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地峡原为奇布查、加勒比等印第安人部落聚居地。1501年,巴拿马沦为西班牙殖民地,属新格拉纳达总督区。
正德十七年(1526),齐王朱厚炜带着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儿子辽王朱载祺率领远征舰队,从关岛出发直赴南美洲,一举击败西班牙舰队,夺取了巴拿马城。新格拉纳达总督向大明投降,割让了整个巴拿马地峡以换取和平。
从此,辽王朱载祺就留在了美洲大陆,成为了大明的美洲总督。时间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到了1570年,辽王朱载祺已经六十六岁,成了一位耄耋老人,1569年辽王卸任美洲总督的职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北京城。
朝廷根据美洲的实际情况,将美洲大陆分为三个总督区,分别是巴拿马总督区,墨西哥总督区以及北美总督区。分别由朱载祺的三个儿子朱翊淦、朱翊鎜、朱翊鏖担任总督。其中长子朱翊淦担任巴拿马总督,负责管理大明在南美洲两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地,管辖的范围包括后世的哥伦比亚,巴拿马以及洪都拉斯一部分地区,紧挨着西班牙新格拉纳达总督区。
经过五十多年的发展,巴拿马辖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巴拿马地峡迅速成为了巴拿马辖区的经济中心。1550年巴拿马两洋铁路修通,1565年巴拿马运河的修通,这两条交通要道的修通极大的繁荣了巴拿马地峡的经济。交通的便利,也使得这里成为了大明移民在美洲最为集中的地方。
根据1569年的统计,在巴拿马辖区总共有六百万大明移民生活在这里,移民大部分来自广东福建两地,比较适应本地的气候。主要从事采矿业和农场。巴拿马总督区辖地矿产资源丰富,主要以矿产资源丰富,石油、煤炭、绿宝石为支柱产业。农产品以水稻、玉米、香蕉和咖啡为主。
至于为什么巴拿马没有发展工业,这也与大明朝廷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定有关。为了维持中央政府的统治,避免海外领地独立,所有大明本土以外的海外领地不可以发展重工业,经济主要以轻工业、采矿业和农业为主,所有被分封到海外的王爷心里都很明白,这是一条绝不能触碰的禁忌。
巴拿马城是一座临海靠山,风景如画的海口城市,条条街道笔直整洁,古香古色的佛寺、道观与式样新颖的现代建筑交错相间,绿树掩映,花草簇拥,赏心悦目。登上城市西郊的安康山放眼四望,近处那些古香古色的佛寺道观与式样新颖的现代建筑交错相间,绿树掩映,花草簇拥,条条街道笔直宽阔,整个城市显得整整齐齐,壮丽典雅,赏心悦目。
远处巴拿马运河上的船只,进进出出,机声隆隆,汽笛清脆;辽阔的巴拿马湾波光粼粼,无边无际,令人心醉,犹如一幅自然画卷展现在人们眼前;每当夜幕降临,港口那些等待通过运河的船只,依次而泊,灯火通明,倒影摇曳,绵延数公里,酷似大明本土的苏州这座著名水城搬到了美洲大陆。
说实话,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比生活在大明更加的惬意,无它,节奏缓慢,悠闲而舒适,除了没有一年四季,其他的真是无可挑剔。唯一让大明移民吐槽的就是这里只有两种季节,一个是雨季,一个是旱季。整个旱季,太阳像火一般烧灼着干燥之极的房屋,给墙壁盖上一层灰色的尘土;于是,人们只能在关得严严实实的护窗板的保护下过日子。相反,雨季一到,这里是大雨滂沱,泥泞遍地。晴朗的日子只在”冬季”姗姗来临。
不过中国人的适应能力最强,时间长了,也就没把这些当做一回事。巴拿马总督府所在的巴拿马城就非常好的体现了这一特征。城市镶嵌在无与伦比的景色之中,它坐落在一个的高地中央,四周是阳光灿烂的丘陵。城市前面就是美不胜收的巴拿马海湾,光看看这美丽的风景,就会让人流连忘返。
要了解一个城市,较简便的方式是探索那里的人们如何工作、如何恋爱、如何死亡。在这座被人称作”小苏杭”的南美城市里,也许是气候的作用,那一切都是同时进行的,神气都一样,既狂热,又心不在焉。也就是说,人们在城里感到厌倦,但又努力让自己养成习惯。咱们大明的同胞工作十分辛苦,但永远是为了发财。因此,巴拿马城的大明老百姓对商贸的兴趣尤其浓厚,用他们的话说,最重要的营生是做买卖。
