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家的灵堂设立得格外简陋,新年寥寥,大家伙儿嫌晦气不许他们大操大办,更不能在祠堂摆设,也没有人来吊唁,所以炉上插着的香格外少。
都是袁春娘这两天插上去的,旁边的铜盆烧的纸钱灰连底都没铺满。
宋老太见了都觉着寒酸,挤出眼泪道:“等开春了,去纸扎铺子给袁春多买一些纸钱,在下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另外他还没娶媳妇儿是吧,漂亮的媳妇儿得送一个下去,好孩子,你要是撑不住了,年后婶子陪你去纸扎铺子挑选。”
“嗳嗳,婶子您有心了,袁春那孩子被您记挂着,底下的路都顺遂一些,来,婶子,您拿好,小心香灰烫人。”袁春娘脸上多了点笑容,算是这两日崩溃中的一点点微光了。
宋老太拿过三炷香,聚在头顶虔诚的默念了几句祝愿,大抵是希望袁春来世顺遂投个好胎之类的话,如此真诚的话语,感动得袁春娘在旁边痛哭流涕。
宋老太又和袁春娘说了几句话,才出门拎着竹篮子,去了下一家。
下一家去的是袁福家,袁福家倒是没有袁春家这么凄凉,因为有兄弟,有父母,而且都是精明强干的,愿意冒着晦气说辞过来帮忙的亲戚也有几家,灵堂布得不算大,简单中透露着袁福在人世间最后一场热闹。
如法炮制的拿上帛礼,宋老太敲响了袁福家的门,谁料迎接她的竟然是一榔头。
“还敢来是吧,我外甥都没命了,人死大过天,你们还想要怎样!干,老子今天跟你们拼命。”
宋老太吓得够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好在雪很厚,摔得倒不疼。
“哎哟哟,哎哟哟,弟,这是夷山宋娘子的奶奶,不是那些来闹事儿的人。”
袁福娘一看到老太太,惊慌失措的阻止了袁福的舅舅,然后泪眼汪汪的对宋老太抱歉,
“我弟弟会吹唢呐,今日给袁福吹了两曲子送行,村里没少来人闹事儿,咱们也都怕了,所以刚刚才冲动差点打了您,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宋棠那妮子觉着,人死在夷山上,多多少少她也有点责任,毕竟是有些人想要陷害她,才……嗐,这话说了也于事无补,喏,袁福娘,这是我家囡囡,让我送过来的帛礼,一点鸡蛋和香肠,还有二两银子,你拿着吧。”宋老太把东西递上去。
见她竟是来给袁福送行的,一家人赶忙将门彻底打开,扫雪相迎。
宋老太如今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进去给上香,随后同样的借口离开,去了另外五个办丧事的人家。
这一来一回的,天都黑了,好在这事儿办得不错,收获了七家人一致的感谢。
宋老太吊唁送行完毕,才一步一脚印的回了夷山,烧火做饭,泡脚睡觉,继续自己的老妇日常。
哎,要是这时候囡囡生了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不就能含饴弄孙,帮忙带孩子了?
顾瑾一顾瑾迩和顾瑾姗虽然乖巧,她也一视同仁,但年纪大了,她没办法享受那种从小带孩子的乐趣呀!
老太太这般想着,得紧着催一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