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沈寰九的一只大手拎到一边,他赤着脚镇定地朝陈浩东招手:“来。”随即他看向我说:“三岁,闪远点。”
陈浩东的眼圈红得吓人,嘴里大喊了一声‘**’提着刀子就朝沈寰九劈过来。
我吓坏了,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让我冲上去直接抱住陈浩东的腰,全身的力道都好像用在了手臂上。
和沈寰九比起来陈浩东的清瘦很多,这会儿的体温也好似比正常人要高。我扬着下巴对他说:“陈浩东,你别伤他,今天要伤了他,我会更恨你。”
陈浩东憎恨地看着我,脸上的每一寸肉都像在轻轻颤动,那种恨在他眸子里如同就要蓄势待发。
“回来!”脑壳子后头的沈寰九声音也陡然发了怒。
我没理会,实在是碍于女人的第六感觉得今天沈寰九会吃大亏。赤手肉搏我不担心,陈浩东这会手里这么长一柄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候陈浩东突然用另外一只手握住我的腰,然后身体猛地撞向我,隔着衣物我还是像被棒子给凿了似的。
我一下推开他。
他那东西很滚烫,在我的记忆中就像是最深的噩梦。
陈浩东冷瞥了我一眼:“一边等着去,他妈会轮到你。扶三岁,有你抱老子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再给我好好抱。”
这下沈寰九是真的怒了,没等陈浩东再次向他冲过去,他就先冲向了陈浩东。
“你小子嘴巴不干不净,信不信我拔了你舌头!”沈寰九的动作快到我看都没看清,陈浩东的嘴巴就已经被他的手捏得变形,那只握着刀子的手腕也被狠狠擒住,像是使不出劲来。
“妈的。”陈浩东挥起另外一只手,用力砸在沈寰九的侧脸。
血立刻就从沈寰九的耳朵里流出来,这一拳绝对不轻,可沈寰九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更用力的捏陈浩东的嘴,安静的夜晚,骨骼的声音咯咯作响。
陈浩东的眉头皱得很紧,他那只没被捏住的手也似乎使不出劲了,要是没猜错,这会沈寰九施加在他身上的疼痛一定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镇定矗立着的沈寰九有种泰山一样的稳重感,就像没有在使劲,特别寡淡地对他说:“想和我打不是提把西瓜刀来就能成事,你小子还得好好练几年,练好了我们再玩。”
陈浩东的嘴绷得难看,那双眼睛像是能喷出怒火来似的,他弯曲膝盖,瞧着是想往沈寰九肚子上抵。下一秒沈寰九用力一甩手,直接把他甩到沙发上。
“滚。”沈寰九的齿缝中挤出字节,很快转身朝我赤脚走来,眼底投进梦幻般的光亮,真的有种人畜不近的味道。
“**,我和你拼了,叫你狂!”陈浩东大骂一声,速度特别快,沈寰九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刀子砍了后背。
咚的一声闷响,沈寰九单膝跪在地上,那斜到一侧的黑色刘海这会也因为低头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他的眸子。
几步的距离,我看见正在快速被染红的衣服。
别人不懂,可我明白沈寰九要是和陈浩东动真格的,把人当场打死也是轻轻松松。
他一次次宽恕般的点到为止,陈浩东却根本没想领这个情。
陈浩东第二刀要砍下去的时候,我的魂就跟被抽走没两样。
我几乎生扑过去,想也没想就捏住了它,这是一种出于本能般的反应,如同感觉到那天沈寰九握住刀子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手心疼,但心更疼。
陈浩东给沈寰九的那一刀是真的狠,他的后背被砍开一个大口子不说,连骨头都能见着。而不小心劈到我手上这一刀却显然在关键时刻收回了力,虽然流血了但一点都不深。
“你是疯狗吗?怎么能真砍!”我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沈寰九的脸色惨白,手撑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宽阔好看的背影眼下也有些倾斜。
黄的光,黑的影,连带属于沈寰九的影子也一滴滴沁了血点子。
我生怕砍到了什么要害或者大动脉,那血从口子里流出来的速度快到和奔出来没什么两样。我缩回手,也没看自己伤得怎么样,弯下腰就想去扶他。
“扶三岁,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这手是不要了?啊?”陈浩东立刻丢了刀,一下把我抓了过去,他那只血糊糊的手用力捏住我四指,扯到面前去看。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陈浩东对我的关心我不是感觉不到,只是他给的我关心和爱却不是我想要的。
