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男人，就算是在军营里面打仗的，也不能活得这么粗糙啊，瞧瞧身上还有一块好料子吗？风尘仆仆的，她看着都觉得寒酸。

宋棠打算先给顾启准备这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凑合着穿，至于白纸上面踩的脚印，已经让布庄掌柜找那个做鞋袜的妇人，连夜赶制了，定了五六双鞋子和五六套衣服呢，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拿。

顾启盯着宋棠手中的那双千层底布靴，指了指自己的脸，“给我的？棠棠，你出去就是为了给我买鞋子？”

大男人眼里面闪烁着感动，他虽然是个冷硬的心肠，可说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不需要关心，不需要被人体贴？他想不到一向粗糙，大大咧咧的宋棠，竟注意到了自己脚底的鞋子磨损……

宋棠被他这感动的眼神，弄得有一时间不舒坦，连忙说道，“别多想啊，我是买我自己的鞋子，顺道替你买的，而且这都是布庄断码的鞋子，就卖几文钱，所以我才顺手带回来，你别瞎感动。”

“我知道。”顾启直勾勾的看着宋棠，视线一丝一毫都没挪，没由来的，宋棠脑子里面竟然浮现出了媚眼如丝这几个字，嗐！她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这四个字，会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宋棠被他看得不大自在，赶紧把男人拉着，压他坐在凳子上，红着脸说，“赶紧试试合不合穿，要是不合适，我现在拿去换也来得及，让布庄掌柜给我留了半个时辰的门。”

顾启隐隐之中也有些迫不及待了，都不用宋棠催促，他就急着坐好，弯腰将宋棠新买给他的靴子往脚上套，可是刚要套上的时候，顾启又顿住了，没继续往下行动。

宋棠见状问道：“怎么了？是鞋子有什么问题？”

顾启摇摇头，“鞋没问题，我脚脏，先去洗洗脚。”

刚刚踩在墨汁上，就急匆匆套上鞋子去前面的酒宴了，压根儿来不及处理自己身上的墨迹和污垢。

要是手底下人替他准备的旧鞋子便罢了，可这双鞋，是棠棠给他准备的！

和以往那些鞋子都不一样，是棠棠不顾被赵莺歌手下发现的风险、深更半夜，去外头布庄替他买的！光是这份心意都不同了。

看了眼男人黑漆漆的脚底，宋棠一阵汗颜，算起来她还是罪魁祸首呢，于是赶忙挥了挥手，“那你快去。”

“好！”有了宋棠发话，顾启光着脚丫子就跑出去了，还真别说，这大高个儿男人收到一双鞋，就乐得跟个孩子似的，莫名令人觉得有些喜感。

不会儿顾启就回来了，肩膀上搭着两条帕子，左右手端着两盆水，一盆冷的，一盆热的。热的被男人放在桌上，随后宋棠便听见他说：

“棠棠，县衙后头这院子，平时没什么人住，这会儿也就打扫出来接待赵莺歌而已，厨房里就剩下这点热水，是后厨做饭剩下来的，你凑合用，擦擦身子待会儿睡觉舒服一些。”

然后就把那双青筋错布的大脚，放进冷水里搓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