当然,他们也享受凡人的生活乐趣,他们爱美女、爱看本土发行的电影、爱洗海水浴。然而,勤劳的大明人非常理智地把享乐的时间留给周末,一星期里别的日子,他们要尽心尽力去赚钱。黄昏时分,他们离开工作地,定时去咖啡店聚会,去同一条林荫大道上散步,或去自己的阳台小酌一杯或者是喝上一杯咖啡。这里与大明本土不同的地方就是开始流行喝咖啡,不像大明习惯喝茶。
老一代移民和他们的下一代也有不同的地方。年轻人欲求强烈而短暂,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开着车招摇过市,带着那些欧印混血美女,去郊外自家的农场里度假,这在那些前辈看来,实在有伤风化。而年龄大些的人就比较守旧,他们中规中矩。到了周末无非是参加同乡联谊会的宴席,或者去棋牌俱乐部靠打麻将消磨时光。
庞宪也是一位移民。他是李时珍的首席弟子,其实比李时珍小不了多少。他生于官宦之家,父亲是锦衣卫副都统。他自幼聪颖过人,是文武双全,曾经参军,后来进入太医院修读医官(相等于后世的博士研究生),是太医院的高材生,主修外伤骨科和传染病,因为做过军医,认为医病如打仗,喜欢把三十六计融汇医理当中。
在一次游北海湖时庞宪邂逅一位名叫慕榕女子,对她一见锺情,决意于太医院毕业后,向慕榕提亲。在太医院内,庞宪当初看不起李时珍,经常挑战他,后来终于被李时珍高超的医药技术收服,甘拜李时珍为师。庞宪拜师以后,方知慕榕竟然是李时珍之妻,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忍住心中的失落。庞宪一直追随李时珍,直到他完成《本草纲目》。完成《本草纲目》这本巨著后,因为他的贡献,洪宪皇帝授予庞宪大明子爵爵位,不过这并没让他从那种单相思中摆脱出来。为了回归正常的生活,庞宪上书吏部,自请外放海外领地。
1565年,三十六岁的庞宪远渡重洋,来到了南美洲,担任巴拿马总督府卫生部长,同时担任巴拿马官办仁和医院院长。第二年,与本地一位西班牙裔混血美女瑞贝卡结婚,第二年诞下他的第一个孩子庞慕华。也算是了结了一段情缘,生活也走入了正轨。
洪宪十五年,即1571年5月16日清晨,庞宪如同他平常一样,从他的家里走出来,在走进车库时,被一只死老鼠绊了一下。他当时把老鼠踢开,并没有特别留神,便开着车出了公务员小区。
但来到大街上,他突然想到这只老鼠不对头,他是研究传染病的,对这事很在乎。便掉头往回走,想提醒小区那些印第安裔门卫。那位印第安裔门卫的反应,使他更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发现有非同寻常之处。他原以为存在这只死老鼠显得有些奇怪,如此而已,但门房却认为出现死老鼠简直是奇耻大辱。也可能是害怕丢掉这么好的工作,所有的门卫的态度斩钉截铁:这个小区根本就没有老鼠。
庞宪向他保证说,小区的车库门口就有一只死老鼠,而且可能已经死了,说了也白搭。这些印第安门卫依然信心十足,用蹩脚的汉话跟他争辩:这座小区里绝对没有老鼠,因此,这只老鼠准是谁从外面带进来的。总而言之,这些印第安工作人员坚持认为那是调皮的小孩在恶作剧。
庞宪懒得和他们纠缠不清,便告辞而去。当他来到医院办公大楼,站在大楼的走廊上正准备掏自己的钥匙进入办公室时,他突然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突然从走廊尽头厕所里爬出来,步态不稳,皮毛湿漉漉的。
那小动物停下来,仿佛在寻求平衡,然后往他这边跑,又一次停下,原地转了个圈,轻轻叫了一声,终于扑到地上,从半张开的双唇间吐出血来。庞宪沉思着看了它一会儿,越发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前几年,整个南美地区爆发了天花,已经死去了不少人,主要是以国外偷渡来的印第安人为主。毕竟大明的子民都种过牛痘,已经有了免疫力。据说在南美其他国家的殖民地已经造成了上百万人的死亡,他曾经怀疑这是西班牙人在故意投毒。
此刻老鼠的怪样让他感到有些蹊跷,根据情报显示,这些年由于战争频繁,欧洲各地经常爆发鼠疫,这在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治愈这种传染病。今年早些时候,锦衣卫情报显示,西班牙本土拉科鲁尼亚爆发大规模鼠疫,朝廷曾经有过特别的文件指示,巴拿马地处交通要道,往来的人流非常复杂,容易造成传染病流行,因此只是巴拿马一定要严防死守,时刻关注疫情的动向。因此,巴拿马总督府对防疫格外重视。