“你滚!”我愤怒地瞪着陈浩东。
“扶三岁,你他妈也喊老子滚,就为了地上这个东西?”他指着有仍旧跪在地上有些不行了的沈寰九,两只眼睛里头的情绪受伤得不行。
“东西?陈浩东,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你今天拿刀砍了他,和砍在我身上没差别!”我的眼泪滚出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害怕。
这会沈寰九连站都站不起来,血流这么快,不用多久怕是都能流干了。
但他不喊疼,强撑着硬是偏头看我一眼,这一眼炙热又平静。
我清楚沈寰九是个骨子里挺烈性的人,这会死一般的沉默让我明白他现在不好,特别不好,甚至是糟透了。
陈浩东的眉宇皱着,我用力扭着手腕,希望这家伙能松手放开我。
“扶三岁,我爸在哪?说了我就撒手,你要不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男人就得流血流死这。”陈浩东眼神极冷,声音也不再暴躁,他用力捏住我手腕,那模样和神情比他嘶吼的时候要吓人多了。
“你要我说什么?不是他,真不是他!叔叔在哪我也不知道。”我吼着。
对于陈浩东来说沈寰九是最大的嫌疑人,除了沈寰九,的确好像没有别人会平白无故弄走他爹。
这时候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陈浩东,你欠你小叔的钱还了没?会不会是他?”我忙不迭地说,我看见站在我面前的十九岁少年眼神闪动了一下,就像开始有些犹豫似的。
我趁机又说:“沈寰九要对付你直接就找你就行了,大费周章找你爸是干什么?你这会砍了他,再不把人送医院去到时候出事你就能好了?别叔叔没找到自己先搭进去,叔叔得怎么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断续续且很轻的声音:“三,三岁。我,爱你。”
我回头一看,沈寰九整个后背已经全是血,就连地上也是。
我更用力的扭动手腕,陈浩东还是不放。
再然后我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是沈寰九重重趴倒在地上的声音。
“沈寰九!”我哭喊出来,整个人和疯了似地拼命挣扎。
陈浩东却偏不让我去扶,反而把我紧紧抱住,威胁道:“准你给他叫救护车,但你得跟老子走。”
“什么?”我惊呆了,因为这颠覆了之前他在我心里的印象,他其实是个善良的人,他会宁可放弃沈老头开出的条件也毅然送我回来,可这会儿他却在趁人之危。
“你不说自己挺爱他的吗?老子送给他那一刀重得很,地上这么多血,你觉得他能撑多大一会?再说就你这点力气,今天就是不给他叫救护车,也一样能带你走。”陈浩东的声音和手劲全发了狠。
我侧头看了一眼,沈寰九趴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快要死了。
“快点!”陈浩东不耐烦地凶道:“只许叫救护车,要敢多说不该说的话,老子现在就送他去见他妈阎王。”
他们无数次争斗中,还是陈浩东头一回占了上风。这一占竟然就是生死关头。
以前觉得这别墅又大又安静,现在我却觉得没有邻居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比如现在没人会知道这里出了事。
“好,好。我跟你走,你让我打电话。”我浑身发冷,哭得直抽气。
陈浩东这才放开我,我忙跑到沈寰九身边蹲下,手放在半空中碰也不敢碰,摸又不敢摸,眼泪哗哗地掉。
我哆哆嗦嗦摸到手机打到医院叫了救护车。
陈浩东把我从沈寰九身边拖开,手中的手机被他随意丢在了沙发上。
我被他拖到外面,推上了一辆摩托车,他也很快骑上来,顺带把自己的头盔丢给我。
“抱紧。”陈浩东说。
我没有动,但车子嗖一下冲出去时,我还是反射般地搂紧他的腰。
车速非常快,我几乎看不清刷刷从眼底闪过的建筑物,起初陈浩东开这么快的车我还有些紧张,但后来思绪完全像是被带到了沈寰九那,我整个人,整颗心都像没有离开那屋子。而沈寰九趴到前那句‘我爱你’也一次次冲撞在我心上,疼得我浑身都要麻痹了。
陈浩东开了很久的摩托车才终于停下,我看见了一个很小很窄的配电房,但他用钥匙开门进去我才知道这个配电房应该是废弃了,后来又被人改成了住所。
里头很简陋,就一张床和两三样家具,角落里堆积着很多纸箱,纸箱上印着光碟的字样,应该是他摆摊前囤的货。
“还不进来?”陈浩东冷冷地瞥我。
我不进,紧紧瞪着他。
他把烂摩托车的钥匙往桌子上一丢,走到门口硬把我拖进去,砰一下关上门。
陈浩东嗖得一下就把上衣给脱了,露出很紧实的上半身。然后又把裤子给脱了,只剩下一条花内裤,内裤特别紧,把男人特殊的生理构造都描绘的异常清楚。
他朝我走来,我吓得往后推,砰一下贴住门板。
“陈浩东,你脱成这样干什么?”因为害怕,我反手贴着门,指甲都要嵌进门里似的。
陈浩东立在我面前,冷笑一声说:“你觉得老子想干什么?”
