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冷静的把面包和煎蛋往嘴里塞，“生就生了，找我有什么用，于奶奶，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管闲事，虽然她们可怜，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喜欢把人心往最坏的方面揣测，这样人祸到来之前，才不至于太失望。
于奶奶听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出手帮忙了，顿时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我这就出去告诉她们，让她们赶紧另外想办法，别来破庙门口哭了，你又不是神仙，哪可能啥事儿都会做。”
“嗯，就这么说吧。”
反正那群妇人不知道她会医术，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省得招惹麻烦。
于奶奶把孕妇难产的事情告诉宋棠之后，匆匆忙忙就走了。
可于奶奶前脚刚离开，后脚宋凝就满脸泪水的跑了过来，直接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把宋棠一整日的心情都给败了。
“棠棠，正在生孩子的人叫福娘，她之前还帮你家那几个孩子打过水呢，你不能忘恩负义，坐视不管呀！救救她，让她母子平安吧，好不好？”
“宋凝，我昨晚跟你说了什么，你转眼就忘了是吗？”
“没忘，我没忘！但……”
宋凝没说完，就被宋棠冷冷打断了话匣：“我对妇人生产的事情一无所知，你哭死我都没办法，有这功夫，不如多去鼓励鼓励那个叫福娘的女子，让她保存力气，等宫口开了再生！”
现在瞎叫嚷，除了大出血和耗光力气，没有半点用处，她能为这些可怜女人做的，只有这一两句忠告。
说罢这些话，宋棠绕开跪在地上的宋凝，端着早饭来到顾启身边，没好气的塞进他怀里。
…
顾启仔细听了听外头的哭喊，默不作声地吃饭，一句话都没多讲。
宋棠不肯施舍善心，肯定是以前见多了农夫与蛇的事情。
他尊重宋棠的选择。
只是他免不了好奇，以前的宋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她面前，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怪有魅力的……
“喂，你哑巴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宋棠看着靠在稻草堆上，默默啃小面包的男人，没好气道：“不打算劝我两句？”
顾启抬起深邃的瞳孔看向她：“我不是你，没办法站在你的位置上思考利弊。你袖手旁观，自然有你的道理。”
他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不多哔哔。
宋棠哼道：“没想到整个逃荒小队里，最拎得清也最理解我的人是你？”
“算不上理解，只是你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我劝不劝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浪费口舌？”顾启挑了挑唇，噙着笑意说道。
“就你话多，吃东西都堵不上这张嘴，喏，我吃饱了，给你吃吧，别浪费粮食。”宋棠龇牙咧嘴的凶了他一声。
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某盼小面包，塞进他嘴里，拍拍衣服上的草屑走了出去。
顾启拿下嘴里的馒头，看着上面小巧的咬痕，心里说不上是嫌弃还是无奈。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只是不想浪费粮食。”
顾启没什么表情的，将那半块从未见过尝过的小面包吃完了。
…
宋棠走出破庙的正门，踹了踹蹲在门廊上看戏的顾瑾一的屁股，提醒三兄妹挪开一个位置。
“后娘，您不是说不管吗？怎么出来了？”顾瑾一捂着臀部害羞道。
“看看热闹。”宋棠掀了衣摆往旁边一蹲，看着正在猛猛发力的福娘示意道：“宋凝说这女人之前帮你们打过水？”
三兄妹异口同声道：“嗯嗯，福娘姐姐是她们里头少有的好人。其他姐姐都想骗我们的吃食，只有福娘姐姐，从来没有问我们要过东西，还帮我们打水。后娘，昨天您的衣服，还是福娘姐姐帮忙洗的呢。”
“这样啊……”宋棠望向难产的福娘，眼里多了几分深思。
她向来不爱欠人情，既然福娘帮过几个小屁孩，那她去帮帮忙也是情理中的。
宋棠蹲在大门口等了一会，知道福娘的情况差不多了。
从空间拿出来一副薄如蝉翼的橡胶手套戴上，来到福娘的身边。
“棠棠，你终于想通了吗？”宋凝看见宋棠走过来，脸上洋溢着喜悦，赶忙抓住福娘的手：“福娘，你有救了！我把棠棠给你请过来了，你一定要挺住。”
这话说得，不知道还以为她多大面子，能请得动宋棠。
“都让开，别围在这儿，跟苍蝇似的，吵死了。”
宋棠把周围的妇人们轰走，便蹲在福娘的身边查看。
果然是难产了，而且刚刚太用力，福娘的那里出现了重度的撕裂。
好在宫口打开了，不算特别麻烦。
待羊水流得差不多，宋棠用手量了量，宫口已经打开，可以发动了。
“照我说的做，我保你和孩子平安无事，福娘？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细弱蚊声的回答，但好在还是有意识的。
宋棠指挥道：“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用力……对，按照这个频率，慢慢来，别着急。”
福娘应该是第一胎，而且孕期营养太差了，导致胎儿位置有些不正，迟迟没见生出来。
宋凝急得跺脚：“棠棠，你行不行啊，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好不好？”
“你行你来，不行就闭嘴。”宋棠眯了眯眼，待会再跟宋凝算账。
福娘胎位不正？
不要紧，宋棠向来是个破罐子破摔的。
从妇人里找了两个看得顺眼的，让她们将福娘按住。
两个妇人不明所以的照做，还在想宋棠要干什么呢。
就见宋棠将手伸进去，把孩子的位置掰正了。
“福娘，还醒着就继续照我教你的办法去做，吸气呼气用力。”
福娘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能凭着求生欲吐纳呼吸。
“吖！孩子真下来了！”一个妇人惊呼道。
宋棠把孩子接住，先是给他清理了抠鼻，又把脐带掐断扎了起来。
“温水有吗？”宋棠问道。
“有有有，都准备好了的。”一个妇人端了水过来，都快冷了。
宋棠皱眉，这水温把孩子放进去，不消一刻就要生病。
索性不洗了，拿起旁边的破布，将孩子包裹起来，递给距离最近的妇人。
“之后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别再来破庙打扰我，否则别怪我心黑手狠，对你们一群妇人动手。”宋棠打了个哈欠往回走。
宋凝快步跟上，柔声赞道：“棠棠，给妇人接生，不是只有那些身份下贱的接生婆才懂的吗？你一个官家小姐，从哪儿学的呀，好厉害哦……”
身份下贱？她听懂了。
宋棠顿足，面上挂着笑容：“堂姐不用羡慕，等你生了，我亲自动手帮你接生，保证你母子平安。”
替她接生？呵呵，她才不要，谁知道宋棠会不会下黑手？
宋凝神色怪异，张张嘴刚想说不用了，就被宋棠打了岔。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堂姐，希望堂姐能好好品味。”
说罢，宋棠扬起手，耳光狠狠刮在宋凝脸上，把周遭的空气都打得寂静，更将宋凝的头打得崴到了一边。