看着地上的死老鼠,庞宪立刻联想到上面的文件。他感觉到心惊肉跳,难道真的噩梦要来了?当即便决定亲自带领一个防疫小组从环城街区开始巡回检查,因为那些从西班牙新格拉纳达总督区偷渡过来的印第安人都在这一带居住。
在这些街区垃圾很多,他的汽车沿着街区一条条笔直的尘土飞扬的街道往前行驶,车身紧挨着留在人行道上的垃圾桶。在他经过的一条街上,他数了数,竟然发现有三十二只死老鼠扔在残羹剩菜和脏布碎片当中,这让他非常震惊。
赶回医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名医生就匆匆来报告,有一名刚刚送来的病人症状很奇怪,请他马上过去看看。庞宪意识到了危险,立刻下令全体医护人员做好自身的防护。然后匆匆赶到诊疗室。病人正躺在床上。
这间病房临街,病人是位西班牙老人,满脸皱纹,神态严峻。庞宪进屋时,半坐在床上的他呼吸急促,如同哮喘病人往后一仰,想重新缓过气来。病人的妻子端来一个盆子。
“哎,大夫,”在庞宪替他检查时,病人说,“它们都出洞了,您看见了吗?”
“没错,”旁边他的女人说,“邻居捡了三只。”
老头搓搓手,喘息着说道:“它们出来了,所有的垃圾箱里都能看见。是饿的!”
后来,庞宪随便在哪里都能听到类似的话,整个医院里人人都在谈论老鼠。诊治病人结束后,庞宪心中有了谱,这绝对是鼠疫!虽然心情紧张,但他没有惊动病人。安慰了几句后,然后离开了病房。
刚走出病房,他立刻命令自己的秘书通知所有的医生到他的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同时他疾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必须立刻通知总督府衙门,立刻布置全程防疫工作,噩梦已经降临了!
刚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秘书就匆匆赶来,他手里拿着一封电报:“上面有您一份电报。”
电报是玛岛港务局发来的,报告的内容正是港务局局长向他报告:这两天,港务局有很多工作人员出现剧烈的疼痛性红色丘疹,皮肤上会出现血性水疱。有些患者会出现高热的症状,同时伴有淋巴结肿大、剧烈疼痛、咳嗽、胸痛、咳痰带血等症状。港务局长在电报中请求医疗支援。
看完电报,庞宪已经是汗如雨下,他已经敢肯定,噩梦真的来了!繁华无比的巴拿马将经历一场劫难……
巴拿马总督朱翊淦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命令庞宪成立了防疫机构开始工作。巴拿马防疫机构叫巴拿马总督防疫会,于翌日1571年5月17日成立,下设防疫卫生队、调查团、检疫所、传染病院、隔离病院、掩埋队等办事机构,人员九十三人。
科隆是巴拿马第一个成立防疫机构的县城,因为玛岛港是这次鼠疫暴发的中心地区,而玛岛港当时属于科隆县。科隆的防疫机构有县防疫总局、玛岛防疫局和海岸警卫队防疫局。整个巴拿马防疫机构六百多处,人员三千六百九十三人;巴拿马防疫总局是巴拿马防疫总机关,另外还有巴拿马城防疫事务所,专管本城防疫。
在成立防疫机构的前提下,总督府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所有的驻军部队被动员起来,参与防疫工作。预防和制止鼠疫的继续蔓延,譬如关闭巴拿马运河,隔断交通、隔离病人及疑似病人、对各疫区严格消毒、同时改革印第安人不良饮食卫生习惯等等。
巴拿马总督府下辖五十多个县镇专门设立了临时医院和隔离场所,内设病房,设备齐全,凡患鼠疫者和疑似患者皆可送入治疗、隔离,以免传染他人。同时在巴拿马辖区实行火葬制度。
然而,在此后的几天里,形势变得愈发的严峻了。死老鼠数目与日俱增,每天防疫处清晨收集的也越来越多。自第四天起,老鼠开始成群结队跑出来死在外面。它们从破旧的小屋,从地下室、地窖、阴沟里跌跌撞撞地鱼贯爬到地面上,在亮处摇摇晃晃,原地打转,最后死在人们的脚边。
夜里,无论在走廊上或小巷里,都能清楚听见它们垂死挣扎时的轻声惨叫。在近郊区,每天早上都有人看见它们躺在下水道里,尖嘴上挂一小块血迹。有的已全身肿胀,发出腐臭味;有的已经僵硬,胡须还往上翘着。
在总督府各衙门也能碰上小堆小堆的死耗子摆在楼道上或院子里。也有些老鼠孤零零地死在各级行政部门的大厅里、学校的操场上,有时也死在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之间。防疫队在城里最繁华的地段也发现了死老鼠,这真让他们大惊失色。阅兵场、林荫大道、滨海大道都一一受到污染,而且污染扩散得越来越远。