“你要是敢碰我……”话没说完,我却已经看不见陈浩东的脸。
充满汗水味的衣服和裤子被他丢在我脸上。
“老子洗衣服,你以为是干什么?操你啊?”陈浩东说完就把衣服从我脑袋上拿走,从床底下拿出个脸盆丢进去。
我整个人还是贴在门上,不敢靠近,结结巴巴地说:“一会救护车到了,现场一看就不对劲,肯定会报警的。”
陈浩东瞥我一眼:“所以老子才把你弄来。”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这家伙是想拿我当底牌使了,这样一样沈寰九就是醒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恍神间,胳膊被陈浩东猛地拎过,他扭住我手腕就往床上拖。
我被他甩到床边坐下,他随手从床头柜拿了只药箱给我擦酒精棉花,嘲弄地说着:“我这种人,受伤就和吃饭似的,现在我聪明了,平时用得着的药都备挺齐,我他妈不卖碟子当个赤脚医生也行,给人看个头疼脑热准够用。”
我看着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要不是我,他能过得很好,也不至于一朝回到解放前。
“陈浩东,你今天真发错疯了。叔叔不见了和沈寰九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特别真诚地对他说。
陈浩东给我擦药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我,冷不妨冒出一句:“呵!要是老子是沈寰九多好,那你也会像紧张他一样紧张我。”
在爱情的路上,我不知道前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让两个又帅又不错的男人都对我好。沈寰九说过我这种弱不禁风的丫头,就是石头心的男人也免不了心猿意马。陈浩东也说过类似的话,我那时候又矮又傻,成天唯唯若若的样子让他看了就来气,特想保护我。
而王悦质问我凭什么靠这副弱小的样子就能得到别人的爱,其实我也想问自己是凭什么。
“陈浩东,王悦也跟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我咽了口唾沫:“为了你,她的车托人去中介卖了,你知道吗?”
“多事。”陈浩东很用力的棉花摁在我破皮的地方,疼得我一下就缩手。
他站起来,只穿着一件短裤的他双手插在腰上,像极了个暴露狂。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扶三岁,你给我听着。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他妈是不是得个个都去跪舔一遍?”
“你!”我涨红脸。
“我怎么了?我就个粗人,这辈子也不会有沈寰九的素质。”说完,他弯下腰突然问我:“不过老子挺想知道姓沈的在床上有没有素质?”
我的耳膜就像受到了强大的刺激,我扬手打在他脸上,他没躲,啪的一声挺响亮,他直起腰用手指挠了挠被我打的地方,冷声说:“扶三岁,别他妈得寸进尺。打我的脸你还打上瘾了?要是换个女人这么打我,我准把她两手给掰了。”
我猛地偏过头,不愿意再和他说话,而且这会我更担心的是沈寰九怎么样了。这里看上去挺小的,一会等陈浩东睡着,跑掉好像不太难的样子。
陈浩东坐在我身边,我瞥了一眼,他用拳头砸落地窗的时候力道肯定不轻,骨头那地方有好几块玻璃碎片,他用镊子一块一块夹出来,然后说:“扶三岁,现在你肯定真恨死我了是吗?”
