惧得难以呼吸,他大口大口喘起了气,“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所以,阿波,准备好告诉我们,那具女尸的下落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一个胖子,一定就是那胖子,那胖子把女人带走了,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放开我,放开我!”刘波挣扎嘶吼,面容狰狞,口水来不及咽下,乱喷乱溅。
“哦?阿波,有个胖子出现,为何你不同我说?”
刘波身子蜷缩成了一团,他无可辩解,“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阿波,做错事是需要一点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