凌晨刚把死老鼠打扫干净焚化,空气中还充斥着烧焦的臭气。但到大白天全市又会逐渐看到越来越多的死老鼠。不止一个人夜间在人行道上行走时,感到脚下踏了一只软软的刚死不久的小动物尸体。仿佛承载城中房屋的大地正在清洗使它感到重负的体液,让一直在它身体内部折磨它的疮疖和脓血升到表面来。
更多的坏消息接踵而至。西班牙的新格拉纳达总督区波哥大也传来了坏消息,厄瓜多尔,委内瑞拉等地区都爆发了鼠疫,几天后,整个南美,包括中美洲欧洲和亚洲各个国家的殖民地都爆发了可怕的鼠疫,死亡的人数根本无法统计。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倒在了路上。
大明的巴拿马总督区情况虽然好些,但同样每天都有人死去,各种小道消息和谣言在城中蔓延,整个巴拿马城陷入了恐慌之中,一不小心很可能引起全城骚动。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况。总督朱翊淦不得不下令全城戒严。
随即,这条命令传达到巴拿马总督府辖区各地。一瞬间,整个巴拿马峡地成为了一片死地。能够在城市间活动的只剩下了军警和防疫的工作人员,所有的生产生活陷入停顿。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大明本土也史无前例的派出两百多艘舰船带着大量的物资和医疗工作人员奔赴南美洲救灾。
……
这段日子,庞宪忙坏了。午餐过后,他又看了看各地上报来的情况汇总。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他一个老病人打来的,这病人是市政府的职员,患腰椎间盘突出已经很长时间了。因为他是正五品以上的高官,庞宪一直亲自为他治病。
“庞太医,是我,”他说,“您还记得我吧。不过,这次麻烦大了!您快点来一下。我邻居家出了点事,他说话气喘吁吁,我很担心他已经染上了鼠疫……”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庞宪立刻紧张起来,如果他的邻居得了鼠疫,那整个公务员小区也不安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里,城中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他决定亲自赶过去。
刚刚赶到小区,那个五品他正好下楼来迎接大夫。此人大约五十来岁,有些发白的长胡子,高个儿,有点驼背,窄肩膀,胳臂腿都很细。“他现在好些了,”他来到庞宪身边,冲着穿着防护服的医务人员说,“他刚才打算自杀,我原以为他完蛋了呢。”他擤擤鼻涕。
庞宪在楼道内的左边门上看见用毛笔写的字:“请别进来,我染病了,上吊了。不想传染给你们。”防疫队的工作人员走进去。绳子从吊灯那里垂下来,放在下面的椅子已经翻倒,桌子被推到了屋角。绳子是垂在半空中的。
那位官员说:“他曾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刚才来看他,发现情况不对,是我及时把他解了下来。”他说的话很慢也有些喘,仿佛一直在字斟句酌,“我一看见门上的字,怎么跟您说呢?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但他哼了一声,声音怪怪的,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
工作人员推开卧室的房门,站在一间明亮而陈设十分豪华的房间门口。一个矮胖的男人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他大声呼吸着,用充血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庞宪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他心中一片悲哀。不用看,这人真的是染病了。
在卧床的人呼吸的间歇里,他仿佛听到了老鼠在叫,但房屋角落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庞宪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让所有人止步,他独自朝床边走过去,作为医者,他别无选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