我没说话。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毁掉我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他对我好的事我也都记着,两种感觉就这么交替在我心里,让我根本没办法说清对陈浩东是种怎样的情绪。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吐出来,继续说:“我知道自己比不过他,他比我成熟,比我有钱,比我有文化。作为男人我也得承认他是比我优秀多了,可能我要是个女的,我也喜欢被他操。”
“你陈浩东你说话的时候能不用这种词儿吗?”本不想再和他说话的话,还是被他的话给弄炸了。
这次是陈浩东没说话,他盯着我看,嘴角也难看地扯了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后来,他也真的没说什么,把自己的伤口给处理好就开门出去接了盆水进来,像是要准备你衣服。
“等手好了再洗吧。”我说。
他继续打着肥皂,搓着衣服:“我又不是娘们,这点痛有什么好叽叽歪歪。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家那位……”顿下话,他声音转得暴躁:“不过你放心,他死不了,后背没有大动脉,估计是被我砍了小动脉才流那么多血。”
听见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不少,急吼吼地问:“真的假的?”
“你不是比我多读两年书吗?这都不知道。”陈浩东讽刺我。
我说:“我成绩挺差的。”
陈浩东突然笑了:“就你这脑子估计小得和鸡脑子似的,要真考上大学才是见了鬼。”
“行,我笨。我本来就笨。你脑子好怎么连高中都没毕业?”我隐愤地白他一眼。
陈浩东没再接话,继续洗着衣服,然后晾好,走到我身边坐下说:“我不上学是因为你,你不知道?”
我的心咚的一下,用力攥住床单。
“那时候你和沈寰九在高档的地方吃饭,我呢?一个小服务生,除了靠自己的手挣生活费还能怎么样?沈寰九开好车,皮夹里随便一张卡就够老子奋斗一辈子。我要是还上学能顶用吗?高中,大学,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就算顺利读完大学出来一个月工资能上四千吗?我得干几年才能买得起沈寰九那样的车,住那样的别墅?扶三岁你说说看,我得干几年?啊?”陈浩东默默点上一根烟,狭隘的房子里很快就充满着薄而淡的烟雾。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纸箱子说:“对我们这种出生不好的人来说生活太难了。沈寰九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可能得奋斗一辈子还指不定得不到,谁叫他有个大款爹。”
我心里抽痛,陈浩东这番诉说我内心并不服气,别人觉得沈寰九光鲜,我也曾经那样以为,可自从去了泰国之后才知道沈寰九根本没别人眼里那么顺利和幸福。
他和陈浩东不一样,陈浩东可以肆意的喊痛,骂社会不公,可沈寰九却连发泄的权利都没有,所有的委屈和愤愤不平他都只能藏在心里。
“叔叔到底被谁弄走了?一定是和沈寰九有过节的人。”我转开话题说道。
陈浩东沉默了一会,摇头:“老子不知道。”
听上去,他还是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沈寰九干的。
我一把抓紧他的胳膊,着急地说:“我发誓,这事要是他干的,我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陈浩东沉默了一会,看向我:“扶三岁,一会我要睡着了,你别跑行吗?”
我心虚地颤了下睫毛。
陈浩东像是捕捉到我的反应,挑起一侧的嘴角说:“我知道你早想好了,一会老子睡着你后脚就要颠走。可是……”他顿下话,喉结上下一滚:“这事儿要真不是沈寰九,我砍了他,以他的性子会放过我吗?扶三岁,我还不想蹲监狱,要是进去了,我爸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样。你也见过我爸,他一把年纪了,就一老头子,劳动力不行,身体也不行。所以,你别逃走行吗?”
我眼睛轻轻一睁,忽然意识到砍完人的他,这会却是有点怕了。
“我……”我一时半会忽然说不出来话。
沈寰九是我最爱的男人,他这会在医院,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他身边陪着他,可陈浩东竟然用这种祈求一般的语气求我,我忽然就心慌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他一把扯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里说:“扶三岁,我知道你爱他,你也不会跟我好。你就在这陪我几天,等沈寰九那事平了再说,成吗?”
小小的屋子里光线很暗,陈浩东看我的眼神似乎有很多很多的期许,他嘴上那么狂,可我能感受到他这会挺害怕的。这也正常,他毕竟只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十九岁男生。
我纠结了很久很久,鼓足勇气和他打了另外一份商量:“陈浩东,你让我回去,到时候我也能让他平了这事,我发誓。”
真的没办法放任沈寰九不管,才多久而已,我就想他想的要死,想守在病床边,能让他在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我。
我的手忽然被捏得很疼很疼,陈浩东的眼神从祈求转为冰锥一样的冷。
他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失望地说:“扶三岁,对你好你不要。行,等我把你干得让你连路都走不动,我看你怎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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